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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墨尔本之夜/chapter 1:One Night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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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拍摄组凌晨十一点半收工,照夜白确确实实跟到了十一点半。从待机室里休息结束后,他没有再和沈顷潇说一句话。

又是这样,伤心了就把自己卷起来,像被戳到肚皮的刺猬一样。

沈顷潇望着和场记聊天的照夜白,心里想。那个眼角的吻仿佛点水般落下时,本该慌乱、不知所措,可沈顷潇一反常态,只有笃定和默许。

仿佛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好在当时的待机室里几乎没有人注意他们。恰好这时,导演给信号,沈顷潇马上进入状态,沿着指定的公路狂奔到底。

跑了一遍,又跑一遍,到第五次时,导演终于满意。沈顷潇额前已经渗了些汗,风一吹,身上簌簌地凉。来来回回又拍一个小时,拍到月亮高挂,才上了大巴返回酒店。

之后大约还要拍三天,满打满算,比预先想象的时间还要早些。

回了酒店,沈顷潇洗了澡躺下,仍然睡不着。官咖溜过一圈,和粉丝聊天聊到十二点多,忽然听到走廊里有动静。拾了手机和房卡出去看,见电梯转角那里冒出来一个熟悉的寸头男,是刚从悉尼飞过来的钱经纪人。他身边除了酒店的服务人员,还跟着一对颀长少年。

明翌和韩漠桢。

沈顷潇踩着拖鞋过去,韩漠桢在他靠近前已经注意到了:“诶……潇潇?”

那边四个人都顺着他看过来,钱烽和服务员说了声什么,对方先行乘电梯离开,之后才笑着和沈顷潇道:“又睡不着了吧。”

沈顷潇耸肩,“是啊……”又看看安静站在一旁,表情也很淡的明翌,“想你想的。”

明翌浅浅笑了笑,上前和沈顷潇抱了一下。

“都辛苦了。”沈顷潇松开他后道,“你们房间在哪?我带你们过去。”

韩漠桢哑然,调侃道:“刚刚的staff走了,又来一位。”

送三个人各自找到房间,沈顷潇替明翌把包放好,退出关门,走廊一时空荡荡的,灯很亮,地毯也软,只是说不出来地失落。

又想到夜里和照夜白聊起去年的情形。分明先前还在飞机上讽刺照夜白“沉淀一年不露面”,下午拍晚霞海景里的哭戏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又心疼照夜白,哭得半晌不能自已。

他终究是看着照夜白蹚过少年时代的粉丝,隔着荧幕,仍然有真实的东西能被过滤出来。照夜白早年并不顺,沈顷潇都懂也都体谅,只是随着两个人愈发靠近名利场,利益被搅成不清不楚的一团时,他根本无法用透明赤诚的心回应照夜白。无论对方帮忙还是示好,一概如此。

可是照夜白分明是喜欢他的。如果不是喜欢,以照夜白那样对媒体、公众、同行一概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去年这样严重的事被五分部瞒得严严实实,沈顷潇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照夜白想看他哭。

沈顷潇也确实哭了。

那时他脑子里一团乱,只记得在霓虹的第二个晚上,照夜白忽然走到他面前问,今晚睡帐篷的话,受得了吗?沈顷潇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而照夜白真的出去睡了帐篷。

出去搭帐篷过夜这种事,势必得是一位举足轻重的嘉宾领受,才能把节目的机制和看点立起来,让观众意识到这档综艺在动真格。如果是沈顷潇出去,举足轻重的是他在粉圈的号召力,而照夜白出去,一举三得。节目分量、在场所有人的人情,他本人的形象——一锤子买卖,亏不到一点。

沈顷潇流泪时,伤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天气。

二三月份,日本天气还没有真正暖和。他喜欢的人刚刚死里逃生,又因为一点虚头巴脑的好看场面,被推出去代他受过。

流泪时只能看到天空那样空,空得沈顷潇脑子里满是疼惜和懊悔。后来被安抚着拢住情绪,才意识到自己脑补出来多少。想笑,又更难过。照夜白给他只言片语,他猜,就自己心痛得要死掉。和照夜白说“一码归一码”时,也是说给自己,怕他亲手把两人以前的纠葛一笔勾销。

