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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坦坦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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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接下来怎么打算?”

顾晏钊却问:“乌梁山上的野兽咬死人,从前有过这种事吗?”

“也许是实情,只是知道的人少,天灾时人吃不饱,畜牲也一样,难免会显露凶性。”叶枫道:“漳州老家的山里也有过野兽伤人,不过那都是猎户贪婪,要去掏熊洞狼窝惹的祸,不是主动伤人。”

“狼妜人世代跟它们住在一起,若是掮客说的没错,那不该是狼妜人最后被迫离开山里。”

叶枫沉思道:“公子这么说来,倒让我觉得苍陵峰里的那伙军汉诡异得很,把他们的行迹往乌梁山上一摁,不就是……”

不就是外边来的人为了山里的东西,使手段赶走了原住民么。

顾晏钊嗤道:“畜牲有时还通人性,可有些人却不一定。”

“平宁府的事我再作打算,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府衙这帮人都是什么反应。”

叶枫应道:“是。”

顾晏钊把袖一挽,在香铺后院里打了井水洗净手,接了叶枫递来的布巾擦干水珠,此时华灯初上,街头巷尾炊烟一户接着一户,飘渺入了云野,勾得人心思都往腹中去。

叶枫蹲下身在压井石边上拭他的刀。

“饿了?”

顾晏钊道:“这个时辰回去再做饭来不及了,你自己去找家店解决,吃饱了记得捎一份给家里那个。”

叶枫闻言抬头看着他。

顾晏钊说着伸手从腰后摸索出钱袋,两指一捏,搓不出一个响,再一掏袖里,只剩下一块皱巴巴的绢帕。

得了,喝西风吧。

主仆两个一扭头,视线都躲着走,顾晏钊干咳一声:“回府衙的时候忘了去取冯大给的赏钱,家里的钱没带在身上。”

叶枫长叹一声:“跟着公子饿扁了肚子,回头您把我栓在裤腰带上,回去时一阵风就能刮到上京。”

顾晏钊:“……”

他伸手从腰间拽下一块小小的玉佩,墨玉微瑕,卖相不好,但也值几个钱,道:“拿去拿去。”

叶枫“噗嗤”笑了起来,双手一抬接过抛来的玉佩:“公子在云州几年,家当都搬空了,不剩几块玉了吧?”

“胡说什么,我还剩一块……”

顾晏钊说了一半,霎时哑了声。

叶枫早知如此,怕他发作,笑着抢先跑了出去,留下顾晏钊一个人愣在原地。

对啊,还有一块玉呢?

顾晏钊思索片刻,忽然想起某个故弄玄虚的人来。

……

故弄玄虚的人此时正坐在临江的茶馆里吃茶,风吹帘动,灯落在席边,江面浮光粼粼,几尾金鳞小鱼甩出一圈水波,打着转地嬉闹。

他支着肘,托起脸,百无聊赖地等着鱼去争食。

顾晏钊掀帘进去时,茶馆的闲客已经走了半数,只余三两个人星落棋盘般缀在几张小几边,炉上慢火温着茶汤,烟起屏栏,静拂美人肩。

看茶的小二睡眼惺忪地从堂前台阶上坐起来,把茶盘从柜边拾掇起来,绕过中央的几排松石架子,正要过来迎客,被顾晏钊一挥手拦回去了。

何殊尘闻声回过头,见是他,毫不意外地直起腰,让了一句:“斗茶会开罢了,你来晚了,错过满室清香,本月的官茶可是难得一见。”

“你晚间一直在这里看热闹,喜欢人多的地方?”

两人颔首对礼,顾晏钊跪坐在他对面。

鱼儿都跑远了,何殊尘回过神,笑道:“喜欢啊,松风听鹤没遇上好时机,焚香品茗是世间雅事之二,怎可不附庸风雅一把?”

他呷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咽了,才道:“饮酒还是饮茶?”

“茶。”顾晏钊简短地说:“酒戒了。”

……

两人难得有片刻的闲情雅致,坐在这间茶馆的僻静角落里,品同一壶冷热分明的茶,愁绪拆了几段,煮进沸水,管他什么劳心劳力的谋算都一并消融在热气里。

顾晏钊近来爱喝冷茶,倒也不是他的口味改了,而是借冷茶的苦涩压着无人说的心思,叫他尝出了另一番滋味。

“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附近看见檀樱,猜你在这里。”

秋凉要添衣,尤其是小姑娘的样式多,旁人买的不尽心意,檀樱和元柒被他打发去挑料子了,没个把时辰回不来,何殊尘问道:“你家府君没为难你?”

