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兰站在门口，目光先落在顾怜微敞开的衣领上，又移到老K握着她手腕的手。他脸色瞬间阴沉得骇人，薄唇抿成一条冷冽的弧度。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刀割破空气，透着阴寒的危险。

老K赶紧放开顾怜微的手腕，下意识挡在她面前，“知兰，你误会了。”

“误会？她深夜来你房间，衣服还……”沈知兰的视线在她凌乱的衣襟上停顿了一秒，眼底的戾气骤然翻涌，“你说是误会？”

顾怜微整理好衣服，拖着腿要往前走，一急不小心往前跌，老K又下意识扶了一把。

“知兰。”顾怜微抓着他的睡衣衣袖，“我只是来找老K说下午在诺曼庄园的事，希望他代替我们去赔个礼。我知道你不肯，所以才瞒着你的。”

“赔礼？”沈知兰伸手抚摸她覆着真丝睡裙的肩膀，笑道，“赔礼赔床上去啊？”

老K沉了脸，刚想开口，沈知兰忽然一拳砸了过去，直直挥向他的脸！

老K侧头躲开，后退半步，“你疯了？”

沈知兰没再给他反应的机会，下一拳更狠，老K避无可避，被结结实实地砸在脸上，嘴角瞬间渗出血迹。

“沈知兰！”顾怜微惊叫，拼命去拽他，“你发什么疯！你听我解释——”

沈知兰突然猛地一扯她的头发，迫使她直视自己，力道狠厉得让她头皮生疼。

顾怜微被迫仰头看着他，指尖微微颤抖，嘴唇开合了几次，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解释啊。”沈知兰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怎么，还没想好？还是说——”

他顿了顿，眸色越发阴沉，语气带着一丝狠厉的讽刺：“打算睡完再躺床上一起慢慢想，是吗？！”

“知兰，你先放开她。”老K上前掰开沈知兰的手，将顾怜微护在身后。

沈知兰的眸光愈发黯淡，眼底翻腾着怒火，他盯着老K，语气森冷：“你说什么？”

老K咬紧牙关，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别这么对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知兰的目光一点点收紧，猛地揪住老K的衣领，“你对她藏着那些心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留了余地。可你居然真的敢跟她滚上床去？！”

老K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神色复杂地看着沈知兰，声音低沉而疲惫：“我没有。”

沈知兰冷笑，“那你来解释。她拖着那只走不动的腿半夜来到你的房间，衣服都他妈的脱一半了，是在做什么？”

老K深吸一口气，忍着额角的钝痛，低声道：“你该清楚，她和我不可能。”

“不可能？”沈知兰转头看向顾怜微，强行压制怒火：“你来说，你怎么解释？”

顾怜微的指尖微微发紧，喉间干涩，半晌才勉强开口：“……是我自己扯开的。”

沈知兰一愣，“你说什么？”

她抿了抿唇，嗓音发哑：“我和老K吵架了…说到一些事，我一时情绪激动，就……”她咬了咬牙，声音更低，“扯开衣服给他看。”

沈知兰的脸色沉得骇人，浑身的气压都在一点点降低：“给他看？看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颤抖：“……看你打我的伤。”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K垂眸，淡淡开口：“她只是想让我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沈知兰拳头死死攥紧，手背青筋毕露。他似乎被狠狠戳到了某个不愿触碰的地方，连呼吸都压抑得不稳。

“够了。不用再说了。”

他抬起手，像是想摸摸顾怜微的脸，但指尖刚刚碰到她的鬓角，又猛地收了回去。他闭了闭眼，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回房去。”

顾怜微没动。

沈知兰深吸一口气，看着她重复了一遍：“顾怜微，回房去。”

她这才拖着伤腿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沈知兰缓步跟在她身后。房门合上的刹那，他抬手掀开她肩上的衣服，指尖在她肌肤上停顿片刻，随后缓缓收紧掐进掌心。他垂眸望着她，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情绪，声线低冷：“和老K说这些做什么？”

顾怜微偏过头躲避他的视线，轻声解释：“他一直在替你说话，我情绪太激动了——”