午夜十二点半。沈顷潇在走廊里转了很久,回屋,又出来,WiFi连得明晃晃,朋友圈里什么都刷不出来。泛禹的李小少爷去接他哥回国,刚和明翌分手的Toto发了和别人喝交杯酒的影子合照,《红心游记》里认识的歌手前辈在LA酒吧里大谈人生。他侧躺在床边,抱着手机,翻通讯列表。

百来个名字,只是名字。

也有人给他发消息,但都懒得回复。一列红点攀缘在几十个置顶的群聊和名字里,翻完下面又翻上面,忽然在一众“消息免打扰”的红点中间,看到一个醒目的“1”:

「红心组白老师:你有卫瑾萱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沈顷潇又确认了一眼,明白自己眼睛没花,从床上坐起来,回复:

「半夜了,白老师,人家要休息的」

卫瑾萱是二分部这边负责M–Genie的主理化妆师。明天也会负责照夜白的妆造,大概是这家伙忽然想到了什么。

「只是问问」

“红心组白老师”说。

「你也没睡」

「爱豆作息」

沈顷潇答。

又说:

「晚上讲的话有点难听,拜托白老师别往心里去」

照夜白马上回复了:

「在你眼里我这么乖的吗」

「说句“别往心里去”就听话了?」

沈顷潇:

「白老师想怎么样」

照夜白那边没动静了。

等了十分钟,一句话都没有。沈顷潇以为他去洗漱,按捺住心情继续等,又过了一小会,第十九次打开聊天界面,一下子火冒三丈。

还没回。

几个月前从香港回来时也是这样——明明面对面时还和颜悦色的,甚至说好要请照夜白哪家餐厅,没想到一下车就完全把他抛在脑后!足足两个月,沈顷潇还以为自己在香港做了什么恶心人的事,让照夜白避之不及。如果不是《红心游记》开播闹出的乌龙,他还以为照夜白早都忘了世界上还有沈顷潇这号人。

又是这样。聊着聊着突然玩失踪。心情不好分明可以骂人,揶揄也可以,冷嘲热讽也可以,沈顷潇自问不会当场反驳,更不会因为挨了奚落就长出骨气来,再不用热脸蛋贴冷屁股——他贴惯了的,这一点算什么?却是照夜白先装死。

早想装死的话,何必巴巴地来和他问瑾萱姐的联络方式?问王九川绝对秒回。

沈顷潇抓起手机,穿着睡衣,冲出门去直奔拐角。他知道照夜白住哪一间——一直都知道,只是擅长装作不知道。

到了门口,不顾半夜,直接敲门。

另一边听到脚步声接近,沈顷潇开口:“赵雪浏?”

门立即开了,照夜白诧异地看着他:“潇……”

沈顷潇一步跨进门,不待照夜白动手,把门关上:“你不回我,我以为你出事了。”

他眼神比谎话还有说服力,一双雾蒙蒙的眸中满是想触碰又收回手的深情——起码,他是这样以为的。

眼前的照夜白一身洒落的黑,衬衫松松垮垮地只系了两枚扣子,袒露出大片雪白的锁骨。配上黑色阔腿裤,人看起来像一枚光洁的国际象棋棋子——一枚黑色的王。

只是他的表情实在不是王的神态,听沈顷潇这样说,略一怔,就上前把他整个抱入怀里。

沈顷潇莫名其妙被抱个满怀,一时人都傻掉,鼻尖蹭到照夜白柔软的衬衫,萦绕着檀香气味,眼睛睁得大大的,还不敢相信。

这是……骗到了?

照夜白抱着他,力道比上次在医院拥抱时略重一些,仍然很舒服,暖和喷香,让人心安理得。他不松手,沈顷潇便将信将疑地伸手,也轻轻环了一下照夜白的腰:“那什么……没事就好。”

照夜白终于放开他,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真是来看我的?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沈顷潇反而存心想将错就错下去,扫了一眼照夜白的房间。他屋子很大,但是东西少到空旷,室内还有漂亮的落地窗,能俯瞰墨尔本的城景,比沈顷潇的那个房间规格还高。沈顷潇羡慕地“啧”了一声,忽然看到窗边的小桌上摆着一沓纸,走过去瞧了瞧,照夜白后脚上前,把纸拢了起来。

“剧本?”

