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震出轨的事？”姜梦君第一反应是否定的，但又觉得这种事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沉重打击。

“不是。”庄己说得斩钉截铁，在她看来，宋歆即使从前对林震爱得死去活来，也不至于现在还为他伤心欲绝。

“为什么？”

“只是我的直觉，宋歆不是傻子，她应该早就知道了。”庄己轻笑，林震的私生子两岁多了，她和林梓瑜生活也差不多两年了。

庄己思索了一会，询问姜梦君的意见：“你觉得我要插手问一下吗？”

“嗯……可以问一下吧，适当关心一下老板也是可以的；而且感觉她这样对梓瑜影响蛮大的。”

于是庄己决定多管闲事，她先和林梓瑜预约个时间聊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好对症下药。

林梓瑜莫名有点被老师点评回答问题的局促感，捋完自己的安排后定了周五晚上九点到十点。

庄己直奔主题，简洁而明确地问了许多林家、林家人以及宋歆相关的事情。

林梓瑜对其他人一问三不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没关注到，只记得很多亲戚软硬兼施要宋歆“大度、体面”。

“妈妈很难过，当时就哭了，我担心妈妈，把妈妈拉回房间了。”林梓瑜小脸皱巴巴的，真的很担心宋歆。

“然后妈妈有和你说什么嘛？”

林梓瑜懊恼道：“妈妈问我问题，我答得不好，妈妈就又哭了。”

“妈妈问的什么问题呀？问你你以后想怎么样生活？”

林梓瑜点点头，“嗯，妈妈还问我以后就我们两个人生活好不好？我觉得奇怪，问她庄姨呢？”

庄己有点感动：“然后呢？”

“妈妈又问我，和她在一起比较开心还是和庄姨在一起开心。”林梓瑜抬眼看着庄己，“我说和庄姨在一起愉快些。”林梓瑜开始抠手指，“然后妈妈就哭了，哭得很大声，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

庄己：……

庄己有点无语，感觉宋歆好幼稚。但转念一想，她辛辛苦苦带梓瑜这么多年，得到这么一个回答确实很扎心，加上这阵子发生了这么多糟心事，她的负面情绪又一直在累加。

庄己低头思索了一番问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比较开心，是因为妈妈总是破坏你的计划、而我总是配合你的安排，对吗？”

林梓瑜诚实地点头，即使很爱妈妈，但有时候确实很烦躁、很苦恼。

“这是因为妈妈很爱你，所以更加用心良苦。许老师、林老师是不是都说过，生活总是充满各种变化，很多事都有很大的弹性空间，让你要接受这种变动对不对？”

林梓瑜懵懵懂懂，但下意识抵触，“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庄己放缓语速，轻柔解释：“有计划是好事，只是没有必要那么死板……呃，精确，没必要精确到某分某秒。”庄己轻咳一声纠正了措辞，“就像你不喜欢人多所以提早到校，你这几天实验应该发现了，你在七点五十分之前到校人都挺少的；七点半到还是七点四十九分到都是可以的，都不会人多到让你厌烦对不对？”

林梓瑜点点头。

“是吧，所以像有时候等电梯比较久、或者我忘记拿某样东西又折回去拿、在楼下碰到了认识的邻居停下来聊一会……这种小意外是不是没什么要紧的？没必要觉得不舒服对不对……”

“妈妈是想让我明白这些才总是打乱我的计划吗？”

庄己点点头，“是的，有时候妈妈那边发生了不开心的事，她就希望你能陪陪她，逛街、吃好吃的东西、或者只是陪她发呆，那你是不是可以更改一下计划，先陪陪妈妈，然后再做其他的事？”

庄己和林梓瑜对视了好一会，追问道：“你愿意的对不对？”

林梓瑜笃定地点点头，“愿意的。”

庄己狠狠松了一口气，这该死的沉默，给她整不自信了，替宋歆狠狠捏了一把汗，“其实，我感觉你不是不能接受变动，只是讨厌不确定性，对不对？”

林梓瑜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双眼透着迷茫。

“嗯……就像之前那样，妈妈突然拉你出去逛街，你一开始没有不高兴对不对？你后不高兴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可以继续做你要做的事，对不对？”

林梓瑜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只知道自己很烦躁、很不高兴；但老师们和庄姨都这样说。

“嗯……”庄己沉吟脑子飞快组织语言，“就像一些特别活动，比如回林家参加爷爷的寿宴，你妈妈提前和说了，什么时候过去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不会不高兴对不对？”

林梓瑜点头：“是的，提前告诉我的话，我就把它写进我的安排表里了。”

