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百誉闻言,这才注意到里正旁边的陆穗宁。
听小濯说这袁岐对村里流放来的一个女娃毕恭毕敬,很听她的话,起初他还不信,这会儿确实是不得不信。
袁岐一句话的事,却要先过问这女娃。而这女娃还未婚嫁,身旁却跟着个看起来不俗的男人,里正还这般唯首是瞻,看来手段确实了不得。
何百誉内心啧啧称奇,瞧瞧,才多大年纪,就学会勾男人。
“丫头,如何称呼?”何百誉上下打量陆穗宁一边,态度轻蔑道。
“姓陆,您唤我陆丫头就行。”陆穗宁忽略他打量的目光,笑道。
“陆丫头,我何家可能参与水渠建设?”何百誉抚摸了下短白胡须笑道。
“能啊。”陆穗宁道,“不过水渠使用分配得排到后边儿才行,毕竟你们是中途加入,大伙儿已经建设好一部分,希望你们能理解。”
何百誉皱眉,他还想着等参与水渠建设,第一个就给他家旱田安排上河水,这女娃一句话,就打乱他的安排,实在是惹人厌烦。
握紧手中拐杖,拐杖被按进泥土里,何百誉这才收起湿冷的眼神,笑道:“可以,能参与水渠建设用上河水便好,其他不强求。”
陆穗宁闻言笑道:“忘记说了,除此之外,还需捐献十两银钱助力水渠建设,方能重新参与。毕竟水渠建设造福的是子孙后辈,先前建设之时,乡亲们也曾参与捐献,大家需一视同仁才好。”
何百誉闻言,拐杖又被摁进泥土一寸,咬牙道:“当然可以。”
“先前多有冒犯,希望你们不要介意。”说罢,何百誉转头,给了何濯一拐杖后道,“小濯,快给个你袁叔和陆丫头赔罪道歉。”
何濯又被打了一拐杖,脸上满是不耐,身上虽背着荆条,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不是诚心来道歉的。
陆穗宁看着何百誉湿冷的眼神,实在是有些不喜,看着有些许瘦弱的何濯道:“赔罪就算了,到时候参与水渠建设别捣乱才好,毕竟水渠建设不是件轻松的事儿。”
“明白,都明白。”何百誉杵着拐杖保证道,“能参与水渠建设是何家幸事,绝不会让小桌捣乱。”
“那就行。”
回到里正家时,里正还是不明白,为何陆丫头同意让何家参与水渠建设。
虽然多些人参与水渠建设他很开心,但是何家却不见得真的会像其他村民那般尽心尽力。
“袁叔莫要担忧,全村参与水渠建设是必定的,只是需多加留意,莫让人干扰建设进度便可。”陆穗宁宽慰道,“毕竟最终,村里人都要用上水渠,您也不想到时候村里人为水渠使用闹起来,最终将水渠给毁了。小人之心不可不防,做事终究留一线为好。”
“说的也是,那往后其他村民要参与水渠建设,我就让他们签字画押了?”里正沉思片刻后说道。
“行,放心干。”陆穗宁笑道。
“那就行。”里正闻言,也松了口气。也许是最近思虑过多,生怕水渠建设出意外,这才多了些惹人烦忧的想法,这会儿想通了,浑身倒是轻快不少,“既如此,那我就这般干就好。”
此事毕,三人开始商讨暗渠建设后续之事,将难点提出一一提出探讨,月上眉梢,穆春兰又给三人砌了些茶水上来,这才终于结束。
里正见陆穗宁打了个哈欠,笑道:“今日就到此结束,若还有疑虑,后续可再探讨。”
“可以。”陆穗宁伸了个懒腰后道,今日探讨的确实有些晚了,时间过得还挺快的,眨眼就没。
“萧都尉,今夜你还是在寒舍将就一晚?”里正对萧屹笑道,“前几日春兰已将被褥拿去晾晒了一遍,还住之前那间房间?”
“嗯。”萧屹板正地坐在椅子上,点头回了一声。
“里正叔,那我先回去了?”陆穗宁站起来,无奈笑道,“等回去,小棘估计还得说我一顿。”
“嗐,小棘那丫头也是担心你。”里正闻言笑着叮嘱道,“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嗯嗯,好的。”陆穗宁说罢便匆匆离开。
还未走到家门口,木门开了,是小荆。
“小棘?”陆穗宁瞧见花小棘正要出门的架势,有些心虚笑道。
“昭宜姐,你可算回来了,这次怎的这般晚?阿昭都等的睡着了。”花小棘这会儿正打算去里正家寻昭宜姐回去,结果抬眼就见到她人在眼前。
“抱歉抱歉。”陆穗宁双掌合十,心虚地笑了笑,“这次确实比以往晚了些,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说罢,陆穗宁挠了挠左侧额头,主要是小棘不放心她一人夜间在小路上行走,怕她出现意外。她与小棘说了村中安全,走夜路无碍,可小棘就是担忧,没办法,只能答应她下次早点回来。结果这次还是晚了些,只能连连求饶。
小棘对其他事还好,就是对她夜间出门有些敏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她刚穿来,满身污泥鲜血回来吓到她,这才如此紧张。
“你话总是说的好听,上次也是这般说,结果还是那么晚回来,要不是我去里正叔家找你,你是不是又要很晚才回来?”
