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家教]幼驯染就是要永远在一起 >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按照我的计划,下一站是银座,我们将在那里享用令人又爱又恨的午餐。

恨属于云雀,而爱归属于我。

云雀即便再恨也不会表现出来,他并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遑论他本就没那么“恨”——那只是我艺术而夸张的修辞手法。

我提前预订的套餐里包含一道煎牛肋眼肉和蛋包饭,这一切并不如云雀的预想——在他的想象中,餐桌上摆的应该是吐司、吐司和吐司,总之全是吐司。

我的白人胃对这家餐厅的吐司感到分外满意,然而其她菜品就只是差强人意的程度,不过能吃就行,漂亮饭嘛要求别太高啦。

因此,云雀恭弥那挑剔的日本人胃倒是不那么满意,我让他放弃吧,想吃日式料理可以回家做梦去。他沉默地望着我,几乎令人生出一种猛兽预备捕猎的错觉——那真的只是错觉吗?——他就像是看到了合意的猎物,狭长典雅而颇具风情的灰蓝眼眸微微睎起,他盯着我,面上未有几多神情,寻常人该为此感到一丝难容忽视的凉意,但我只是想,他的眼睛一直都这么漂亮。

云雀恭弥很快移开视线,眼神重新变得薄薄淡淡,他真像是一抹飘云,一块不融的浮冰,此刻被我生拉硬拽拍了几张照片,即便化作电子数据也还是那副表情。

我真心实意地告诫他:“拍照的时候多笑笑啦。”

他显然没往心里去,反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但我是认真的:假如我必当在十年后死去,那我们的合影里还是多留一些笑容比较好。不过,算了,这样就好,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嘛。

吃过饭,我们去了一趟出版社。我的编辑就职的出版社位于东京,我们通常以邮件联系,今天机会难得,我特地跑了一趟,和她详谈新书。

编辑葛木女士已从业多年,起初我只是抱着随便试试看的心态找到她,向她自荐,她却一眼就相中了我的作品,我们之间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葛木女士热情地将我和云雀迎进办公室,为我们准备好热茶,我们三人在会客沙发上围成一个三角形,我和云雀正是三角形的底边,葛木女士则是顶点。

我们严苛地维持着工作方面的专业关系,并不发展私人友情,也不分享或探究彼此的生活,我只提前告诉葛木女士一声,我说我要带一位朋友来陪我,她没有意见,这会儿看到姿态闲适地坐在我旁边的云雀,也只是无声挑眉,用口型问我:朋友?

我用力点头,同样用口型回她:最重要的那个。此时的神态与语气已接近炫耀,我总是不吝啬于向她人展示我和云雀的关系——独属于我的稀世珍宝,我时而想扮演贪惏自私的龙,将他珍重地隐藏在我怀中,时而又堪称矛盾地想要向世人展示他那瑰艳无极的光彩与姿容。

我们三人围在一起已是群聚,然而云雀未发一言,也并未攒起眉心,只是静默地在旁等待,我和编辑轻声地说话,讨论到要点时不禁双双抬高音量,他却仿佛并不难耐,也并不感到厌烦,只是沉静地注视我,注视我广阔的、他以外的世界。

我和葛木女士没有谈太久,我们聊了旧书新书,聊直木奖,她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说获奖名单公布的时候我绝不会失望。她已经去见过了评审委员,下一步是推理作家协会奖。

那当然了,毫不客气地说,我可是独一无二的天才。况且十年后的世界也已经证明了这一切:小说家“玛琳”已举世闻名。

如果不是《镜宫》系列的稿件已然发表出版,或许我也能一举斩获江户川乱步奖和横沟正史奖。

我哼着愉快的小曲儿拉着云雀跟她告别,云雀向葛木女士微微点头,表现得还挺有礼貌,真是难得。

我们又在东京塔侧看了落日。

宏大的、永不坠落的太阳,那烂漫璀璨的金乌终于隐入地平线。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东京塔仍未亮起,然而骄阳的美丽余晖已在其上涂抹粼粼的波光,金与橙与红肆意地跳动,像是在与今日最后的天光、消匿无踪的日影道别。

我想,好绚烂,好浪漫。

天空、东京、铁塔、今日,都是如此。

餐前上了两杯起泡葡萄酒,我们俩都滴酒未沾,真是可惜。我不喝酒也不吸烟,我认为酒精和尼古丁会影响我清醒的理智,有损我完美运转的大脑;云雀则对洋酒毫无兴趣,假如此时摆在我们面前的是日式清酒,说不定他还愿意小酌一盏。

“我不喝外国酒,”他是这么说的,“我对这种东西没兴趣。”

话又说回来,我们俩一看就是未成年的学生,为什么还要给我们上餐前酒啊?完全浪费了!