顾晏钊低头喝茶:“怕我供出你来?”

“怎么会。”何殊尘道:“杀人的刀可不在我身上。”

顾晏钊润了润嗓子,将茶杯推远了,突然觉得不大合口味。

何殊尘头也不抬地伸手去取勺调汤,顾晏钊盯着他的手,道:“汤添勺水煎鱼眼,末下刀圭搅曲尘,请我喝了茶,该怎么谢你?”

何殊尘搁下木勺,道:“不请自来也算请么?”

“茶不算,谢的是人。”

何殊尘挑眉道:“这话怎么说?”

顾晏钊但笑不语,指尖在桌上点了三下,落第三下时,茶馆小二朝外张望一眼,扬声对里面的人道:“客官,外边的灯挂上了,小店临近打烊,掌柜的都上街去看灯去了,请您多担待。”

顾晏钊轻笑出声:“怎么样?赏脸挪个地方?”

何殊尘倾身向江岸看去,果然见夜色深处灯火阑珊,人声已经由远及近了。

他收了手,道:“悉听尊便。”

……

掌柜的推开门,递上房门交押的牌子,替两人添了水就关上门下楼去了,店里空寥,人都往街上热闹的地方去,杂耍文戏哪个不是玩乐去处,他边走边在心里念叨,现在不是歇息的时辰,怎么有人这个时候来住店。

掌柜的收拾了柜面,听到外边游街的舞女车队经过,便跑到门口也凑份热闹。

楼梯间的脚步声一停,顾晏钊就欺身上去,大手扳过何殊尘的肩膀,将他的一只胳膊反拧在了身后。

没人在旁边看着,何殊尘也没了顾忌,毫不犹豫悍然反击回去,当机立断回身一脚踢开他的手,他的衣裳不碍身手,腿风带起凌厉气势,道:“二公子安分了一路,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顾晏钊也道:“早知道你藏着掖着,今日见识一下,也叫我开开眼。”

何殊尘冷笑一声:“接招!”

他旋腿便踢来,倒是言出必行,没留情。

顾晏钊知道他的腿法厉害,避开了没硬接,推掌化解了三五下进攻的力道,架起双臂将他的手刀挡在身前,何殊尘一劈不成,掌刃一翻,直扫面门而来。

这下是动真格的,顾晏钊分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提膝顶着他的腰,将人一把推开了,笑道:“冲着脸来,真不叫我见人了?”

何殊尘后退两步,目光一定,两步冲上来:“二公子再扮一回丑奴又如何?”

他快得惊人,骤然而至身前,斜肘袭上顾晏钊的下巴,趁着顾晏钊竖臂去挡时,腿一勾,后沉下腰将顾晏钊顺势掼倒在地,木板闷响一声,两个男人在地上滚了一个来回。

头顶忽然传来顾晏钊一声沉沉的笑。

“不怎么样,我不喜欢。”

何殊尘脸色一变,惊觉上了当,想挣脱出去已经晚了,顾晏钊长腿一伸,从桌边拉过来一只椅子,翻身一滚,带着何殊尘从地上直截了当地起身,何殊尘喉间一动,反应慢了一瞬,被他一掌推坐在椅子上。

何殊尘拧眉,不解道:“你这是……”

顾晏钊道:“有事问你。”

何殊尘一听,作势就要起来,顾晏钊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抽了何殊尘腰带将人的一只胳膊加一条腿绑在椅身上,何殊尘喘了口气,看他手上动作不停,有些哭笑不得:“什么话要这么问?”

顾晏钊起身,觉得差强人意了,拍了拍袖口灰尘,道:“怕你跑了。”

他又道:“瞪我做什么?”

何殊尘敷衍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索性翘着那只能动的腿坐在椅子上,皱眉道:“二公子今日鬼上身了?”

“是啊,你管不管?”

“管什么?”

顾晏钊抱臂站在他面前,道:“这鬼叫我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

何殊尘看了一眼他被黑衣裹得发紧的腰,道:“听啊。”

顾晏钊低头也看了一眼,于是像模像样地说:“从前有个书生……”

何殊尘打断他道:“这书生说的不是你自己吧?”