“没,这不是没注意时辰嘛。”陆穗宁和稀泥道,“我人都回来了,咱们小声些,不是说阿昭已经睡下了吗?”
花小棘看了眼屋内,气恼道:“你不要拿阿昭搪塞我,说好的早点回……”
“对不起嘛,若下次我再晚回来,你直接去袁叔家找我便好,我一见到你,必定跟你回去,这次绝对不食言如何?”陆穗宁举起手指保证道。
“哼。”花小棘心底琢磨了一下,勉强接受道,“那就这么办,下次我直接去捉你,你不能推脱哦。”
“嗯嗯,绝对不推脱,一见到你我就跟你回去。”
在陆穗宁再三保证下,花小棘这才让她回去洗漱睡觉。
陆穗宁松了口气,这就是有家人的烦恼吧。
次日,陆穗宁精神饱满地起床,去盯明渠建设收尾工作。
因为明渠建设完毕,大伙儿内心都很高兴,大伙儿边收尾边闲聊。一聊就聊到了村中何家也参与水渠建设这事儿。
“何家昨日说也要参与水渠建设,不过他们要捐献十两银钱才能参与,真令人愉快。往日只见他收钱,这次他们家要往外掏钱,可算是有人能个治治他们家了。”
“那可不,昨日我可是瞧见陆丫头说,何家若要参与水渠建设,水渠使用权分配到后边儿,光是这一点,我就能开心很久。当时还真怕何家参与进来后,第一个水渠使用就安排到他们家去了,他们家田地这般多,等安排完,何时才能轮到我等。”
“所以说陆丫头果然厉害,何老谁见了不得心里发怂,陆丫头竟然敢与他叫嚣,这女娃不一般。”
“谁见到何老就发怂了,还不是因为他家银钱多,我们想赚些工钱费,只能去他们家干活儿,不然就他儿子那作风,谁会搭理他们啊。”双眼有些外斜的粗布蓝衣男人道。
矮些圆脸男人闻言笑道:“你也就现在说说罢了,等到了何老跟前,你不还是跟个鹌鹑似的。”
“嗤,谁怕他了,就他们家那样的,来十个越不怕。”
“我希望你是真不怕,反正我是怕的。”
“喏,看见没?何濯来了,你要不要去跟他一队干活儿?”
粗布蓝衣男人闻言不出声,谁傻了才会跟他一队,这不是拖垮整个队伍的进度嘛。将他杵那当个杠都比让他干活儿来的强些。
“看,这会儿不出声了是吧,刚才不是挺能叫嚣的嘛。”圆脸男人似乎抓到了粗布蓝衣男人的痛点,嘲笑道。
“你在说谁在叫嚣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们不敢说,我敢说!”粗布蓝衣男人看着圆脸男人,举起拳头想砸他脸上,被众人阻止。
“别打架别打架,大家乡里乡亲的,发生些口角正常,打架就过了啊。”年长些的人挡在两人中间,劝道。
粗布蓝衣男人吐口了唾沫在泥地上道:“还不是他狗嘴吐不出象牙,净捡些惹人烦的话说,你以为我喜欢打架啊。”村里打架是要被罚钱的,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少一笔银钱,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嘛。
“嘿,说的我喜欢被打似得。”圆脸男人不服气说道。
“好了,一人少说两句,别到时候打起来,你们两个都得交罚钱。”
远远的,陆穗宁瞧见这边似乎有骚动响起,走过来疑惑道:“这是发生了何事吗?是收尾工作不顺利?”
“没事没事,就是发生了些口角之争,现在好了。”年长些的人充当和事佬,对陆穗宁笑道,“还差些就能结束收尾了,陆丫头你莫要担心。”
“那就行。”陆穗宁见大伙儿似乎真无事情发生,这才离开去看其他小队的收尾情况。
等收尾完,就可以继续下一阶段建设,陆穗宁还是挺期待的。
等暗渠建设进入正轨,她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种植手册,到时候让大伙儿都规划起来,不怕没粮食收没粮食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