餐刀最后一次落下,我最后一次切割牛排。东京的约会结束了。

两人席是面对面的座位,这是今天唯一的遗憾。我更喜欢和云雀并排坐在一起,但也没关系,这样的位置便于我随时观察他的眉眼,使我易于用目光描摹他的面容。

约会本身不重要,花不重要,餐厅不重要,风景也不重要。和云雀恭弥在一起才最重要。

从座位上起身后,我们终于又并肩而行,我也终于又能拉住云雀的手了。我是牵手怪、贴贴怪、肌肤饥渴症患者。

我们坐上了回并盛町列车。列车平稳行驶,我的心摇摇晃晃,肩膀靠着肩膀,膝盖挨着膝盖,他把玩我的手指,如同拂过一颗弥足珍贵的玉石,像孩童醉心于与最亲密的同伴嬉戏,我对他说,恭弥,我今天很开心哦。

“嗯。”他应了一声,眼眉疏淡,神色无有起落,但脸上明明白白写得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总之,‘小真小恭约会大作战’大成功哦!”我笑起来,“我真的很开心,所以谢谢你哦,恭弥。”

“……嗯。”他说。

人家看到我们,就会想我们是国中生情侣;看到我手上的彭格列戒指,就会想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天真烂漫,居然也学着大人戴起求爱的戒指;又不由得会心一笑,想我们感情真好。

彭格列戒指不是求爱的戒指,我们也不是恩爱的情侣。

一日的约会就如仙度瑞拉的泡影,镜中花、水中月……堪配世间一切美好的、象征着稍纵即逝的词语。

我爱永恒不变的美,我恨流逝指缝的梦境。

我说:“我有点讨厌这样。”

他斜眉望来一眼,神色颇淡,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也分得清我的真话和谎言:“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不是很高兴吗?”

我说对呀,而后低柔地呢喃着说:“……最喜欢你了。”

他听到了吗?听到我的话、听到我的心了吗?

云雀恭弥听到了。于是说:“……我知道。”

他原本似乎想说“你已经说过许多次了”,但我用眼神警告他最好想好了再说话。我又笑起来了,列车到站,我们一起回到并盛町,又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两束白色的花,我说要去看看妈妈爸爸。

云雀没有异议,对我,他总是没有异议,我们往往无条件地纵容彼此,对主流价值观嗤之以鼻。

——与其说是纵容,倒不如说是溺爱。就像我偶尔会觉得他总整那个风纪委员会跟有病似的,搞什么□□呢,但我选择溺爱八百次;我也清楚在云雀心中,单论战斗力,或许我跟“小动物”也没什么两样,但他选择溺爱一千次。

更何况这不是他第一次见我的母父,虽然只是和她们的墓碑面对面;我们早就见过家长啦,虽然见的是黑白照片。这好地狱。

天色已然黑了,我们走进墓园,云雀捧一束花,这是给我爸爸的;我捧着两束:给妈妈的,和他送给我的。

幼年时期逃亡匆忙,我实际上并没有保存妈妈和爸爸的照片,也当然没能带回她们的尸骨。因此,六尺之下没有衣冠,没有遗骨,对于生者而言小而窄的盒子里只充斥着无意义的空气。

我有一颗天才的超能力大脑,这意味着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妈妈爸爸的脸,永远不会忘记她们的语调和音色,我的双亲将在我记忆中达至永恒,她们的音容笑貌将永远被我封存于记忆宫殿最深处。饶是如此,当年的我也还是费了些力气才复刻出她们的人像,使她们跳脱出我的记忆,化作冰冷碑面上永垂不朽的遗相。

如今我与她们对视,目光扫过她们灰败褪色的脸庞。照片镶嵌于冰冷的石碑,几经风雨,爬满岁月的苔。

我蹲下和她们讲话,我说妈妈,爸爸,我现在很幸福。

“妈妈说:感谢你照顾小真。”我将花束摆在碑前,然后站起身,一本正经地对云雀说。

他应该没有当真,但还是微微俯身,堪称彬彬有礼地、颇有礼貌地对妈妈和爸爸依次颔首,“放心,我会照顾好凛真的。”他说。

我忍不住笑了,但还是继续装模作样:“爸爸说:敢让凛真掉眼泪的话我绝不放过你。”

他再一次请爸爸放心,但表示我这是胡说八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我知道。但我不是仙度瑞拉,我的美梦不会在钟声响起时戛然而止,我的泡影也不会倏然破碎,这并非梦境、并非虚幻,而是我所拥有的幸福的现实,将来也一定、一定会持续下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