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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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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很昏暗,主人似乎是不喜光透进来,将住处藏得极深,洞壁上爬满了潮湿泥泞的青苔与不明来路的成片白白绿绿的东西,洞顶时不时还往下滴着滑腻的污水,地上也是脏得难以下脚,青苔、尘土与污水融为一体,整个洞穴狭窄异常,只够一人弯腰通过,然而却长得没头。

邬玄烛眉头皱得极深,单薄的身体穿梭在洞穴之中,身上罩着一个微弱的结界,虚虚地将他和洞壁脏污隔开来。

他过得还算容易,但盛晔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身上也罩着邬玄烛施的结界,只可惜他的身形太高大了,挤过洞穴万分勉强,明明已经封了嗅觉,他还是很膈应地微微憋着气,仿佛能闻到这狭小洞穴令人作呕的气味一般。

照理说他们两个外来人,应当可以对这山洞穿梭自如才对,可不知怎的,梦境好像和他们对着干一样,偏偏这脏污岩洞他们穿不过,还得自己费劲钻。

走了许久,他们终于隐隐听到了有人谈话的声音,邬玄烛回头朝苦不堪言的盛晔比了个手势——显然酷爱洁净的旧谙上仙也接受不了,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二人加快速度往里走。

盛晔翻了个白眼,心里把这位住在洞穴里的臭鼠骂了千万遍,心想臭鼠不愧是臭鼠,从头烂到尾,也不怕被熏死。

等他们探出洞口,皆是愣了愣,因为那位有着恶趣味的臭鼠——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黄鼠狼,竟是前不久见到的春姨!

盛晔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要往自己身上撒那么多香粉,原来是怕一身臭味被闻到。

洞里头倒是比较大,点了几盏烛灯,照亮了整个布设,这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木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春姨面前竟还有一只小黄鼠狼,应当是还没修出人形,只见它跳到木桌上,与春姨相对,尖尖地叫唤了一句。

盛晔和邬玄烛二人都没修过鼠语,没听懂它在瞎叫唤什么,却听到春姨道:“别急眠儿,这几日你吸取那狐狸的修为不是已经可以撑得几日人形了吗?怪只怪那狐狸修为太弱了,自己还没修出人形呢,不过没关系,等你吸收完了它的修为,娘再把它的妖丹给吞了,便能助你一臂之力,早日修得人形。”

邬玄烛这才发现,原来在一个角落里,四仰八叉地躺了四五只动物的尸体,最里面还有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红狐,端的是奄奄一息,趴在那无声无息,火红的皮毛上带着血迹,像是被抽打出来的,若不是它的尾巴时不时抽动一下,邬玄烛真的会以为它已经死了。

看到这狐狸,盛晔差点忍不住就要爆粗口了,这洞里他妈的有两只黄鼠狼还不够,竟还有一只狐狸!

他心如死灰,已经顾不得思考了,只想赶紧逃离这地狱一般的岩洞,不然他觉得自己必将会与这两只黄鼠狼斗个你死我活。但他马上又哀莫大于心死地想到,自己非梦中人,还碰不到这破鼠。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只听那春姨又道:“这火狐一族可真是狡猾啊,不仅难抓,竟还有夺人面貌的妖术,哼,说什么是地位最高等的妖族,还不是会些偷鸡摸狗的妖法,真是有天大的脸面称自己高人一等啊,这还不是被我捉住了吗?”

说着她便洋洋自得地笑起来,走进那笼子,伸出穿着红鞋的脚狠狠踹了一下笼面,原本气息奄奄的小火狐被突然惊醒,血色眼瞳似琉璃珠,遍布恐惧地看着立在前方的女人,胆怯地将自己蜷缩起来,缩在本就不大的铁笼一角,全身畏惧地颤抖着。

春姨冷笑了一声,拎起笼子用力晃了晃,眼神像淬了毒一般,含着对本族被压迫的不甘,对擒得火狐的自豪,对妖丹的贪婪,对所有自称有高贵血统妖族的不屑,阴狠地盯着缩在角落畏怯的红狐,慢悠悠地对身后小黄鼠狼说:“眠儿你且等着,等我把妖丹拿到手,便立刻去把云姬的面皮给剥了,拿来与你,此后还有他什么事!不过是有副好皮囊罢了,还真给自己摆上谱了,有那张脸,谁是云姬都一样,庸俗的凡人只认识那一张脸。”

“看他最近一副病得要死的模样,估计用不了几个月便魂归西天了,到时还省了我编造借口,正好。”

邬玄烛瞳孔蓦地缩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身后小黄鼠狼又叫了几声,春姨丢下笼子,也不管火狐死活,略带无奈地说:“没办法了,只得委屈你几天,这附近的妖族能抓的我都逮来给你了,连外面花草树木的精气你也吸了去,却也还是没化形,等明日你将这破狐狸灵气吸完,若是还没有得到永久的人形,娘再给你想办法。”

沉浸在死气中的盛晔早已回过神来,将春姨的话一并听了去,漆黑的眼底透出丝丝杀气,他面无表情地想道:“宵小鼠辈也敢如此胆大妄为,等我出去将你炖了给小结巴吃。”