沈知兰盯着她，语调却更冷了一分：“我是问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顾怜微轻咬下唇，指尖在衣摆处绞了绞，缓缓道：“我让他去蒋家赔个礼，他说你会不高兴。说你是为了护我，才会失手打了蒋忆冉，而我却不顾你的感受。”

她顿了顿，低垂着眼眸，唇角弯起一丝冷淡的弧度，“我就说，老K在你的问题上从来是非不分。”

沈知兰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红的肩头，“那你脱衣服做什么？”

顾怜微抬眼看他，语调平静：“他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在乎我。我说，你也没那么爱我。后来越说越激动，我就扯开衣服给他看上次弄出的伤。”

说完，她伸手掀开沈知兰的手，走到床沿坐下，“满意了？”

沈知兰静静地靠在墙边。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顾怜微，难道我还不够爱你？你身上的伤，是我故意弄的吗？如果你没有故意惹我生气，我又怎么会——”

“沈知兰，你永远都是这样。”顾怜微冷冷地打断他，“反正你永远没错。只要你觉得自己心里是爱我的，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我就该感恩戴德，再爱你爱到死是吗！”

沈知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脱衣服。”

“呵。”顾怜微笑得冷冽，“谁知道当年他有没有……”

话音未落，一记巴掌狠狠落在她脸上。她捂着左脸，微微笑了笑，眼底带着一抹讽刺：“你看？”

沈知兰愣了一下，又赶紧蹲下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问：“打痛没？”

顾怜微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掀开被子，慢慢躺进去，闭上眼睛。

*

“走哪儿去？”沈知兰坐在客厅里，看着电梯门打开，顾怜微一瘸一拐地挪了出来。

顾怜微扫了眼坐在另一边的老K，又看了沈知兰一眼，语气淡漠：“蒋家。”

沈知兰的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低沉：“不许去。”

“我去道歉。沈知兰，你觉得不应该吗？”

沈知兰没有丝毫退让。“是冉翎言先出言不逊的。”

顾怜微懒得再和他争执，“你不必去，给我叫个司机就行。”

“我说了不许去！”沈知兰的语气加重，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顾怜微没有理会她，拖着伤腿，缓慢地往门口走：“我就要去。”

“顾怜微！”

老K见状，赶紧拉住沈知兰：“你失言了。”

沈知兰一愣，看身旁的保镖仍然不动声色地站着，眉头紧皱，低声道：“过来。”

顾怜微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知兰，你要清楚，你打了蒋成予最宝贝的女儿。还好只是失手，解释清楚还能转圜。蒋家毕竟是重要的生意伙伴，你昨天又一走了之，难道不是明着给他们难堪？”

沈知兰的怒火熄了两分，沉声道：“我会给蒋成予打电话，你这脚伤着，医生叮嘱过，不能逞强。”

顾怜微偏过头看他，眨了眨眼，忽然笑了：“那你抱我呀。”

沈知兰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她突然撒娇。顾怜微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声音轻软：“你抱我到车上不就行了？干爸看我腿都瘸了，还亲自上门道歉，肯定心软呀。”

沈知兰无奈笑了笑，叹道：“你这个样子，谁不心软？”

他转头看向老K，“去仓库，把那块红标宋聘号和那条蓝钻项链拿出来。”

老K一愣，低声道：“是不是太贵重了？”

沈知兰嗤笑了一声，语调懒散：“我把人唯一的宝贝女儿打了，不贵重点怎么显诚意？去吧。”

老K转身去取东西，顾怜微却忽然开口：“你还把老K打了，有没有道歉？”

沈知兰：“……有。这个我心甘情愿地道歉。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礼物打点完毕，三人驱车到了蒋家门口。管家看到沈知兰，脸色顿时冷了几分：“老板去公司了，小姐还在睡觉。”

沈知兰看着对方这副模样，脸色一瞬间冷下来，拽着顾怜微的手就要走。顾怜微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对管家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

管家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道：“随意。”

沈知兰的脸色瞬间沉得可怕，咬着牙低声道：“你是不是活够了！”

老K立刻上前拦住他：“这里是蒋家，消停点儿。”

沈知兰刚要开口，头顶忽然传来一个略带倦意的声音：“你们怎么来了？”

顾怜微抬起眼，只见蒋忆冉穿着一身杏白色衣裤，站在二楼的雕花扶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神情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