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东直接打车回了军区大院。刚进门,王妈就迎了上来。
“少爷,中午在这儿用餐吧。”
祁东没有答应,直接上了二楼。他走到书房,敲了敲门。
“请进。”
祁伏看到祁东的时候,有点吃惊,但立马压了下去。
他问:“医生不是说需要静养吗?”
祁东解释道:“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他又问:“今天怎么有时间回家?胳膊怎么样了?”
祁东说:“胳膊好多了。今天回家是有事情问你。”
祁伏满脸疑问,示意他坐下说。
祁东没坐,眼神犀利:“你昨天去找林念佳了?”
祁伏坐在椅子上,了然于心地笑了:“怎么了?怕我欺负她?”
祁东说:“我只是来问问你。”
祁伏一脸宠溺地说:“那个女孩,有智慧,有胆量,还有美貌,我很欣赏她。”
祁东陷入了沉思,好像出现了一点偏差。
祁伏又说:“她现在应该坐上飞机了吧。等她落地,你记得给她打电话。”
祁东垂着眼,面露难色:“父亲,她出事了,现在在医院。”
“什么?你说她在医院?怎么回事?”祁伏站起身,语气十分严肃。
“昨晚她回家和她母亲吵了一架,然后受伤了。现在还没醒。”
祁伏脑子一转,明白了他的来意:“你调查我?知道我和她昨天吃了晚饭,那你是来兴师问罪还是……?”
祁东没有说话。
“你是想问我昨天和她说了什么,对吗?”祁伏的眼睛像鹰隼似的盯着他。
祁东认真说:“我承认来的时候是想问你,但你刚才说她聪明,我已经打消了疑虑。”
祁伏相信他说的话,眼里满是欣赏:“小东,我很羡慕你们之间的坚定选择。她昨天说,她很喜欢你。”
“我知道。我也很喜欢她。”
祁伏又说:“如果需要什么医疗资源,你直接跟我说。”
祁东看着书桌上摆放整齐的砚台,想到了小时候的他,因为调皮,经常在书房挨训。训完之后,父亲会把他抱在腿上,拿着笔,一字一句地写下犯错的原因。还是一样的砚台,一样的人,什么都没变。
“小东,我和你郑重道歉,不应该因为你母亲的事情欺骗你。那时候没有想这么远,只是害怕你不能接受你母亲的死,所以才编织了个谎言。尽管她希望在你心里,她一直都是那个美好的样子。”
祁东内心一阵触动,一抬头,发现原来时间真的过去了好久。父亲发顶竟然已经冒出了几根银丝。之前一直觉得他很高,可现在怎么突然变低了呢?
他诚挚地说:“谢谢您!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祁伏愣了一下,随即勾了勾唇,然后又压了下去。
他唾弃自己,年过半百的男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结果被儿子的一句话勾成了翘嘴。
祁东看到父亲开心的模样,属实有点好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强装镇定地说:“我先回医院了。”
听到儿子要走的消息,祁伏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以后还有时间。他点了点头,顺带提了一句:“下面有王妈煲的汤,你带着到医院喝。”
“知道了。”
此时的302病房,除了周易北和林东潇,剩下的都是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浩浩荡荡,挤满了整个病房。
周易北问:“这么多医生,你找的?”
林东潇摊了摊手:“我还没找。但这都是全国各地最著名的医生,从脑科到神经外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
说完,直接上前开始交流。
“你好,久仰大名。您是北华医院的王医生吧。听说你在治疗脑神经这块有很多研究成果,我对脑神经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是吗?林医生说笑了。还是你的发现有权威性。”
“哪里哪里,王医生这是经谁的邀请来的南桉呢?”
“当然是南桉的江老夫人。”
……
林东潇走了一圈,回到了周易北身旁。
他说:“我打听清楚了,江家那位老夫人请的。”
周易北直接竖起了大拇指:“牛啊,兄弟。这都能套出来。”
林东潇没管周易北的玩笑话,沉思良久,才说:“你听说过江老夫人吗?”
周易北敛起笑意:“她可是个狠角色。江家现在完全由她做主。”
“你说,江老夫人对林念佳是什么感情?“
“额,厌恶或者排斥吧。”
“为什么这样说?”
“之前我母亲说,自从林栋死后,江兰很少回家,一直待在华门宜玺。现在的这位江老夫人并不是江兰的亲生母亲。”
“他们不会是来打探情报的吧。”
周易北和林东潇对上了眼神,直接喊护士以妨碍治疗之名把他们赶了出去。
祁东到病房时,林念佳还是原状,依旧没醒。
“这是?”周易北指着他提着的保温盒。
祁东说:“王妈炖的汤。”
周易北问:“姨夫没留你吃饭吗?”
祁东说:“我着急回医院。”又转头看着林东潇:“为什么她还没醒?”
林东潇面露无奈:“应该是她主观意识不强烈。”
周易北问:“是她不想醒吗?”
林东潇迟疑地点了点头。
祁东没说话,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紧紧握上林念佳的手,眼睛里露出了悲伤。
周易北不忍心看这种画面,直接拉着林东潇走到门外。
两人站在天台上,各拿着一根烟。
林东潇皱着眉,眼睛望向远方:“你说,林念佳她能渡过这个劫吗?”
