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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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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回事。”

客栈内一楼满室木桌空无一人,却能听见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的咳声,偏僻圆桌旁坐了五人,正是刚从渔井村回来的邬玄烛、盛晔、阿霰和没有及时回上仙界而是瞎跑的静翕、宋谪。

五人坐了约莫半刻钟,终于把静翕和宋谪——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静翕单方面如何私自违命跑来寻找邬玄烛的事情搞清楚了,对此邬玄烛无话可说,毕竟静翕就是这么个没事找事的主,而宋谪则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低人一等。不过还是有好处的,因为送上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仙界十分稀缺的药仙,正好可以帮着解决一下渔井村突然爆发出来的疫病。

同时,他们也弄明白了在几个钟头前李大夫门前碰上的拉着一辆大马车的沅时,原来她还有一个身份——李大夫之嫡女。李沅时继承了她爹的好心,一边定时从她娘那儿拉一些吃食给这里生病的穷苦村民,天冷时自己出钱给他们增添衣物,一边还在闹春楼中谋利,不过李小姐坚守本分,卖艺不卖身,就算如此,凭借她的姿色和技能,也足够赚一大笔钱来孝敬父母了,甚至还能多出来救济村名。

也不知是这梦梭镇实在太小,还是他们遇人实在太巧,后来他们得知,李小姐她娘,便是那日邬玄烛和盛晔二人于一个冷冷清清食肆用膳时见到的东家。

紧接着,邬玄烛便三言两语同静翕他们说了梦梭镇和渔井村爆发的疫病,看看静翕有没有救治的方法。

“我有一点不明白,不知当讲不当讲。”于一片寂静中,宋谪开了口。

静翕将含着的那口茶咽了下去,直接道:“你都说了,还计较什么当讲不当讲,到头来还不得问出口,问吧。”

“……”宋谪尴尬一笑,没回嘴,“寻常人家的父母不该是很排斥家中女儿做这等生意的吗,为何李大夫好像并不介意?”

“兴许人家看得比较开吧。”

静翕上仙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已经一连换了好几个坐姿了,脸上显现出极大的不满,显然是被如噪音一般的咳嗽声搅得心神不宁了,他皱皱眉,嘟囔着:“怎么比大长老还会咳……这么多天,你有什么头绪吗?说来听听。”

邬玄烛摇了摇头,眉间露出了些许忧虑,他轻声道:“没有丝毫头绪,我曾探过病人的脉象,紊乱至极,不像是病了,更像是中毒。”

“中毒?”静翕摩挲着手指,沉思了半晌,才蹙着眉缓缓道:“哪有中毒引起的病传染这么剧烈呢……”

他下凡来治病救灾数次,还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你没把错吧?”静翕不确定地问了一嘴。

“……”邬玄烛冰冷的目光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嘛小冰块儿。”静翕连忙悻悻地摆摆手。

盛晔的视线偷偷地在邬玄烛的脸上逡巡了一会儿,这会儿才发现静翕给邬玄烛取的这个绰号不是平白无故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符合,因为当邬玄烛冷下脸来时,或者干脆表情什么也没有,都十分符合“冰块”这一词,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畏惧,胆寒向四边生。

然而邬玄烛脸上可怕归可怕,却只是唬人的表象,全然不至于要动手的程度,这点静翕上仙也已经明白了。

邬玄烛没再理会静翕,偏头对阿霰吩咐道:“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先回房吧。阿霰,你去给他们再开两间房,带宋公子先上前,我和静翕再谈一会。”

阿霰头低得和个鹌鹑一样,细声细语道:“……是、是。”

这话一出,不光是盛晔,连邬玄烛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后者也只单单看了那么一眼,没说什么,就站起身和静翕出去了,盛晔则是带着疑惑的神色盯着阿霰站起身,一面低着头恨不得缩进地底,一面还强撑着去租屋子。

盛晔将凉茶一饮而尽,看好戏般想:得了,这没出息的小结巴看见样貌好看些的果然又不负众望地结巴了。

梦梭镇临近傍晚又开始下起雨,原本就没干的地面又积起了一个一个的水洼,一串串晶莹透亮的水珠从高高的屋檐上滴落下来,简直就像形成了天然的珠帘。

邬玄烛和静翕就站在屋檐下,静静地无声观望。

“你之前有来过这一带么?”

静翕略一思索,忙不迭答道:“从没有,这里有什么可来的,我接过的任务几乎全是治病救灾的,可都是在偏僻的地方。”

邬玄烛不易觉察地皱起了两条剑眉,“那你上一次接到任务下凡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唔……”静翕重复了一下,有片刻没声音,大概是在思索,“大约在一年以前吧,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问问。”

“随口问问?”静翕落在邬玄烛那张平静脸上的目光逐渐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他眯起眼,“你可不像是会随便问问的人,今日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邬玄烛不咸不淡地一掀眼皮,淡定回视:“今日没太阳。”

“…………哦。”静翕没意思地努努嘴,“那这病呢,怎么着?”

