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BAU总部接到通报：Lye站在大楼门前，不肯进去，也不愿离开，只说——“让她来。”

十分钟后，JJ赶到。

雨下得更密了，像针刺皮肤。

“你多久没睡了？”Lye挑眉：“我爆掉那些NPC的脑袋好不好？”

她一步步走近，脚下溅起水花，却像走在神殿地毯上。

“你来干什么？”JJ问道。

“当然是让你回家休息了。”她伸出双手，把手腕送到JJ面前，脸上的表情恶劣得近乎撒娇：“Madam，我只让你碰我。”

JJ沉默了片刻，语气严肃地提醒道：“如果你真的进去了，你的血液就不再由你自己掌控。”

一些绕过法律，不守人权的肮脏行为，JJ并非毫无所知。

“怎么会？你太小看你的狗了，我保证，你如果不允许，其他人连我一根头发都拿不走。”Lye咧嘴笑：“来吧，继续扯着链子，手会受伤的。到时候可能连链子都拿不稳了。”

JJ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最终掏出了手铐，冷静地扣上Lye纤细苍白的手腕。

Lye笑得更放肆了。

“多合适啊，”Lye低头欣赏着，声音低沉而愉悦，“毕竟是你亲手扣上的。”

就在JJ准备带她进去的时候，Lye忽然抬手，缓慢而精准地摘下JJ脖子上那条冰冷的骨链。动作不快，但精准，像是在撕下一块自制的烙印。

JJ瞬间绷紧身体，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惊怒中夹杂着慌乱：“你干什么？”

“我不在外面，保护不了你。你摘下会好过一些。”Lye歪着头，带着不容置疑拿下骨链：“我还在外面，你连眼睛都不能闭上，更别说我进去之后了。”

JJ僵在原地，呼吸微微急促，指尖颤抖着却无力反驳。

Lye垂下眼睫，柔软地吻上JJ的指尖，低声耳语：

“等我出来，再亲手给你戴上。”

她眯起眼睛，语调自信而轻快：“你知道的，我不会在那种地方待太久。”

JJ闭上眼睛，胸腔剧烈起伏着。片刻后，她的手缓缓松开了。

雨声淹没了所有的话语，世界只剩下难言的寂静与冰冷。

【FBI华盛顿特别监禁中心·探监室】

冰冷的灯光落在玻璃墙上，房间内静得令人窒息。

JJ坐在玻璃的这一端，久久地注视着对面那个身影，终于低沉地开口：

“当初那场直播，你为什么非要亲自给我喝你的血？”

她稍稍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却还是故意这么做？”

Lye抬起眼睫，唇边浮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嗯哼。”

JJ眼神更冷了些：“为什么？”

小吸血鬼歪了歪头：“为了测试你。”

她微微歪头，唇角带起一丝玩味又真切的弧度：“Madam，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从一开始就想找个主人呢？”

JJ的眼神瞬间警惕了起来，沉默着，眼底掠过一丝错愕：“……什么意思？”

Lye笑了一下，表情有些难以琢磨：“或许你有句话是对的。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选择你了。”

JJ微微屏息，随即迅速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冷淡而微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

“但你确实用链子拴住我了，不是吗？”Lye轻轻反问，神色笃定又从容。

JJ沉默地看着她，心底像被刺中了什么，无法回应。

小吸血鬼随即低低笑了一声：“就算你不要，其实我也没真的指望你会要。我也不是非要个主人不可。”

她抬起头，直视JJ的眼睛：“Madam，每一次让你认输，其实都是给你松手的机会。”

她缓缓地靠近玻璃，像是野兽盯住了称心的猎物：“我给过你很多次松开链子的机会，但你一次都没有放手。”

“现在，我承认，你合格了。”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如一片幽深的湖泊：“那么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JJ呼吸骤然停滞，手指下意识碰上胸口曾经悬挂骨链的位置，沉默不语。

玻璃两侧，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深渊。

直到JJ再度开口。

“把它还给我。”

Lye愣了一瞬，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个轻轻的、几乎挑衅的笑：“你确定？”

JJ的眼神没变，语气冷静又坚定：“我应付得了。”

Lye低头，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串链子。

那是她的牙，她的骨，她的信物。

她曾说“等我出来，再亲手给你戴上”，

可现在——这个FBI探员，不，她的主人主动伸手了。

她抬起头，眼神慢慢变得认真，舔了舔唇角，语气低哑又认真：“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对吧。”

