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醒？”
“不清楚，他不是吸血鬼嘛，没事。”顾迟闫回答道。
司舟皱着眉点了下头，看着坐在床边一脸愧疚的人，上前，在他身上压下一片阴影，“你们干嘛了？”
林成许已经把祁承冰凉的手捂热了，闻言无力地摇头，“我们聊到他小时候的事，然后他就突然晕过去了。”
“什么都没干？”司舟继续逼近他。
“没有。”林成许继续摇头。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天，还是顾迟闫率先打破僵局，皱眉把人拉过来，“司舟，他没事。”
司舟冷哼一声，看着床上陷进白色被子里的小吸血鬼，眉头动了动。
他是知道他家祁宝失去过一段记忆，难道是爱情的力量让记忆恢复了？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你守着他，我去做饭。”他对林成许说道，走到门口要关门时又探身回来，“不行亲嘴了。”
林成许：“……”
今天都还没有亲。
白皙皙的人紧闭着双眼，右眼上的痣露出来，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放松，嘴唇也抿着，看样子很不舒服。
林成许只能握着他的手，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回到房间随便聊了些别的，祁承就开始给他讲他小时候的事，说着说着却突然晕了过去，话题停止在一群吸血鬼争夺人类……
一直由他握着的手终于动了动。
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睛，猩红色的眸子睁大，痣不见，嘴唇微微张着，喘着粗气，有汗顺着苍白的脸流下来。
林成许惊喜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终于醒了，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祁承转头，愣愣地看着他，脑海里不停闪过模糊的记忆碎片，他缓缓向眼前熟悉的人类靠近，抬起手抚上了他上扬的眼尾。
眉毛…亮晶晶的黑色眼睛，是会发光的，鼻子，嘴唇……
他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那只颤抖的手被人温热的手握住，他才回过神，刚要说话，记忆又汹涌而来。
浑身像过了电一样，麻过四肢百骸，最后停至心尖，心跳声由快至慢，再次加速跳动。
“祁承……”
清冷焦急的声音忽远忽近，他能感觉到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但是动不了，彻底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褐色眸子缓缓睁开，他看着熟悉的黑眸闪过一丝光，随即沉满了愧疚，垂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嗓间像被什么噎住，祁承张了张嘴，那股酸涩还在心头萦绕，说不出话来。
好奇怪。
好像做了个梦，但是醒了又全都忘了，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努力适应了一会儿现实世界和梦境的区别，看清眼前的人，眯了眯眼，坏心思涌上来，随即抽出被他握着的手。
林成许慌了一瞬，焦急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吸血吗？”
祁承紧绷着表情摇头，声线有些奇怪，“你是谁？”
林成许：“？”
“祁承。”林成许皱眉冷声叫他的名字，后者突然一副惊讶的样子，“你也叫祁承？好巧。”
看着伸出来的手，林成许默了一瞬，也看出男朋友哄人的小把戏，快速跳动的心脏逐渐安静下来，握住那只手轻轻吻了吻。
“那我们谁是真的？”
他到底是比不上钓系小祁，后者直接欺身过来沿着手背一路吻上他的嘴角，轻轻抿了一口，“你是真的吧，让给你。”
林成许气得要命，抬起手捂住他的嘴，“……林成许很爱脸红，你怎么都不脸红？”
祁承看着他通红的脸和耳朵没忍住笑出声，就着他的手在自己脸颊上揉了揉，因为太白，很容易就揉出两坨红晕。
“看，红了，我是林成许了。”
真正的林成许同学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总是不争气脸红的事感到憋屈。
他站起身，单膝跪在白发少年身前，垂眸把冰凉的手包裹进自己手里，“那你都是林成许了…”
“感没感觉到他有多喜欢我？”
现在我们身份互换了。
我是你，你是我。
小祁同学卡机中——
是他提出玩的这个游戏没错，但是现在好像全乱套了，索性直接点起头来，“感觉到了。”
林成许一眼看破他，起身，“……你就知道敷衍我。”
不对。他又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又在拿喜欢的事逼祁承了，刚要道歉，后者却突然倒了下去。