吸收了这么多精魂也不见得修出人形,不是废物蠢材是什么,给再多的小妖修为也一样,不思进取坐等修为,天下哪来免费得馅饼的好事,明白天道伦常却还要逆之,耍些小聪明,到头来只会害的那小破鼠遭到天雷反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再入人道。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毕竟沾染了魔族血统,又有谁能独善其身,小时候羽若上仙还在时,他是懵懂无知,一心向善,长大后他便愈发冷血,偷盗劫人他能毫无波澜,杀人放火他能坐岸旁观,却唯独最看不惯恃强凌弱。

他小时候周围净是些欺软怕硬的无用之人,只敢用些三脚猫功夫欺负弱小,没有任何真本事。魔尊不在时他们便聚集一帮魔修指使自己干这干那,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不听便打,那时他还未开始修习灵力,即使天资再聪慧到底也是双拳难敌四腿,反抗不过,换得更加残忍的打骂。

盛晔那时也是第一次知道人有两幅面孔,甚至还以为是分裂了或双生子,前一天还把他往死里揍的那群小魔,第二日在魔尊面前竟是低声细语的,面带讨好微笑,一口一个“少尊”唤他,殊不知昨日骂他杂种的是谁。

邬玄烛似乎感受到了身旁人情绪的变化,他安抚似的用手拍了拍盛晔的后背,低声唤了他一句,在对方不加掩饰的狠戾目光下放缓声音道:“先出去再说。”

邬玄烛依稀记得,自己曾经看过的卷书上记载,若是陷入无缘梦的人过完了第一次所有梦境,还未耗尽灵力而亡,那便会极大地反噬布术人的身体,那个时候出现的混沌空间便是破解无缘梦的绝佳时段,若是攻破了,那不仅自己得以脱身,施术人也有极大可能即刻因倾尽灵力而毙命,但若是没有攻破,那下一轮更加残忍的梦境将会接踵而至。

邬玄烛面上风轻云淡,内地里却已经将计划都布局好了,只待混沌空间一出现,他便能保证自己和盛晔出去。

盛晔也知道自己此刻过激了,平复了一下,才对邬玄烛说:“我知道,没事……”

只是他出去后必定要将此二妖给治了。

邬玄烛又看了他一会儿,眸光沉沉的,烛灯照在他的眼底,映出盛晔俊美无俦的脸,乌黑发鬓,深邃眼窝,高挺鼻梁,薄唇微提,一丝一毫都仿佛是上天精心雕刻之作,只是此刻他饱含灵气的眼睛黑得犹如无底洞,像是在疯狂酝酿着疾风暴雨,随后又在自己的克制下平静下来。

邬玄烛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移开目光,暗念自己过于失礼,若是叫人察觉,他这个做师尊的脸往哪搁。

自己的脾气不行,眼光还是不错的。邬玄烛如是想道,大概也忘了自己第一眼是因为看中了他的相貌才同意让其加入师门的。

洞里明暗交加,狭长的隧道里偶尔会传来几声变样的风啸声,吹起湿潮烂臭的空气,带起一阵阵恶寒的气味。

春姨还在同她的眠儿兴致勃勃地说着这几日闹春楼的趣事,一会儿是什么人几百年没看过女人似的,见到了美人,眼睛都盯直了,合不拢嘴,涎水都滴衣服上了还不知道,两只脚定定地站在那也不走,脑袋随着美人变换方向,就差一头扑到那美人裙摆下了。

一会儿又是酒楼来了个俊俏的小公子,个头很高,约莫八尺,说得一口流利话,直把楼里姑娘们哄得心花怒放,一个一个都娇俏地试图挤到他怀里打趣儿着玩,不停地陪着酒,到后来深夜了,大多客人都走了,他却还赖着没走。

春姨讲到这“嘿”的一声,道:“你猜怎么着,这男的空生的一副如玉冠貌,竟是个穷小子!装的和个贵公子一样,骗吃骗喝!”

眠儿听完焦急地叫了两声,春姨摸着它的鼠头,道:“那是自然,哪有喝白酒的道理,我便将他给扣下了,待你回去看看。若没人来赎,便留着给我当下人。”

眠儿还要再说什么,却倏地听到洞穴传来一声堪比天雷的巨响,紧接着一阵剧烈震颤传来,地动山摇的,好似地龙翻身泉涌海溢,木桌经不住这强烈的震动已经散架了,小红狐狸畏畏缩缩地用毛尾巴卷住自己,尖尖的耳朵也耷拉下来,“轰——”的一声,这洞穴连着隧道竟一起塌陷了!

呛人的浓烟里夹杂着碎石粉末,弥漫着挤进空气,压缩着空间,邬玄烛以为是这梦境突然又断了,急忙撑起结界将自己和盛晔护住,压下被吓了一跳而比平常快一些的心跳,等着下一个到来的梦境片段。

然而几分钟过去,等浓烟尽数散去,天光乍亮,邬玄烛和盛晔往外看去,哪是什么变换梦境,分明还在这一次的梦境里,而远远逆光站着的,竟是远在上仙界的静翕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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