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云墟城

霜华宗的飞舟破开云层时，夹板上的慕荇芷正用指尖戳着栏杆上的冰晶。

“落地后眼睛别乱瞟。”颜灵真人袖子扫过慕荇芷的头顶，“上个月玄剑宗有个蠢货盯着城门浮雕看久了，被幻阵摄去三魂七魄。”

慕荇芷刚要点头，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凉意，江淇宁走过来站在她身侧。

城门下的散修突然全部退开，不知谁喊了声“霜华剑仙”，上百道目光看了过来。

“颜灵前辈！”脸上带疤的散修挤到最前面，满脸谄笑“晚辈曾在北荒......”

“让道。”颜灵真人目不斜视，“挡着本座的徒儿看风景了。”

慕荇芷尴尬的低头，发现江淇宁正用银针在飞舟甲板上刻霜花纹，针尖所过之处皆变成冰面，周围的散修又退开几步。

霜华宗包下的客栈叫“栖云阁”，三楼天字房推开窗就能望见遗迹的入口。

慕荇芷刚把佩剑挂在木架上，就听见楼下传来颜灵真人的声音：“掌柜的，把你家地窖的千年陈酿呈上来，若是掺了半点水......”话未说完，柜台上的茶盏突然裂成八瓣。

暮色初临，这是慕荇芷今日第三次溜出客栈，她在巷子口驻足看店家演示护心镜，忽然听见身后有破空的声，一张传讯符被钉在木柱上：“戌时试阵”。

戌时，慕荇芷在客栈后院看到正在布阵的颜灵真人。

“剑阵要诀在于收放。”颜灵真人指尖轻弹，剑气突然化作细雨，“就像江丫头配药，多一钱少一钱都会要命。”

慕荇芷正要接话，萧雪凝带着天枢峰弟子从旁边经过，只见她突然驻足，目不转睛的看着端着食盒踱步而来的江淇宁，剑气不自觉的割断了屋檐上的风铃。

江淇宁脚步一顿，手中三枚银针射出，将风铃打到墙脚角落，萧雪凝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两眼，转身离开。

慕荇芷走到江淇宁面前，接过食盒打开，捏起一块摆成剑阵模样的梅花酥，咬开酥皮。

“今日采买清单。”江淇宁递来张药方，慕荇芷刚要伸手，药方突然被剑气卷走。

“玉衡峰连采买都要摇光峰首徒亲自去？”颜灵真人两指夹着药方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霜华宗无人了。”

江淇宁面不改色的又摸出张药方：“改良版，加了驱魔散。”

日落西斜时，慕荇芷抱着新淘来的残卷翻墙回客栈，听见墙外雷渊宗弟子的嗤笑：“霜华宗玉衡峰的首徒成天围着剑修转......”

话音未落，萧雪凝的剑突然插入墙缝，剑气震得那人踉跄后退。

“西街的蜜渍梅。”江淇宁递给慕荇芷一个青玉瓶，指尖沾着糖霜。

慕荇芷吃着梅子翻残卷，忽然发现书页间夹着张改良的阵图。

第四日天色未亮，慕荇芷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眼前突然多了道白色身影，江淇宁倚在廊下柱子上。

“南巷的千机坊，辰时开市。”

慕荇芷怔了一下：“师姐要当向导？”

二人并肩走过长街，江淇宁的银针始终握在手里以防不测，千机坊掌柜刚捧出鎏金护腕，江淇宁眼神凛冽：“掌柜这护腕掺了铁粉。”

日落时分，慕荇芷摆弄着新得的寒玉扣，听见隔壁江淇宁房间传来捣药声突然加重。

捣药声停止，慕荇芷的门被人敲响，她开门看见江淇宁站在门外：“明日......”江淇宁突然开口，又抿唇不再言语。

慕荇芷开口：“明日？明日师姐是否要与我一道逛逛云墟城？”

江淇宁眼神亮了一下，有了几分愉悦，神情一闪即逝，颔首回应。

第二日清晨，慕荇芷照常练剑的亭子旁，江淇宁端着碗药膳粥走来：“东南巷的灵植铺子，辰时三刻会有批九叶莲。”

灵植铺子的老板娘正与玄剑宗弟子争执，见她们进门突然噤声，慕荇芷摸着货架上的匣子，听见江淇宁清冷的嗓音响起：“左数第二格，夹层。”

老板娘脸色骤变，刚要发作却被银针抵住喉咙，江淇宁用另一只手执剑鞘挑开暗格，五株九叶莲泛着幽蓝的光。

“魔气侵染过的。”她指尖燃起药火，花瓣上的黑纹瞬间消散，“劳烦送到栖云阁。”

回程时路过茶楼，二楼突然泼下一盏冷茶，江淇宁转身将慕荇芷护在怀里，衣袖卷住茶盏反手掷回楼上，只听楼上传来一声沧溟圣域弟子的痛呼。

“天玑峰的人在西街茶馆。”慕荇芷突然开口，“幻海宗的飞舟停在城南码头。”

江淇宁扣住她手腕，药粉洒在地面青砖上绘出云墟城边缘框架：“雷渊宗包了醉仙楼，每日寅时换岗。”

夕阳只剩余晖时，颜灵真人正在院中试剑，剑气掠过慕荇芷的发梢，剑锋一转调头指向江淇宁手中的药囊。

“玉衡峰的驱魔散，比上次少了两钱朱砂。”

江淇宁垂首行礼：“添了三钱硫磺粉。”

“倒是会讨巧。”颜灵真人看向慕荇芷，“明日子时，把《清心剑谱》第三式改给药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