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默认的电话铃声响起。
“顾檐，你来我家里来一下，戴上怀净大师送的佛珠。”对话那头的声音很明显不对劲，沙哑、苦涩、溢出来的痛苦，“如果可以拜托您，快点来。”
还穿着睡衣的顾檐连忙答应下来，能让他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学长令狐静轩变成这个模样只有可能是对方的妻子，去这本书的中心B市旅游的妻子。
“我和你一块去。”对于这种情况苏择安格外敏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在你背后，别怕。”
睡眼朦胧的苏择安轻巧挂到顾檐后背，没有地心引力的牵扯，如果不是注意看顾檐甚至很难感受到鬼魂的存在。
床头柜里，绕在手腕上还能绕两圈有余的怀净大师牌檀木佛珠只能被一块手帕粗略着包裹。
顾檐打开确认后又立马关上，车辆开得很急，幸好是半夜，车速压在交通规则里的最顶端。
上车时顾檐给苏择安系好安全带，下车时苏择安没有习惯，直接飘出来，看见顾檐手停顿一下，又飘回属于自己的副驾驶上安全带里面。
因为工作原因令狐静轩大部分时候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大平层，但电话里说的是家，那就是绿化率高离公司比较远的别墅。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顾檐总感觉这栋别墅阴森森的。
“别怕，我在呢。”苏择安感受到顾檐的情绪不对，凑过去下意识捂住对方的双眸。
“嗯。”无论什么时候顾檐都有问必答，时时刻刻都如此。
客厅，电话那头格外焦虑的令狐静轩此刻非常平静坐在真皮沙发上，甚至可以喊出一开始只是为了调侃的称呼：“学弟，你来了。”
顾檐把檀木佛珠递过去，令狐静轩摆手解释道：“你嫂子从B市回来后就不太舒服，去医院检查也没有，但最近这几天总是突然半夜惊醒，脸色煞白，找了些大师来看，也没有什么，怀净大师外出云游，原本想等对方回来后再带筝筝去看看的。”
明明令狐静轩在说话，但这种独属于孤寡人类的气质，在此刻蔓延。
苏择安觉得这种场景格外像顾檐家里铺面粉那次顾檐的样子，伸手摸了摸顾檐的脸，又碰了碰顾檐的眉毛，没有什么大碍，顾檐还好好的。
令狐静轩叹了一口气，才说道：“筝筝刚刚突然醒来，又突然晕过去，再次醒来我问什么，她也不说，抱歉，这么晚这么急把你喊过来。”
“鬼缠身。”苏择安瞬间判断出来，贴着顾檐的耳朵小声说道，“顾檐你让你学长带路，我去看看。”
这回不用顾檐提，令狐静轩自然而然想让这位半夜被自己喊醒、最近见过怀净大师的学弟顾檐来看一下自己的最近状态不太好的妻子，紧急要来的檀木佛珠也是希望学弟能直接给自己的妻子。
毕竟沾染玄学色彩的神秘工具还是小心为上。
不是卧室，而是书房，秦筝坐在里面翻书，看见有人进来，抱歉地笑了笑：“顾檐你来了，还没有给你泡茶呢。”
“十二只鬼。”苏择安给看不见鬼魂的顾檐描述当前的情景，“肩膀、头发、手臂、脖子、腰部……太多了全部都是，密密麻麻。”
顾檐抬眼望过去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平常会热情上前关心自己的秦筝姐，此刻拉了拉披肩，和自己站得格外远。
他只能看见一层黑蒙蒙的东西裹着秦筝姐，至于鬼魂说的十二只鬼，顾檐一个都看不见。
他隔着手帕开始默数有几颗檀木佛珠可以使用，按照鬼魂口中的十二只鬼，又按照佛珠使用说明书，一颗佛珠一只鬼。
一秒，顾檐看见原本待在自己身后的鬼魂上前挥了挥衣袖，顷刻之间，笼罩在秦筝身上黑蒙蒙的雾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非常迅速，一切只在眨眼间完成。
苏择安拍了拍手，坐在书桌上，抬眸凑过去看着面前拿着书的女子，说道：“你好厉害呀，能被这么多鬼缠上都没有什么大事。”
“你很漂亮。”秦筝笑着说道。
已经习惯自言自语的苏择安猛然一抬头，围着秦筝转了一圈，然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不能用漂亮这个词，应该说我……帅的。”
苏择安给自己外貌胡编乱造的词语用一个字勉强概括，这事可不能告诉顾檐，要表现的凶一些才能吓到顾檐，好忽悠人家帮忙干活。
局外人令狐静轩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妻子突然夸了句漂亮，怀净大师的佛珠这么管用吗？还没戴上筝筝的气色就好了？
令狐静轩别说鬼了，连黑雾都看不见，但状态气色这种东西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怕饿着自己妻子连忙去厨房准备新的吃食。
看似是局内人但还不如是局外人的顾檐沉默不语，只能听见自家鬼魂叽叽喳喳的对象换了一个人。
“你真能看见我吗？顾檐都看不见我耶，漂亮姐姐，我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呀。”
顾檐喝水的手一顿，自己在鬼魂嘴里的称呼从顾檐到顾总，又从顾总到顾小弟，从来都没有听过鬼魂口中喊帅气哥哥。
秦筝对于这只在自己身边绕圈的鬼魂，非常淡定，一五一十回答着，她是天生阴阳眼，自小找大师给关了，这次去B市意外开启又不慎暴露，被恶鬼缠上。
顾檐看着旁边一人一鬼的话题逐渐跑偏，顿感不妙，只听见秦筝问道：“阿飘大师，你需要吃些什么吗？香火？纸钱？需要给您供奉吗？”
“什么都可以吗？我可以一日三餐都来吗？”苏择安对于拿钱办事的流程接受程度很高，他给秦筝灭鬼，秦筝给他酬劳，非常合理。
秦筝见鬼魂愿意立刻回道：“自然可以。”
“不行。”顾檐说道。
两种声音同时出现，话中的内容又不同，苏择安无辜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