邬玄烛抬头,越过屋檐望向更远更阔的天边,夜幕徐徐降临,山河大地正被无边黑暗缓缓吞噬,他犹豫片刻,道:“明日你随我再去一趟渔井村吧,照李大夫所说的,第一例病例应当是出现在渔井村的,那病因也一定与渔井村脱不了干系,找到是迟早的事,只是……”

只是百姓的命等不起。

静翕偏过头去,不再盯着他看,爽快道:“行,交给我吧。虽然本仙刚从上一个任务中脱身,也厌烦了这种事情,但毕竟是小冰块儿出口相求,哪儿有不帮的道理,嗯?”说着,静翕还十分欠揍地用胳膊撞了两下邬玄烛的手臂。

“……”邬玄烛,“站好了。”

“切,没趣啊小冰块儿,若我当年跟了你这么个师尊,岂不郁闷死……”

说完,静翕期待地看着邬玄烛的面部表情,希望这句话起码像个石子一样激起邬玄烛那湖常年风平浪静的湖水一阵水花,能够有幸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他早该想到了,这种万年将赛雪欺霜的表情挂脸上以示众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句没什么伤害的话语而恼羞成怒。

只见旧谙上仙在路灯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的漂亮眼珠子动都没动一下,波澜不惊地目视前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或者说,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静翕上仙兴致勃勃丢下的石子别说激起什么水花了,连打水漂而过的涟漪都不曾看见,石子直接被湖水给吞了。

静翕上仙认栽了,这下开始安安稳稳的了。

盛晔这时已经沐浴好坐在床上了,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胳膊枕在脑后,脸瞥向漆黑的窗外正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还没回来?

师尊就离开了上仙界一个多月,其本身还这么少言寡语,哪有这么多话要讲?

再者,这么晚了,什么话不能明日再说,非要在外头风吹雨淋地摸黑偷偷讲?

盛晔颇有些烦闷地翻了个身,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烦躁,但又不能立马冲出去把邬玄烛拉进来,毕竟人家两个才是同辈关系,自己只是小小的徒弟。

想到这个,盛晔心里的郁燥更升了一层,此刻若有一把火,他能毫不犹豫地演示一下如何叫“心如火焚”。

但他还没有发作,手中忽然阴森森地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攥住了他的五指。过了几秒,又或许是几分钟,他才木讷地将手一寸寸抬起至面前,只见那手上缠绕着的竟是一团黑雾——

魔气!

几乎是与此同时,房门传来清脆的一声“咔擦——”。

盛晔根本来不及思考,手中动作快于大脑一步,他五指使力一并,魔气在一瞬间消失在手掌中,他回过头,看见邬玄烛正关上门向自己走来。

“还没睡?”待邬玄烛走近了,他才看清盛晔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他心下有一瞬的揪紧,“怎么了,魔热又发作了?”

说着,邬玄烛拧紧剑眉,伸手探向盛晔不自觉握紧的手。然而下一秒,盛晔如触电般收回了手,同时将衾被往下拉了一些,声线略微有些难以察觉的紧绷,“……没事……我没事,只是在想,我会不会也要感染了,若我也感染了,你们会不会将我隔离起来……”

邬玄烛莫名其妙地注视着他收起的手,垂下的眼眸看不出在想什么,“不会的。”

盛晔不明白他的“不会的”指的是什么,是他不会感染,还是不会将他隔离起来,不过这些他暂时还没有心思想,只僵硬地提了一下唇。

他其实在刚刚有一瞬间想向邬玄烛坦白了,这魔气给他看见了也无妨,毕竟他并没有为魔尊做什么事,也并没有真正伤害到邬玄烛。

可他还是胆怯了。

盛晔垂下眸,在这之前,偷偷地看了一眼他的师尊。

邬玄烛淡淡地收回了目光,起身将灯给熄了,随后在黑暗中缓缓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别再想了,出事了有为师。”

“……”盛晔愣了愣,“好。”

窗棂上的帷幔还未拉起,路灯穿透潮湿的空气,透进房间,打在邬玄烛洁白的身形上,盛晔思想放空,如浆泥一般糊了满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邬玄烛移动的身影,直至他拉上了帷幔,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不见。他的耳中还盘旋着方才邬玄烛那清冽低沉的声音,他说——

出事了有为师。

静翕“砰——!”的一声关上了客栈的门,随手将小姑娘送的花放在桌上,转身去洗了个澡,待他舒舒服服地洗完出来,正擦着湿漉漉的长发时,眼神不经意一瞥,随即愣住了——

那朵被他好好放在桌上的花朵不见了!

静翕擦拭的动作顿住了,蓦地瞪大双眼,在房间里四处寻找。除了不属于他这个房间的咳嗽声,安静的屋内没有任何异常。

不对——!

静翕猛地转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被放大,只见柜台后露出了一段火红的毛,正小小地动着!

静翕登时头皮都炸了起来,猝然回头看了眼没有关紧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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