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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醉春风-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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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前两日这路发了水,桥被冲断了。咱们马车太宽,过不去了。”车夫用胳膊抹去额头汗珠,指向河道里横七竖八的断木,“前面过了河便是主道,要不劳烦您二位受累,走过去?”

胡小七看了一眼朱焰,见他点头,才应了一声,撩开车帘,钻出了车厢,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河水宛如一条银色的绸带,在葱郁的山林间蜿蜒曲折。河水潺潺,因刚下过雨更显湍急,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斑驳陆离地洒在水面上,闪烁着点点金光。

河床上铺满了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石头,一看就是临时被过路人拼在一起的,歪歪扭扭,间隔也不一样长,看起来只能一人通过。

小河那一头,已经隐隐能听到小贩们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还有孩童的欢笑声,听起来是个很大的市集。

小七抬手,几十个铜板从指缝漏进车夫掌心:“刚刚路过了一间茶馆,你去那里候着,莫要乱嚼舌根。”

“诶,郎君放心吧。”

胡小七站定于河边,正准备蹲下,将宽大的衣摆绑好。突然间被朱焰从身后拦腰抱起,额头几乎快蹭到他的鼻尖,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这是第一次,胡小七克制住了自己多年接客的无意识反应,被训练过千百次的本能,应该是去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唇瓣,伴着流水声啧啧作响,再寻个无人地做一对野鸳鸯。

然而现在,就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侧颜,唇间勾起一抹笑意。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将头抵在朱焰的胸膛前,准备享受片刻温存,就因为朱焰错将一趴在池边晒太阳的乌龟,当成是过河的石头后,双双摔进了湍流的水中。

胡小七还好,趴在朱焰身上,只有衣摆湿了一块。但朱焰却是全身湿漉漉,夏日本来穿的就轻薄,如今布料紧贴着热烫坚硬的胸膛,绷紧的肌肉隐约可见。

朱焰觉得自己与凡间定是八字不合,正在懊恼,只听小七却是笑得很开心。

侧目望去,他站在阳光下,身影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辉,宛如林间精灵。额角垂下一缕发丝,往下滴着晶莹的水珠。同样还在滴水的,是那只对着自己伸出的手掌,阳光透过他指尖的缝隙,洒落成斑驳的光点,投射在自己的眼睛里。

“我听前面就有成衣铺的吆喝声,正好我们先去换一身,等会着了风,要生病的。”朱焰见胡小七全然不在意,心中也释然,挽着他快步走去了镇子上的成衣坊。

“两位公子,快请里面看看,华服还是常服,艳的还是素的,咱们这都有。”成衣坊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本来是倚着门框嗑瓜子,见有客来,眼珠滴溜溜转着,将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二位是打算看什么样子?”

小七拈起手边的衣料,漫不经心道:“老板娘,有没有现成的衣袍,我们两个合身的就行。”

“诶哟,您二位是天生衣服架子,拿起哪件来都穿得。”老板娘甩着帕子,一连抻出好几件锦服,“您看这件,新到的式样,锦绣如意梨花袍;还有这件,手工的,苏绣月华锦衫;这个四喜云纹水墨青衫,这款正好有两件大小不一样的,您二位最合适。”

“那便要这件吧,两件,我们在这里换了再出去。”胡小七不等她说完,就指了指那件青衫。

老板娘心下已经了然这二人的关系,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只是,这可是江南的织锦,这上面的水墨纹饰,都是找书法大师亲自开的模,再用手工穿丝而成。您看,这阳光下还有流光呢!就两件成衣,我放着打样的,您要是都买走,这价钱......”

“老板娘,直说吧,多少钱。”沉默了半天的朱焰,这才开了口。

“二十两。”老板娘见那人高高大大,又不爱言语,不似这边小郎君柔和,站得离他远远的报了个虚价。

胡小七甩开手中的衣摆,冷笑一声:“便是那削金丝的衫袍,也不过才十两,如何你一件青衣,就要十两银子?而且说是上等织锦,这布料摸起来,怕不是用陈年茧子混着苎麻纺的?