周易北深吸了一口,重重的吐了出来。语气肯定地说:“她一定能渡过。她还有祁东呢。”
林东潇叹了口气:“我打个比方,如果林念佳真的醒不过来,祁东怎么办呢?”
周易北厉声说:“她必须醒过来。只有她醒,祁东才能活。”
林东潇说:“感情问题我还是不沾了。你看他们俩,真是太难了。”
周易北问:“依你作为医生看,她是真的没有求生欲望了吗?”
“目前看,求生欲望很弱。从心电图的幅度分析,情况不太乐观。”
周易北又问:“祁东能不能唤醒她?”
“这是有可能的,但概率极小。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看,她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我猜她最近没吃药,抑郁症又加重了。”
病房。
人们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祁东看着她,了无生机,眼角还是涌出了泪水。他害怕她再也不会醒。闷闷地哭着。
“林念佳,你昨天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怎么能撒谎呢?”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然喜欢我,你可不可以听我的话,快点醒过来呢。”
“念念,我不会让江兰把房子卖掉的,你醒过来看看好不好?”
“他们说你丧失了求生欲望,我相信你,你那么坚强,一定会醒的。”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家还放着很多新影片,我还想和你一起看呢。”
“我父亲说你很喜欢我,那你为了我可以睁开眼吗?”
“林念佳,你醒过来好不好?好不好?”
……
张棋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祁东一番撕心裂肺的声音。他哭得真的好伤心。张棋握着门把手,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恰好,医生在旁边的病房,正准备往这边走。她顺手拦下,开口问:“你好,302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按理说,12个小时就能醒过来。但现在已经快24个小时了,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可能她马上就要醒了,医生,你说是不是?”
“但愿如此吧。”
“我如果加钱,能不能换点好药,然后让她赶快醒呢?”
穿着白大卦的医生愣了一下,安慰道:“我们再等一等,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张棋猛地抬头,急忙抱住他:“我就知道。再等等,再给她点时间。”
男人身体僵硬地站在那儿,任由对面的女孩紧紧地抱着他。
五分钟后,男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示意她放开。
张棋缓了缓神,两手一松,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额,我只是有点激动。”
男人温和地说:“没关系,我先去查房了。”
张棋没敢抬头,只偷偷看了一下他的背影。肩宽腿长,行走的衣架子。
她深吸了口气,推开了302的门。
祁东坐在病床旁,林念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额头上的纱布格外明显。
张棋走到另一边,她以为林念佳在飞机上,要不是林以南提了一句,她都不知道,竟然这么严重。
“刚才医生和我说,她会醒的。”张棋哽咽地说:“为什么命运对她这么不公平?明明是一个优秀的女孩,现在却躺在这里?”
祁东一动不动地坐着,过了一会儿,抛下句:“你先坐会儿。我去抽根烟。”
他直接上了天台。
天台上一个人也没有,他坐在墙边,拿出一包烟。
打火机“噌”地冒出了火花,烟瞬间被点燃。他猛吸一口,但由于吸太快,呛住了。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脸憋得通红。
之后就看着它静静燃烧,空气中渐渐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Steven教授在吗?我有事找他。”
“我出双倍价格,务必请您今天回来。”
打完电话后,回了病房。
张棋嘴里还嘟囔着:“佳佳,快醒醒。我跟你说,我妈妈昨天带我去了一家衣服店。我一眼就相中了一套黑色裙子,你穿上肯定好看。你快醒醒,我已经打包回我家了。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祁东推开门,走了进去。
张棋看到他,满脸颓废,周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她认真说:“祁东,佳佳一定会醒来的。”
祁东点了点头。
过了半小时,张棋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祁东。他慢慢爬到床边,蜷着身子,轻轻地搂住了林念佳。
那天晚上,他抱了她一整晚。
第二天凌晨五点,机器发出滴滴的声音,心跳变成一条直线。
他迅速按下急救键,医生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回过神来,直接被赶到了门口。
病房里医生拿着除颤器,一下一下重重的按压。
病房外,周易北,林东潇站在一边,另一边是江兰和祁东。
祁东听到病房里医生来回走动的声音,仿佛回到了新西兰的那一天。那天也是这样,医生拿着除颤器进了病房,后来,直接通知见病人最后一面。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进入了梦魇。
周易北看出他不太对劲,拉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周易北轻拍着他的背:“祁东,没事的,没事的。”
祁东紧紧抓着周易北的胳膊,仿佛溺水之人最后的一根浮木,他掐着,捏着,后来变成了咬。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林东潇焦急地喊:“祁东,祁东。怎么回事?”
周易北看着胳膊上的红痕:“他没事儿,就是太累了,让他躺一会儿。”
“心脏又跳动了。快,继续按压。”
半小时后,林念佳恢复了心跳,但还是没醒。
医生走出病房:“病人健康体征已恢复正常。看明天会不会醒?”
林东潇说了声感谢,江兰点了点头。
祁东醒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他直接走出门,是301。又走了两步,进了302。
江兰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根本没有看到他进来。
他走到病床旁,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椅子上守着她,一动不动。
早上六点,江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祁东,只是欣慰地笑了笑。
电话刚响起,祁东直接按了接通。江兰只听到他说了句:“今天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