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先拍个照。”

肖洵重新洗完脸整理完头发后，又拿出了相机。

林成许实在不想戴那个金灿灿的生日皇冠，肖洵就提议他和祁承两个一人一只手替他扯着。

拍照肯定要有亲密接触，刚确定自己爱上了的林成许同学紧张到爆炸。

他滚热的脸现在就贴在祁承冰冰软软的脸上，另一边是肖洵，还在不停换姿势找角度。

淡淡的薰衣草香和冷意萦绕在鼻尖，惹得人心跳加速、头昏脑胀，他抿唇，连眼都不敢往旁边瞥。

祁承突然坐直身子，冰凉的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嘟囔道：“这么热，你不会又感冒了吧？”

林成许摇头，因为紧张，面部表情有点儿僵硬，“…没，包厢里比较热。”

“好吧。”祁承也信他，见肖洵还没弄好，等得有些着急，手指敲着沙发，“怎么还没好啊？时间不是金钱吗？”

“啧，哪儿学的词儿，能用这儿吗？”肖洵拿着相机凑过来，调好了参数，扯起一边生日皇冠，扬起嘴角。

“咔嚓——”

拍了一会儿，进行到下一步。

肖洵神神秘秘地把白色礼盒从包装袋里掏出来，又顿住，“是不是得先吹蜡烛吃蛋糕。”

三个人一个记性不好、一个没过过生日、一个活那么大岁数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生日，都对这件事有些迷茫。

“你饿了吗？”祁承索性直接问起林成许的意见。

他在林成许身后，手肘拄在柔软的沙发上，微微侧头看着前面的人，能看见他热得通红的脸和耳朵。

林成许慢慢扭身，看着他，鬼使神差抬起手，扫干净他头顶的礼花碎片，又猛然愣住，怕被看出端倪，收回手慌乱地拨了拨自己的头顶，这才点头。

他刚刚说什么？

根本没听见……

灯被按灭，电视里播着随机循环的歌，一听就是肖洵的歌单。

小鱼形状的蛋糕很可爱，上面板板正正写着他们三个的名字，林成许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他和祁承的名字不在一行。

19岁的蜡烛插在蛋糕正中央，少年双手相握抵在鼻尖。

愿望……

蜡烛被轻轻吹灭，灯也随之打开。

祁承看着脸上总算带点笑的人，右眼上的痣露出来，也为他感到开心。

蛋糕是他们自己做的，没放太多奶油，里面都是几个人爱吃的水果和果酱，拍过照，三个人很快就消灭完了。

“这回轮到送礼物了吧。”肖洵又拿起被冷落在一旁的小礼盒，颇为神秘地勾起嘴角，实则袋子上的商标已经暴露了这是什么。

但林成许还是装作很惊喜的样子打开，一块银黑色机械表映入眼帘。

惊喜是装的，开心是真的。

“谢谢，你总送我这么贵的，私房钱还够？”他笑着调侃道。

这一块表怎么说也得三百，但比上次成年他送自己的显卡便宜多了。

他怎么这么幸运，有这么好的朋友。

“必须够啊，你就放心戴吧，以后一看见它就能想到我~”说着，肖洵佯装娇羞地往他身上靠。

林成许笑着把他推开。

祁承眨眨眼，看着被戴在手腕上的手表。一看到礼物就能想到送礼物的人吗……

可他是吸血鬼哎。

在共同期待的目光下，他把第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递给林成许。

是漫步者的头戴式耳机，质感特别好。

还不等林成许说什么感谢的话，第二个礼物又被他塞了过去。

拆开，是可以设置背景图片的黑色蓝牙小音响。

耳机是数学老师帮他挑的，音响是哥哥说的，还有一个是他自己做的。

不比前两个礼物的精致，这个盒子上有些不一样的颜色。

肖洵同样期待这个礼物，前两个他都知道，就是这个，祁承瞒他和瞒他许哥时间一样。

盒盖被缓缓掀开，一个椭圆形、裙边、里面放着各种各样海底生物的鱼缸映入眼帘。

橙黄色海星、浅色水母、棕色海螺、黄色扇贝、绿色海草、粉色和紫色珊瑚、透明泡泡……

以及，和林成许养的那两条小鱼同样颜色的、看得出来是唯一手绘出来的两条孔雀鱼。

包厢安静了一瞬，只有歌声。

这是这19年以来，林成许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

他缓缓抬头，看着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人，黑眸闪着光，但对方永远会用更热烈的目光回应他。

“你回去加上水，晚上还会发光，特别好看。”

“谢谢。”

“小祁！你简直太太太…太棒了！”

肖洵甚至比林成许还激动，上前按住祁承的肩膀一顿晃，“天啊，这个礼物就是今晚的头牌！你赢了！”

林成许也靠近祁承，很想和他说说话，但是现在时候不太允许，不过没关系，他们有的是时间。

生日快乐他只要两年的，明年再听到新的生日快乐，他再要两年的。

……有点幼稚。

整个晚上他们都很开心，最后因为时间太晚打不到车回家，就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礼物都被他们寄存在旅馆老板那里。