沈顷潇问,“有喜欢的吗?”

“还没。”照夜白道,把纸拢成一沓放在旁边,指沙发:“坐吗?我这有水。”他去拿水,沈顷潇连忙说:“不是……我又不是来参观的。你……”

照夜白停下来:“我怎么?”

“你不会真的息影的吧?”沈顷潇走过来问。房间这一边连着一道走廊,走廊里甚至还有衣帽间,最里面才是卧室。照夜白给他拿了瓶酒店的水,替他拧开一点,才递到沈顷潇手里:“你来问这个?手机上就能问。”

“为什么非要管我来干嘛,”沈顷潇有点恼火,“我来潜你,行了吗?”

照夜白噗嗤一声笑:“算了。不过息影这件事,原本我也想过,”他带着沈顷潇回客厅,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但我现在退无可退,也没法休息,拍不拍电影都不影响什么。”

沈顷潇正在玩手里那瓶水,突然听到“退无可退”这个词砸下来,反而惊讶,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照夜白第一次在他面前承认“做不到”。

今晚的照夜白和平时不太一样。

沈顷潇试探:“不影响什么?”

“不影响以后,我的以后,还有所有人的‘以后’。”照夜白说,“原本萨尔茨堡那边邀请过,我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着……我是说国内,但这边事情太多了,走不开,而且也累了,觉得随便吧,怎么都行。”

“电影也可以随便?”沈顷潇问,“你之前……”

“你是真喜欢啊?”照夜白戏谑般问,“《苦参商》也就那么回事,十来岁而已,能演出什么花来。”

听他这样评价过去的作品,沈顷潇也有些难受,心里不爽,嘴上就不给面子:“所以你是真看不起自己?好不容易接到《十洲》这种大烂片奖励自己,爽死了吧。”

照夜白笑了:“我接《十洲》的话,他们那边要给赵天渊做事的。我选本的眼光那么差吗?”

沈顷潇连连摇手:“我也不是来听你讲家事的,大秘密没必要告诉我,省得你夜长梦多,保不齐哪天赵家的人把我做掉了。”

照夜白笑容淡了些,看着窗外像走了会神。沈顷潇正要开口填住沉默,听照夜白又问:“你是真的恨我挡你们的路,还是怕赵天渊会怎么样,才不接受我?”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沈顷潇快速眨了半天眼,才慢慢听懂:“不是。”他说,“这几个全都不是。我不是恨你挡路……我甚至都没有恨你。挡我们路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只有你们一个吗?但你说你为了和我上同一个音乐节,才选择那一天突然出道,这……”他叹了口气,“被他们四个知道,我还不如直接退团。”

他说着,心里又有些悲哀。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能和M–Genie的成员讲,却确信无论是什么样的秘密,无论多么不可告人的隐晦博弈,照夜白都接得住、听得懂,他全都明白。

“原来是这样。”照夜白点点头,“愧疚不能和他们承认,又拿我发脾气。”

“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沈顷潇无语,“我愧疚不还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吗?”照夜白笑眯眯地用手指刮了一下沈顷潇的白净脸颊,“只要你心里过得去,就算真的把我丢在一边,到我死都不会转过头来再看一眼,我们自然而然就干干净净了,你还会更轻松更有力气,要什么别人。”

“别总把死挂在嘴边,”沈顷潇不悦地捉住他捣乱的手,握着不松开,“我喜不喜欢你,怎样喜欢你,说难听一点,和你完全无关。喜欢难道是错吗?”

照夜白微笑起来:“就是说啊,喜欢难道是错吗?”他反手握住沈顷潇的手腕,靠近过来,“你是我喜欢的人,你想要的东西,说什么都会让你得到。单是音乐节那天就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出道当天就飞升……但你拒绝了不是吗。我连你给《画春》写的《观后感》都准备了,但你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

沈顷潇没听懂:“什么意思……什么叫当天飞升?那时候我们专辑全曲刚发布,怎么可能准备《观后感》?你听过?”

“你们出道前,有让公司问你来着,”照夜白说得轻描淡写,“问你跟团还是solo。一直到音乐节当天下午都有人问你要不要单独跑一个行程,准备唱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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