“哪能啊?”顾晏钊笑道:“从前有个书生,赶考时途径一处小庙,夜深了就去那里借住一晚,半夜却被人叫醒,见一个美人闯进屋里,说与他是旧相识,要骗人去……”

何殊尘却又问他:“美人?”

“是啊。”顾晏钊不怀好意,道:“你知道那个美人是谁吗?”

“不知道。”

何殊尘冷着脸道:“我上哪去给二公子找什么美人。”

顾晏钊不依不饶地追着问:“美人变了狐狸,要生吃了书生,那书生的鬼魂想不明白,托梦要我来问你一句,有什么法子可解?”

何殊尘偏过脸,看向别处,不说话了。

顾晏钊凑近他,贴着耳廓,哼笑道:“你不说话,是在等我亲你吗?”

何殊尘眉心狠跳,下意识地抿紧了唇。

那双唇颜色浅,被茶水浸得饱满,屋内烛火摇曳,看得人喉咙发紧。

何殊尘被他捆在椅子上,没给堵上嘴,却失语半晌,听惯了顾晏钊的冷言冷语,骤然被一句孟浪的话灌进耳朵,一时间眼中雾蒙蒙的,耳尖腾地红了。

顾晏钊自然没放过这变化,他就等着这一遭,当即笑得春风得意,心情又好了几分:“原来真是啊。”

“秋山别苑里你胆子大得包天,我当你什么也不怕,说一句就红成这样,不是要取笑我,怎么不继续了?”

何殊尘被他一噎,气恼道:“二公子……”

“别叫二公子了,显得生分。”

何殊尘抬眼看他:“便宜占了就不讲理?那叫什么?”

顾晏钊微微低下头,正碰上何殊尘的鼻尖:“你想叫我什么?”

制住了人,他又纠结起了这莫名其妙的称呼。

何殊尘轻呼出一口气,道:“我想叫的,你让叫么?”

两处肌肤相贴,亲亲密密地挨着,眼里有什么情绪,便都落了对方的罗网里,颇有几分耳鬓厮磨的暧昧意味。

何殊尘身上是冷的,香也是冷的,唯独那双眼,目光烫人,一寸寸地狎着火,要往深处去。

那是他身上的药香。

顾晏钊暗自想,他算是陷进去了。

明知是药三分毒,却贪心鸩酒尤不够滋味。

顾晏钊的眸底染了醉意一般,意兴刚起,连目不转睛地看下来都润着温柔的底色,让人参不透他到底是动了几分真情。

自己惹的债,哪怕无情,也难得。

何殊尘羽睫微颤,不敢看他,闭上了眼。

他这个反应,顾晏钊却有些不满。

拒绝么?还是不想看?

公子芙蓉面,两弯黛眉春山摇,眼去眉来相思不见,只有秋波关在笼中,撩拨完又不肯出来。

二公子坦坦荡荡,把自己认得清楚,向来心里想做什么就要付诸行动,心念方动,手便捧住了他的后脑,将人拉近了些,何殊尘脖颈顺势微仰,后颈一节细腻的肌肤在顾晏钊滚烫的掌心被磨得难耐,顾晏钊指尖一动,他的呼吸就重一分,唇缝漏出一点白齿,在呼吸的起伏下像捂暖了的玉。

这样毫无防备地将命脉都落在对方面前,说不紧张其实是假的。从鼻尖到喉结,没有一处起伏跌宕不精致,何殊尘的下颌都绷直了棱骨。

不给亲那就不亲。

他只是想仔细看看小狐狸能装到几时。

顾晏钊含着笑,一字一句地酝酿着说:“我表字景卿,小郎君唤我的字罢。”

何殊尘喉结上下一动,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睁开眼,见顾晏钊俯身蹲下来,和他眼对眼地平视在一起。

何殊尘眼中复杂的情绪要溢于言表,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口。

近几日在夜里扰人清梦的这张脸近在眼前,多看一眼都是罪过,更遑论肖想了不知多少年,顾晏钊的用意摆在台面上,就是有恃无恐地仗色欺人。

他从小在上京城里长大,不知道有多少侍奉左右的人上赶着阿谀奉承,尽拿好听的哄着,车轱辘话听得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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