“公子可不敢乱说,我们这都是上等江南产的丝线,怎么可能用陈年丝茧...”老板娘有些心虚,面上却仍是丝毫不慌。

当着朱焰的面,小七也不愿表现得太咄咄逼人,作势要走,随口说道:“罢了,你门口那件,都是去年的样式了,五两银子,给我拿两件。若不行,我们便去别处了。”

“诶呦小公子,您看看您二位天人下凡之姿,才配得上这好衣服,要是平常人进来,我都舍不得拿出来。您就算去这镇子其他家找,可也找不到我家这成色的衣料、款式。”

“五两,行就行,不行就算了,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胡小七还待理论,结果一阵风吹来,打了个喷嚏。

朱焰当即掏出了二十五两纹银,"铛"地按在樟木柜台上:“就要刚才那两件,再烦请将我俩身上这两件浆洗熨烫,申时来取。”

老板娘见了银子,瞬间眼角笑纹叠起,忙不迭将衣物叠作两摞:“贵人爽快!更衣间在西厢,来,两件,您二位是一起,还是......”

“你先去吧。”

日光斜斜透进铺子,能瞧见朱焰耳尖微红,他将胡小七推进了西厢房内,自己与老板娘闲聊。

“您二位不是本地人吧,来这边玩?可曾去过三星洞?如今汛期水涨,正是探洞的好时节!”

“三星洞是什么地方?”

老板娘从柜台翻出泛黄的图册,指尖戳着蜿蜒的溶洞图示道:“三星洞是我们镇子上的宝地,是蓬莱仙洞。洞深几百米,内里套叠月宫、天宫、龙宫三重洞室,相传曾有道人在此修行得道呢!每年只有夏季水涨这几个月才能乘船进去,洞中的石头如仙似佛,层层蓬莲层层花,真真是『无灯凭月照,不锁待云封』的妙处。”

“哦,是嘛。”朱焰摩挲着茶盏,他对于仙境没什么兴趣,但是对于人间的仙境,倒是有些好奇。心想凡人总是将凡间各种景色比拟天宫,将凡人比拟天仙,却是连真正的天仙都没见过。万一真正的神仙都是三只眼睛,五条腿呢?

“小郎君,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老板娘打量着更衣出来的少年,啧啧称赞,“这一身穿上,那就是天宫的仙子下凡了!”

忽又拎起他换下的灰旧道袍,有些嫌弃:“小郎君,您这件衣服都快磨破了,还要留着?”

胡小七连连点头,“要的要的,帮我留好,下午我还会来取。”

二人从成衣坊出来,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已经满是摆摊的小贩。五颜六色的布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过往的行人招手揽客。小贩们各自占据一方天地,或站或坐,高声吆喝着自家货品,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有卖新鲜果蔬的,不停拿着铜壶,在翠绿的菜叶上喷洒着水珠,红彤彤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有卖手工制品的,精致的陶器、绣工细腻的布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有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扑鼻的糖堆,引得孩童们驻足不前,眼中闪烁着渴望。

妇女们手挽竹篮,在摊位间穿梭,拿起了又放下,偶尔与摊主讨价还价,时不时对着穿梭嬉戏的孩童骂上几句。然而孩童却毫不在意,更是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说书先生在人群围成的圈子里,手执折扇,讲述着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有些故事连朱焰都已经听过几百年了,难得有几句新鲜的,结局还都一样。

无非是什么仙女爱上凡人,妖精爱上凡人,鬼魅也爱上凡人,总之,三界七族,唯爱凡人。

朱焰其实也曾担心过,胡小七屡禁不止地往人间跑,究竟是有什么吸引他。看着眼前这凡间烟火气,回忆起当年还吩咐过白虎暗中探查。

“让你把他这几次在人间的行踪,从头到尾好好查一遍,可有结果了?”