“怎么了？没事吧？祁承，你醒醒……”话音未落，他就被装晕的人握住手腕，满心的焦急也被冰凉的温度安抚下去。
总这样……
他有些恼，后者却笑得一脸灿烂，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脏，“现在我是我，你是你，林成许，我感觉到了，你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
在这一瞬间，他们对视，笑意、错愕、惊喜、爱意、温柔、真诚……
“你摸。”祁承又握着他的手摸上自己左胸前，“感觉到了吗？我的心在为你跳哎。”
“我可以控制心跳的快慢，但是一遇见你这儿就控制不住地快，现在也是。”
手心隔着薄薄的T恤，很轻易就能摸到胸膛处冰凉的皮肤、以及在手心里不停震动的心跳。
是为了他跳的……
这张被他亲了好多次的嘴可能会说谎、会哄他，但心跳总不会说谎吧？
少年咧起嘴角笑起来，眉眼都放松下来，俯身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你说你喜欢我了。”
“对呀。”
坐在餐桌上，林成许悄悄拉住祁承的胳膊，压低声音笑道：“你说你喜欢我了。”
祁承点头，“喜欢。”
晚上太晚，祁承就把人留下，然后站在客厅挨哥哥嫂子教育。
林成许拉了拉他的手，侧过身子笑：“你说你喜欢我了。”
祁承：“？”
没完了吗？
傍晚，四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林成许笑着靠在祁承怀里，紧紧扣着他的手，“你说你喜欢我了。”
祁承：“……”
现在撤回可不可以？
躺在床上，林成许脸都笑僵了，咧着张嘴，拉着祁承的胳膊不放，“你说你喜欢我了。”
祁承：“…………”
大约是凌晨，祁承听见电话铃声，他手机里没有几个人的号码，只可能是肖洵或者魏子知，其他几个人都在他身边。
他迷迷糊糊拿过手机，按了接听，没注意到身旁发着光的鼓包。
“你说你喜欢我了。”清冷含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祁承：“………………”
他磨着牙，掀开身旁人的被子，攥住他手腕搁在头顶，眯起眼，“本来我不饿的。”
林成许愣了愣，旋即装起了委屈，“你先放开我……”
祁承乖乖放开他，没成想这人直接脱下了睡衣，露出薄薄一片的腹肌，连带着纤细的腰腹，在月光下隐隐约约浮现，又在勾引鬼。
林成许缓慢靠近他，渐渐从被动化为主动，把人压在了身下，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又抬起手摸上对方的左胸口，感受到了快速的心跳声，垂下头笑。
“你说你喜欢我了，祁承…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路过房间上卫生间的司舟：“…………”
他故意踢了一下门，“哎呀”一声，听着房间里的人声不见，这才满意地回卧室睡觉。
林成许和祁承互相捂着嘴，都有点慌，又有点小刺激。
清冷的声线压低更好听，林成许笑着用手指摩挲着他的脸，“你喜欢我了……”
这是祁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成许，简直要把他磨死了，从下午他醒之后就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他歪了歪头，借着月光看清身上人的笑容，也情不自禁跟着他笑，“你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
林成许已经对他的冷不丁冒出来的小情话免疫了，仗着是晚上，还会驳回去，“嗯，那你喜欢看吗？”
“喜欢。”祁承重重点起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鼻尖，“我饿了。”
林成许笑着在他手指上蹭了蹭，刚要咬破左手食指，又被他叫停。
“换一个。”
“换哪里？”
嘴唇被刺破，脖颈、肩膀、手臂、腰，几乎所有能下嘴的地方都被馋嘴的小吸血鬼咬了个遍。
他的脖子也没幸免于难，全是通红的吻痕，继续向下，锁骨上布满这些痕迹。
…………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蒙蒙亮，他们才放开对方，紧紧握着手，一起看太阳升起。
“我好像梦到你了。”祁承转过头，撩了撩他额前有些潮湿的碎发，深情的黑眸露出来。
“梦里的我怎么样？”林成许抱住他，头轻轻在他颈间蹭了蹭。
小演讲家一边说一边笑，把所有笑容都贡献给身边的恋人。
是梦。
是在黑色记忆里他拼命拼凑起来的、近乎完美的梦。
梦里他们都是人类，他们在一起，没有身份的阻碍、没有各种流言蜚浯、没有不堪的家庭和破烂的童年。
他们都是好的。
相遇，相识，相知，相熟，相爱。
不曾分开。
“然后……”祁承说着，又张开手臂搂住身旁的人，头埋进他胸前，“我们就在一起了，再也没分开过，梦里的你告诉我说……”
“现在我是你的了。”
林成许抿起嘴角笑。
“梦里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