JJ没有在说话，但Lye懂了。

隔着玻璃，递出去。

她笑得像在交出一把钥匙，却又像是在下最后一道诅咒。

“拿好，madam。”

“你带着我，我就不咬别人。”

JJ接过骨链，重新戴上。

她什么都没再说。

【BAU总部·审讯视频分析会议】

视频播放结束后，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里，JJ与小吸血鬼隔着玻璃墙对视，那种微妙的、危险的平静令人不安。

直到JJ接过骨链。所有人豁然变色。

最先开口的是Reid。他低头翻阅着自己的笔记，皱眉说道：

“她用‘主人’和‘链子’这种意象来暗示一种关系，这并不是随机的疯狂，而是她在主动寻求自我约束。”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但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主动希望被别人控制？”

Morgan靠在椅背上，视线扫过屏幕：“也许她自己知道，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彻底失控了，需要一个理性支点。”

“没错，但不只是支点这么简单。”吉迪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她的表现里隐含着一种极度的渴望，一种强烈的矛盾感。她在刻意地反复试探JJ，是因为她害怕再度失去。”

房间内其他人一时没反应过来，Elle微微眯眼问道：“‘再度’？”

吉迪恩缓缓点头：“一个疯子之所以会主动追寻一个‘主人’，本质上是因为她曾经拥有过某种情感的支撑，但后来失去了，并因此彻底崩溃。这种失落使她极度渴望重新拥有类似的关系，但也因此，她变得更加谨慎甚至极端，不断进行危险的测试。”

Hotch眉心微皱：“她极度厌恶不对等的情感反应，却又故意制造‘喂血’、‘献骨’等表演性举动——这种冲突行为，正是典型的PTSD型精神分裂性自保机制。也就是说，她曾经真正意义上‘一无所有’，后来得到过某种‘光’，但最终她再度失去，而这次失去彻底摧毁了她。”

吉迪恩目光深邃：“是的，她的行为里同时体现了强烈的控制欲与自毁倾向，这种矛盾只有曾经体验过极致痛苦的人才会表现出来。她不是天生如此疯狂，她曾经极度匮乏，后来拥有了某种她无法承受失去的事物，最终又彻底失去了，这才导致了她的认知彻底崩溃。”

Elle表情凝重：“这解释了为什么她明明看起来如此疯狂，却拥有比一般罪犯更清晰的自我认知。”

Reid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隐隐的震惊：“没错，这是最令人难以理解的地方。她对自己的疯狂有着异常清晰的认知，甚至主动为自己设定了界限，这种自觉和主动性在连环罪犯中极为罕见。”

Garcia眨了眨眼睛，神色复杂：“所以，她是真的清楚自己有多疯，但还是甘愿沉浸在这种疯狂里？”

吉迪恩眼底浮起一丝悲悯：“准确来说，她不是甘愿，而是无力自拔。她清楚自己在毁灭，却又无法停止。正因此，她才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能阻止她彻底失控的人。”

Reid补充道：“所以她选择JJ，因为JJ身上的坚守、理智与明确的界限，正是她现在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她其实一直在等待JJ通过她设定的测试。”Morgan叹了一口气，“她希望JJ主动接受控制权，这样她才能在疯狂中获得最后一点安全感。”

Hotch目光沉重，缓缓点头：“JJ通过了测试，这意味着Lye已经彻底认可了她的掌控权。但同时，这也意味着JJ将持续面对Lye所有未来的疯狂与失控——这种关系本身极度危险。这不是她个人能否承受的问题，而是……国家是否有能力承受‘她若失控，会只听JJ’这件事本身。”

吉迪恩语气平静而肃穆：“这是JJ自己的选择，也是Lye最后的理性——她其实早已放弃了自己，但她还没有完全放弃这个世界，她选择了JJ作为自己的‘锚点’，其实是希望JJ能够守住她彻底毁灭的最后一条界限。”

众人陷入沉默，每个人都清楚——

眼前这个看似疯狂失控的吸血鬼，其实才是这场精神对峙中，最早就选择了退让与妥协的一方。

——因为她早已失去过一切，现在她只想守住最后的自我边界。

而JJ，成为了她选择的唯一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