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物匣兵器是一只淡紫色的氰水母,身上有着危险而艳丽的花纹。
那么有人就要问了,氰水母是什么品种呢?就让小编来带大家了解一下吧:氰水母是一种浅海水母,剧毒。
看似美丽而温顺,实则凶猛又残暴,毒性也是最一流的。
——这样的特性也很像我的幼驯染。云雀恭弥无论怎么看都是宁静的美少男,然而事实上,他却是世间一等一的杀器。
我好喜欢。小巧玲珑的云属性水母蜷缩在我掌心,舒展着丝绦般的淡色触手。它的毒对于主人而言当然是无效的,作为匣兵器,它的毒性颇为特殊,本质上是一种神经毒素,水母柔软的触手也即是我的思维触手,可以将敌人抽成陀螺,也可以对她们使用摄魂取念。
哪来的摄魂怪啊?这里是日本,谁在Cos英国儿童文学?
云水母的触手可以增殖,速度接近于分裂与再生,这也正符合云属性的特性。
“我一定给这孩子取名字了吧?”我戳戳水母,念念叨叨,“十年后的我会给它取什么样的名字呢……小Q?”
我观察着云雀恭弥的面色,见他眼神一顿,便明白我说对了,我不禁举着小Q半笑半叹,“十年后我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云水母□□弹弹,此乃其一;“Q”的发音与“恭”相近,此乃其二。
当我呼唤匣兵器的时候,我叫得究竟是小Q还是小恭呢?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恶趣味啊。
我刻意逗云雀,说,“那我就继续沿用这个名字咯?”
他定定地看我一会儿,这个男人的眉眼与面部轮廓已然臻于成熟,本该颇具锋锐的棱角与难掩的攻击性,但他只是打了个哈欠,于是一切都软化于他眼尾溢出的生理性泪水,他不甚在意地道,“随你喜欢。”
“我最喜欢小Q(小恭?)。”我说。当我发出这个音节时,我说得究竟是小Q还是小恭呢?但看他的表情,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他说,从嘴角边挑起一个笑。
我们谈起正事,云雀建议我别再随便使用心灵感应的能力,至少在回到并盛之前都别用。“这里对你来说很危险,”他说,“我们在西西里。”
西西里是黑手党的大本营。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的总部都盘踞于此。也就是说,我此时正与杀死我的凶手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我目前没有找白兰寻仇的想法,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打不过他。
我想到了「」。指环战时,祂曾再一次赠予了我后致的礼物(天赋),祂那猩红滚烫的碎片前所未有地强化了我的能力,这叫做心灵遥感或者念动力。我对「」一无所知,甚至无从知晓祂的名字,但我想祂应当不是上帝。
全能上帝所降下的甘霖来自于古希伯来人所崇尚的无上伟力,她们认为耶和华是地球上的独一真神,然而,祂是“地球神”,祂的神力只存在于这颗蔚蓝的小小星球;在我的直觉中,「」的力量则来自于宇宙,近似于宇宙中最原始的原点。或许「」正是宇宙本身。
当我的能力再一次失控,「」会再度到来吗?我无比期待着这一刻,正因为期待着「」的降临:如同孩童焦急而渴盼地等待着即将归家的母亲。
*
该从何说起呢?
白兰·杰索从彭格列那儿夺走了沢田纲吉,也从云雀恭弥手中夺走了古贺凛真。
沢田纲吉是假死,凛真的死亡却不在局中。这不是博弈与棋局的一部分。
这是一场确凿无误的谋杀。正如他和十年前的凛真说得那样:凛真是白兰统治世界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脑波增强仪能够强化她的脑波,她能够凭借她的匣兵器在瞬息之间杀死世界上的所有人,令她们陷入无法挽回的脑死亡。
白兰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密鲁菲奥雷的Boss或许并不多智近妖,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全知全能。
她死去的那天,原本是她期待已久的签售会,地址选在冰岛,已然脱离了南欧的范围。那时彭格列与密鲁菲奥雷间的局势紧张,守护者虽则各自在外,但也都各负其职。
云雀恭弥常年游离于彭格列之外,这正是云之守护者的特性。彼时彭格列内部混乱,沢田纲吉主张毁掉七枚彭格列戒指,他是反对派;除此之外,他的风纪财团也够他忙的,因此那天他没有陪凛真同去。
她登上飞机之前还在对他微笑,眼睛和十几岁时一样亮晶晶,恍惚如鲜活少年,依然眉眼飞扬、意气风发,双眼犹如淡色琥珀。她说,“我喜欢北欧,也喜欢看到欣赏我的读者,我好期待这次签售。”
她对他说:“等我回来哦,会给你带伴手礼的。”
她说:再见啦!恭弥。
——每说一次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
然而,又有谁意识到了这一点呢?
