看着艾阳梗着脖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赵龙藏的拳头都要握碎了，他真的想狠狠砸过去，砸到筋骨俱裂，让他也尝尝这几天，奥，不！

是这么多年来剜心刻骨的痛！

一句“分手吧”，随之又拉黑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当年的戏码再次上演，他却依旧毫无招架之力。

眼前艳阳高照的天，似乎突然黑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抓着胸口熬到了回国的飞机上，看着飘渺的云层，他真的很想跳下去，拉着他一起。

可现在呢？

他只能死死地瞪着他，瞪到眼睛酸痛，痛到快要流泪了，也下不去手。

“我想怎么样？”赵龙藏声音颤抖，快要憋不住哭腔，“我想问问你到底要怎样，艾阳，你是不是要把我折磨死！”

男人眼眶猩红，目眦欲裂，路上汽车驶过，车灯却掀起一片水光。

艾阳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记忆一下子拉远又很快拉近，忽远忽近间，他的眼泪倒先奔涌而出了，“你，你别这样看我。”

一滴泪终于滑落眼眶，赵龙藏垂着眼皮，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你还会心虚？”

话音刚落，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赵龙藏凌厉地扭过脸，就看到了一个猪头。

准确地说，是一个被揍成猪头的男人。

他竭力扯出一个笑，声音嗡嗡沉沉的，像蒙了床被子似的。

“那啥，大哥，你误会了，我和他是纯闺蜜局，我是0······”

赵龙藏一愣，慢慢地扭头看向艾阳，艾阳更愣，眼泪都憋了回去，“啥？”

梁文见两人都不信，直接搂住了赵龙藏的胳膊，“哎呀，大哥，点五啦，零点五啦。不过，为了你，我可以做0啦。”

艾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怎么证明？”

梁文冲赵龙藏妩媚一笑，先是在他胳膊上蹭了蹭，随即张开圈圈肠似的嘴就要往他脸上亲。

赵龙藏惊得连躲都忘了躲，等气息快扑到脸上了，他才一拳把人掀翻。

梁文趴在地上只停了几秒，很快又捂着脸，声音里竟然还透着丝兴奋：“大哥，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真心喜欢。要不咱三凑一凑？我很开放的，什么都行。”

艾阳看得直瞪眼，好家伙，直呼好家伙，景溪真会挑人啊，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还可以三人行。妈哎，他都怀疑是不是景溪找来的群演，就防着赵龙藏突然杀过来。

可这也太卖力了，被揍的不成人样儿了，还趴在地上匍匐前行，想抓住赵龙的大腿呢。

他很快摇了摇头，抓住这大好时机，冲两人招了招手，送上了祝福：“祝，祝你们玩儿得开心。”

“艾阳，你敢跑！”

“大哥，你别走，我是真喜欢你······”

“滚······”

赵龙藏暴戾的声音慢慢落在后面，艾阳一刻也不敢停，拿出了大学体测的劲儿，呼呼地跑，跑得风都在耳边儿吹起了哨子。

经过路边的一个小公园，他实在跑不动了，坐在石凳上大喘气，等气息稳下来，周围忽然空得厉害。

茫然四顾，心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从始至终，我对你来说就是个物件对吗？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可以随便抛开，甚至可以随便推给任何人，是这样的吧，艾阳？”

赵龙藏倚在一棵树上，轻轻地吐着烟，烟气缭绕，看不清表情，语气淡然，更听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艾阳却感觉脖子忽然就被掐住了，嘴里一个字眼儿都蹦不出来。

是啊，该怎么说呢？他现在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将近十年的感情，该怎么放下呢？他想象不到同学会上该怎么面对真的赵龙藏。

毕竟，面对一个替身都已经如此艰难了。

赵龙藏等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快说服自己了，艾阳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里带了浓浓的疲倦：“你现在连一句解释都不想给，是吗？”

“他要回来了，分手吧。我当面和你说，算是，最,最后的体面。”

说完，艾阳都有些愣，荒唐了大半夜，他才恍然发现，曾经有那么多替身，为什么对眼前这个这样体面呢？

赵龙藏也愣了，他要回来，是指？

很不想承认，他无力控制坠入谷底的心又突然弹了上来。

这下，换他纠结了，现在是算这小子绝情，还是深情呢？

他忍不住咬唇笑了笑，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里，倒是他入戏太深了。

慢慢走到艾阳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视线细细地描摹过他脸上的每一寸。

的确是一副精致的好皮囊，但经历过茫茫人海，也不过鼻子就是鼻子，眼就是眼。

他突然就特迷惑，怎么这多年过去了，眼睛里就是装不下其他人呢？

现在，他倒要感谢这小子的时常提醒，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常常忘记，自己是只老鼠，还是猫。

赵龙藏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边走边摩挲着尚有余热的指尖儿，罢了，还有半个月就是同学会。

想到这里，赵龙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这个蠢货到现在都没问，也没发现为什么拉黑了，他还能马上找到人。

他甚至都忘了，曾和自己一起开过情侣手机定位。

老鼠会跑，但猫的宿命，就是抓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