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外挂问她。
谢散蕤嘴边的笑容愈加扩大,喜欢,当然喜欢了。只不过,喜欢这群蛆的不是她。
万物有灵,如果未来蛆群能够生出神智,那么在他们的宗族历史上,今天一定是一个浓墨重彩的一天。
这一天,蛆群遇上两个恶毒的人类,一男一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男的背后能够生出树枝,捆着它们善良仁慈的母虫。女的那个就更不是东西了,她戳着它们母虫的肚子,还用手指蹭了蹭,说,“好肥啊。”
那时候未来成为蛆群长老的蛆宝宝们还是一颗颗卵,什么也不知道,但他们离这段历史最近,感受到大概是那个女的扯了一个塑料制品怼到它们仁慈善良的母虫面前,掰开它的嘴,把塑料塞进了母虫嘴里。
母虫屈辱地用能够啃掉树干的牙齿将那一片塑料咬碎吞下,塑料穿过母虫身体,变成不成型的碎片。
那个恶毒女人大笑,抓着母虫和那个男的一起离开了。
这一走,是旧蛆群的结束,这一走,是新蛆群的开始。
异化战场·垃圾堆山谷。
今天薤白地主依旧在认真监督手底下几百个打工鼠辛勤搬运垃圾。
它身上先前因为被攻击而受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就连叶子被划掉一大块的地方,也被新生的组织代替,除了颜色略微浅淡一些,看不出来什么其他变化了。
垃圾场是臭的,肮脏的,天空也不逞多让,弥漫着难以消散的污染的味道,黯淡的颜色没有任何一束光线能够透下来。这满眼的黯淡里,薤白的绿色是唯一鲜亮的颜色。
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我们打个商量。”谢散蕤站在它跟前,“我知道你听得懂。”
薤白不听,只拿巨大的绿色长叶子从高空中抽下来,想要一叶子抽死面前的人。
别以为过了一段时间它就认不出来了,这群人身上的味道,它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害它把垒起来的垃圾堆掀翻掉的可恶人类!它要她付出代价。
谢散蕤也不躲,这种发展早有预料。S级异化物已经存在高等生命体的一部分智慧,只是毕竟等级还是不够,在思考上就显得有些智障(划掉)能力没有被完全开发。
她稳稳当当站在地面上,微眯着眼睛看那根巨大的修长的叶片遮住了她头顶上全部的天空。
近了,越来越近了,近到谢散蕤能够问到空气中独属于蒜科植物的辛辣味,有一瞬间,她差点被这股味道拉回自己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
末世,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系统总局,可真不是个东西。
她的状态太笃定,笃定到黑心的薤白地主都有些怀疑自己,竟然停顿了一瞬间,开始用那颗空长了却毫无用处的幼儿拳头大小的脑仁思考,为什么她不躲。
就是这样短暂停顿的片刻,它眼睁睁看见离谢散蕤两米不到的那个男的背后,突然伸出来无数升发的枝桠,眼神都没晃一下的功夫,这些枝桠将薤白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用力,提起来。
整片大地都在动荡,空气中升腾起尘埃掩埋了人的视线,只从灰尘的缝隙里,隐约听到周围的垃圾堆倒塌的动响,还有“吱吱吱”起伏不绝的打工鼠的声音。
直到薤白整株异化体都被逮出了地面。它深埋地下的只有一个巨大的蒜头,长在蒜头上密密麻麻的根须也疯狂翻滚,试图脱离枝桠的掌控,但是很可惜,被控制得死死的,然后被“啪”一下,重重丢在它的垃圾山谷里,以灰尘为被,以垃圾为床。
谢散蕤踩着蒜头上一根露出来的根须,对方终于能够和她好好商量了。
“白白啊,你想解决掉你这个山谷里的垃圾对不对?我跟你说哦,光是挪走不行的,没几年垃圾都会腐烂,变质,然后从地下过来,再次污染你这块地方的。”
谢散蕤低头看着脚下长长一条根须,突然沉默一瞬,薤白薤白,它的蒜头和根须都应该是白的,而面前这一株,不知道是垃圾染上色了还是什么原因,白色变成黑色。可是她总不能叫它薤黑吧?多难听。她僵硬地挪开自己的视线,决意先将这件事情忽略掉。
“意思就是说,你现在挪垃圾是没用的,知道吗?”她的语气里透露着平静的残忍。
至少在薤白听起来,肯定是残忍的。不知道声音从它哪个部位传出来,谢散蕤头一次知道,这种没有嘴巴没有声带的东西,竟然也是能够发出嚎叫的。
是尖锐而不连贯的“哒哒哒”的悲伤夹杂愤怒,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人的心口上,胸中开始抽抽的痛。
谢散蕤任由它瞎嚎,就是每隔个几分钟,就拿刀子给它划拉出一道口子。刀刃上流动的异化物汁液滴进嘴里,那种心脏上有人跳舞的抽痛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薤白继续嚎叫,疼痛又慢慢复苏,谢散蕤又拿刀划拉它。循环往复。
到后来谢散蕤都不耐烦了,向后助跑借力,一脚踢在那颗巨大的蒜头上,“行了,再怎么也该嚎够了。”
“今天不是来打击你的,是来帮助你的。”
薤白的声音变小,最后消失,显然是在等谢散蕤继续说话。
谢散蕤手上被拎着的蛆群母虫从来到这片地方,看见S级异化物的时候就开始装死,可再怎么装死,都改变不了拿着它的人是一个黑心肝的事实。
它被谢散蕤举起来,摇晃几下,“我给你找了个新员工。”
在谢散蕤的认知里,蛆是苍蝇幼虫,能够将腐败的有机物分解成对自然世界无害的无机物,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能够吃腐败垃圾。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末世变异的原因,现在“蛆”这种物种会不会变成苍蝇她不知道,但她经过亲手实验,知道自己手里这只可爱的小家伙,连塑料都能够分解一部分!
这不是天选垃圾处理者,还有谁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