“那、那你可以主动问，不仅是妈妈，如果你和同学、老师发生类似的事情，你都可以主动询问，不要不高兴就自己走掉……”庄己说完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如果你不愿意就拒绝，不是要你无论怎样都调整安排去配合别人的意思。”

和林梓瑜磕磕绊绊聊完后，庄己发信息和宋歆约见面。

宋歆很快就回了一条语音；语调九转十八弯的，听起来很阴阳怪气：哟~真~稀~奇~呀~

庄己：你就说行不行……

宋歆：你约我，我总是要去的。

宋歆：这么难得的事~

宋歆：既然是你约的，那你选地方吧

庄己：【位置】

庄己：去这里吧，我定个包厢

宋歆：OK

庄己：我可以带人不？

宋歆：谁啊，姜梦君？

庄己：对

宋歆：可以

定下后，庄己把信息同步给姜梦君。

第二天晚上，庄己和姜梦君携手来到“宣泄”酒吧，隔着十几米就感受到里面的热火朝天。

接待员推开门的一瞬间，她两真切地体验了：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各种重金属像是敲在耳膜上，有点疼、但身体变得亢奋，一个个全都化身超模，走路都踩着节拍。

大厅中央搭了个别具一格的舞台，乐队正卖力演奏着，中央还有六个一身黑、戴墨镜的帅哥在跳舞，舞台下人头攒动，全都都是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

宋歆已经喝上了。

庄己隔了老远就看到宋歆在二楼走廊和一个男人各举着一杯酒舞动，那男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身垂顺飘逸的衣服，看着很儒雅……

嘶~庄己心脏咯噔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那是林震。

不能够，她不会这么离谱抓马。庄己捂着心口猛摇头，想着自己一定是网上的高血压情感贴看多了。

两人来到二楼，庄己高悬的心放下了，那男的穿得很老派，脸却很年轻。

姜梦君偷偷拉了一下庄己，凑到她耳边紧张兮兮问：这不会是她艳遇吧……

宋歆端着一杯蓝色的酒，男人端着的是红色的，两人配合着摇摆，往前、往后、向左、向右，还怪有默契的。

“应该是调酒师。”庄己侧头在她耳旁回道。

“来啦？”宋歆看着挺开心的，舞动着来到两人跟前，把手里的杯子举到庄己跟前：“喏，我亲自给你调的舞动妖姬，这一杯可不容易，得舞好久呢，这你不喝可说不过去!”

“上来就是32度的特调是不是有点太狠了？”庄己看着她，伸手接过酒杯。

“嚯，很懂啊，小瞧你了。”宋歆挑眉，转身看着楼下，“这么好玩的地方我以前都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正常，它也不是什么正经酒吧。”庄己耸肩答道。

“你说什么？”宋歆侧身靠近，声音提高了八度。

“欸我们进包厢说吧，外面说话实在太费劲了。”姜梦君用双手做喇叭喊道，说完就揽着庄己往包厢走。

那男人把他手上的酒递给宋歆，冲她笑笑：“玩得愉快！”然后转身就下楼去了。

宋歆抿了口手上的红色舞动妖姬，像只蝴蝶一样翩然飘进包厢里，“砰”一下甩上门，那燥热的音乐顷刻间被隔绝了一大半。

终于能正常说话，不用扯着嗓子喊了！

“这酒吧不错，装修挺有格调，酒也比其他酒吧的好喝。”宋歆对庄己挑的这个地方很满意的样子，放下杯子敞着腿大剌剌地躺到软沙发上，腿还跟着鼓点晃，“怎么我以前没听说过？”

庄己看了她一眼，端起酒隔空敬了一下，喝了口才说道，“你说得像行家，这家你没听说过正常，它不是什么正经酒吧，却是正经吃蟹的地方~”

“吃蟹？”宋歆意外。

“对，秋季宣泄就变成炫蟹了，他家的螃蟹又新鲜又肥美，生意可火爆~”

一旁的姜梦君也觉得很稀奇，目光巡视着包间：“真的耶，他家墙绘都是各种螃蟹！”

宋歆闻言坐直身体四下看了看：“还挺可爱~”看完又没骨头似的顺着沙发背滑落，像一张饼似的摊在那。

“这做派，都不像你了。”庄己逗她。

“喝得有点晕，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又没有别人，优雅个屁。”

姜梦君皱起了眉，庄己依旧神色自若，直奔主题：“梓瑜很担心你。”

宋歆闻言“咯咯咯”大笑起来，像电视剧里那种变态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