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武功暂时不能用,幸而她还会用毒,只不过出斥候楼做任务时,一切东西都被搜刮个干净,所以她眼下得想办法收集药材。
还有仲景明,隐抬眸朝他瞧去,似在思量着什么。
他为何想杀自己,还有方才顾景珩提到的长孙先生,从众人反应来瞧,长孙先生似乎身份很是不简单,隐原本以为他不过和其他幕僚一般,整日只会说些酸话罢了,可没想到在她瞧来平平无奇的长孙先生,竟会有如此影响力。
亦或许,在李无身边之人,素来没有简单的人。
众人仍旧僵持,只不过因着顾景珩打岔的缘由,气氛也稍松了不少,隐不欲在此同几人僵持下去,转身朝外走去,沙滢见状,瞥一眼众人,见无人阻止,连忙跟了上去。
“那位姑娘,身手甚是不错,不知是谁的人。”
“岑回,不要见着什么人,便想收于你岑家,也不怕撑死了过去。”常庚将手中玉佩放至唇边,轻吹了一口气,讥讽道。
“呵,常庚,你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注意?”岑回不甘示弱回怼,“小心哪天□□里那玩意被人……”岑回语气略顿,朝常庚下身投去一眼,“常老爷子可就你这一根独苗,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只怕……”
砰——
常庚一掌落下,茶肆里剩的唯一一方茶桌霎时便四分五裂,眸底愠色更甚。
常家自前三代后便子嗣不封,因此也被迫逐渐远离权势中心,如今只得投靠崇王,才得以保住门楣,而常庚如今早已娶妻,后宅妻妾无数,可偏偏无一人诞下子嗣,是以常庚最听不得别人扯他兄弟。
常庚面上那股嬉笑淡下,神情冷峻盯着岑回,毫不客气道,“岑回,你说今日你死在我手下,你们岑家的人,会当如何呢?”
闻言,岑回脸色蓦地一黑,与常家不同的是,岑家子嗣颇多,岑回虽是嫡子,可岑家,不缺嫡子,所以此次前来,他亦是想拿到仲景明手中之物,以此来在岑家才会更有底气。
虽自己打不过常庚,可却又不愿再众人面前被下了面子,一时间便僵持下来。
众人好整以暇看戏,仲景明却无心于此,起身往外走去,众人四目相对,随即也跟了上去。
……
沙滢小跑追上隐,见她不是朝客栈方向而去,疑惑道,“去哪?”
隐顿下脚步,眼皮轻掀,“你先客栈去,我办点事。”
“什么事,带我一个呗,我可是你的师傅。”隐攸尔笑了,“你知道在戒玉堂,做师傅的代价是什么吗?”
“什么?”沙滢眨巴着眼睛,好奇道。
“戒玉堂出师方法,便是哪日将自己师傅杀死,哪日便算出师了。”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莫名让沙滢一阵害怕,她曾听闻,戒玉堂堪比人间炼狱,每年进去数千人,能出师者不过二三十余人,其余的皆化为具具白骨,没想到,竟连自己师傅也杀害。
从踏进戒玉堂那刻起,每个人便都会寻一人拜师,直至学成,经过数年朝夕相处,那时师徒情谊已然加深,可最后出戒玉堂时,第一个任务便是杀死自己的师傅。
李无这样做的目的,便是要人断绝情爱。
隐看着沙滢落荒而逃的身影,微微摇头,转身闪人药铺之中。
待回客栈之时,已是深夜,年久失修的木阶踩在上面吱呀作响,残风吹进长廊,本就摇摇欲坠的灯芯霎时晃得愈加厉害,隐回去时,沙滢已经睡下,四仰八叉躺在塌上,口中说着梦话。
三更月,照梨花似雪,偶有侬虫喁喁,壁彩斜照朱拢,窗纸上透着一道模糊身影,四周寂静,隐立身窗边,思虑着如何能去到仲景明手中的东西。
既要取到,又得防止他人抢夺,他记得李无交给她的第一课便是,藏锋,隐智,所以,目前她只能等,等最好的时机。
月凉如水,床榻边传来沙滢轻微的鼾声,隐瞧了瞧窗外难得好月色,总归床眼下睡不了,那便出去走走,赏赏景亦可。
刚下楼,隐便欲往转角处走去,便听见一阵细密脚步声,正朝她方向走来,微微侧耳,她听出是有两人,其中一人是个跛脚。
本能般,隐藏于暗处,屏息凝神,刚躲进去,隐便反应过来,如今已不再是从前,时刻需要藏匿,正当她要出来时,便听其中一人道。
“听说长孙先生在前两月被人杀害,连妻儿也惨遭毒手。”隐抬眸瞧去,说话之人微微躬身,朝暗处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