今晚雪一直下个不停，他们在街边堆了雪人，脸冻得通红，拍了好多照片，像小孩子一样坐在马路边数星星，比谁数得准。

旅馆三个人一人订了一间单人房。

林成许害怕自己和祁承挤在一张床上一晚上过去会得心脏病，而且他也不想让祁承和肖洵睡在一起……

祁承就无所谓了，顺着林成许来。

肖洵也比较习惯自己睡，他睡觉和打仗一样，和谁睡谁遭罪。

房间都挨着，林成许看着祁承拉开房间门，揉着眼睛走进去，马上就要关上门。

“嗯？怎么了？”

林成许咽了咽口水，堵在他门口，手摸上门把手，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你今天…不是说不来？”

“肖洵说要给你惊喜。”祁承绷着脸严肃地说道，他的目光太澄澈，让人忍不住看。

林成许怔怔地注视着他的褐色眸子，耳朵又在发热。

祁承又笑起来，那颗痣也露出来，“惊喜吗？还有礼物，喜欢吗？”

惊喜。

喜欢。

是先喜欢你，再喜欢礼物的。

林成许点头，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冻得泛红的手，忍不住想牵，视线向上，又落在他白绒绒的头顶。

……就当还有礼花碎片。

他抬起手，有些抖，犹豫再三还是落了下去，轻轻揉了揉他的白发，又替他拢了拢自己的红色围巾，才收回手，背在身后用力攥着。

“有东西，现在好了……”

“谢谢。”祁承自己也伸手拍了拍，笑着看着他，“你今天才是真的开心，以后也要这么开心啊。”

“嗯。”

听你的。

犹豫几秒，林成许又说道：“你送我的礼物太贵重了，耳机你拿回去吧，以前肖洵送我的还能用，音响也是，鱼缸我留下。”

他也没有太多钱，况且祁承帮自己的已经够多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还。

“你不喜欢吗？你刚刚还点头了。”祁承瞬间蔫了下来。

“我很喜欢。”林成许急忙说道，抿了抿唇，心脏开始剧烈撞击胸膛，他压稳商量的语气说道：“我特别喜欢。”

他故意断了句，在说这话时看着祁承的眼睛，又缓缓开口：“所以你帮我保管吧。”

果然，那双漂亮的褐色眸子一瞬间就聚满了光，然后重重点了下头，“那好。”

一件事解决，又随便聊了几句，见祁承实在困得不行，林成许才恋恋不舍地和他告别。

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在空荡的走廊尤为明显。

他靠在墙壁上，呼了口气，手心都汗湿了……他又闭了闭眼，好奇自己刚才是怎么有胆子说出那些话的……

-

凌晨。

躺在床上的某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那一个瞬间，当祁承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特别确定，那时候的心跳是为他而加快的。

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他才感觉到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爆发出来有多强烈。

心跳声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在寂静的黑夜衬托下更加清晰，听得人脸红。

所以祁承在靠近他的时候也会这样…？怪不得他会忍不住亲自己，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这个晚上，情窦初开的少年窝在被子里半宿都没有睡着。

林成许再三确定，以及肯定，他只对祁承一个人这样过，也只有祁承能让他这样。

但是现在还不能说，他也需要冷静点儿了。

等高考结束，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等他一身轻松——考上莞大，带上妈妈离开封家，真的变成一个简单的人，那个时候再和祁承在一起也不晚。

终于在计划好了所有事情之后，林成许才舍得闭眼。

鱼缸被他单独拿回来摆在床头的小柜上，一眼就能看到。

肖洵说得对，看到礼物就会想到送礼物的人。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打在沉睡的少年身上，鱼缸隐隐泛着光，模糊不清。

-

祁承后悔了。

今天这么晚睡，林成许肯定睡得很熟，他怎么没和他一起睡呢？还可以偷偷吸血。

月光透过玻璃打在少年苍白、但面颊泛着红的脸上。

棕痣时隐时现，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还是没有睡意。

知道林成许生日后，他就和肖洵在计划这个惊喜，每天中午倒出时间做小鱼缸。

他从肖洵口中得知了林成许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两条小鱼的原因，是羡慕，羡慕小鱼可以有自己的家。

所以他才想送林成许一个鱼缸，特意做了和那两条孔雀鱼一样的小鱼模型，做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海底世界”。

这样小鱼就永远有家了。

…林成许也会有自己的家的。

数数算算他苏醒也有六个月了，两个月在家里，四个月可以结识这么好的朋友，了解这么多新鲜的东西，简直太棒了。

一定要瞒好他吸血鬼的身份。

他又扭头，看向黑蓝色夜空中圆溜溜的月亮，外面风雪交加，月光朦胧，但清澈。

不过……

那双眼睛他越看越熟悉，特别是今天在他读信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感觉熟悉走神，他也不能忘记后面的内容。

漫无目的地思忖了一会，祁承也不打算再找了。

再熟悉想不起来也没办法，反正他们现在在一起，还是最最最好的朋友，那些就没那么重要了。

吸血鬼和人类果然不止有猎食者和猎物的关系，也可以是朋友。

他又自顾自地点起头。

这样说是这样说，但血还是要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