“有!有!我都记下来了。”白虎将竹简哗啦啦展开,“除了聚仙楼、八宝饭庄这些吃食铺子,就是梨香院、清音堂之类的戏园子,还在天桥底下学过几日糖画。”

“有没有跟什么人特别亲密?”

“他说过话的人,倒是一大堆,但也没有跟谁很亲密过。有歌女硬往他身上扑,他都躲开着。”

“那......”朱焰喉结动了动,声音突然低下去,“男子呢?”

白虎无噗嗤笑出声:“更是没有了,山主,您不会是怕小七在人间留情吧!我看啊,小七根本就没这个心思,您就放心吧!”

“我对他可能放心吗?”朱焰望着窗外飘摇的柳絮,“他娘亲当年就是被男人骗了,才郁郁而终,我既然收养他,就不能让他步其后尘。”

“那山主...”白虎挠了挠头,满脸困惑:“什么样的才算不被骗呢?”

白虎的那个问题,朱焰一直没有回答。

瑶娘临终托孤的话语犹在耳畔:“两情相悦,怎么能叫欺骗呢?那些春日放鸢、秋夜听雨的欢喜,难道要因结局不美好就全盘抹杀?既然爱过,又何必非要追求百年共长生。其实,相爱、相守,感情到了最后,不都一样么。

小山主啊,别让阿昇活在恨意里,我希望他能肆意去爱世间一切,不顾后果地去爱,去感受生命的意义。

至于他的身世,山中皆知,也没必要隐瞒,只是他若问起,就说他爹已经因此事被贬入凡间,饱受轮回之苦,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让他别再与天宫纠缠下去。

我死后,还要麻烦小山主,多多照拂他。”

“哥哥,哥哥?在想什么?”清亮嗓音惊破回忆,胡小七从糖人摊子后探出头,怀里抱着各色油纸包,眨着眼睛看向正在发呆的朱焰。

“哦,没什么。你这是,要自己开铺子?”朱焰自然地接过他怀中什物,打趣道。

“这些民间式样很是有趣,光是泥捏的兔子就有站着的、坐着的、趴着的。”小七献宝似的举起泥塑兔子,得意洋洋,“这可比那些公子哥送的,千篇一律官窑产的好玩多了,我回去可以分给楼里的姐妹们。”

“瞧你,衣服都湿透了,我们去那凉棚下坐一坐,吃个冰碗吧。”朱焰一边给他用汗巾将额头和鼻尖的汗珠拭去,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茶铺说道。

“好啊。”胡小七挽上他的胳膊,说道:“哥哥,我刚听这边的人说,附近有一个三星洞,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中午日头正晒,这些小贩也要收摊了,不如我们一会去那洞中转转?”

朱焰欢喜应了,看着胡小七兴奋地连吃了两碗冰才舍得离开,可是走到河边,却突然乌云密布。

“船家,这里面是不是就是三星洞啊?你这船可能去?”胡小七一蹦一跳站到了岸边最高的石头上,对着芦苇丛中正在收船的船夫喊道。

“公子,来的不巧啦!马上就要下雨了,您没看这里面的船都回来了,那三星洞入口低窄,要是再涨水,这船进得去就出不来了。您改日再来吧。”

小七有些黯然失色,朱焰走上前来,扔了一锭银锭过去:“那我们买您一艘船,可够?”

“您二位是打算自己划进去?这三星洞最险处在‘狮口岩',雨势大了连老艄公都难掌舵。看您二位这么年轻,可没必要为了看个石头,冒这么大险,等雨停了也是一样的。”

“无妨,我有些船技傍身,只问您这船卖是不卖?”

“卖!卖!”船家收了钱,还是不放心,又嘱咐两句,“公子,即便是能划到洞口,这洞中低矮,若是雨下太大,等水降下去,可要等上一天一夜才能出来,你们可想清楚。”

朱焰凑到了小七的耳边,呵气如兰:“若被困洞中听雨,只你我二人,七郎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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