凡人无法预言,只得与命运擦肩。在那架本该跨越整个欧洲的飞机上,她遇到了白兰·杰索。而她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他是为她而来的。
雷属性是心灵感应的天敌,包裹着大脑的电流会让凛真感到痛苦,为此她将无法进入雷属性指环持有者的大脑。白兰的火焰波动是大空,但不意味着他不具备类似的能力,他也因此躲过了凛真的精神探测。
白兰愉快地参加了她的签售会。他没有排队,只在人群中远观,很快离开。签售会结束,凛真独自一人回到下榻的酒店。
犹如守株待兔,白兰等在她的必经之路。
“呀,小真。”他面带微笑地对她招手。
她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正如她无法读懂他深渊般的紫罗兰眼眸,白兰思索片刻,复又微笑起来,“让我想想,该说是好久不见还是初次见面呢?这个世界的我们是第一次相遇,所以果然还是——初次见面,小真~”
他的笑意敛起。
古贺凛真正是为此而死的。她年轻鲜活的生命由此断绝在26岁生日之前。她的生日在秋天,她还没有过生日。
那时的局势远未有日后紧张,彭格列尚未与密鲁菲奥雷正式开战。凛真毫无防备,连指环和匣兵器也没有带。若非如此,它们也不会成为她的遗物,而是会与她一起葬身火海。
这个世界的十年后的凛真并不具备心灵遥感的能力,她的超能力止步于思维读取与精神控制,就像云雀对十年前的凛真说得那样:她不是白兰的对手。
这对于云雀恭弥而言同样也是一个混沌的谜题:十年前与十年后,凛真的能力发生了变化。但,为什么?
世上有不止八兆亿个平行宇宙,或许每个凛真的能力都截然不同,或许在某个世界她们从未相识,又或许只是擦肩而过。
云雀恭弥不太情愿去想那样的可能。没有彼此的世界只是废墟而已。
白兰碾碎了凛真的大脑。对于强大到她这种程度的心灵能力者而言,留下大脑或许也将意味着又一次新生。她的大脑是宇宙的宠儿,所以白兰想,她总会有办法复活的——也许吧。
人体和人脑都是如此脆弱,一旦化作飞灰便无法再重组,一旦被火焰烧尽便无法再整合。
凛真总是对云雀说讨厌。因为她是个别扭到无药可救的人。
最应该讨厌他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她已经死去了。死人是没办法说话的,死人是没办法讨厌他、没办法怪罪他的。
讨厌。喜欢。喜欢你。讨厌你。
……爱恨无极啊。
没人能从遥远的北欧国家带回她的遗骨,因为她没有剩下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一片烧毁的衣角。她已成飞灰,什么都没能为他留下。
在她死后,他也依旧无望地爱着她的幻影。
云雀恭弥开始探寻凛真能力的起源。
他用双脚丈量整个地球,如同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翻山越海寻找不死仙草的乌鲁克之王。
她的人生何其短暂,消弭四散如秋风,开败起落如昙花,无穷宇宙何其漫长,与之相较莫过于一昼夜、一瞬息,无法长久地留存于世间。这本写着她名字的书,这段早已被讲乱、翻遍、揉皱的故事,他非要从中不断寻找她的名字、她的痕迹。
是他执着,一定要她活着,一定要她永生,哪怕仅存在于回忆,哪怕棺木空空。
遗忘才是最后的葬礼,是他执迷不悟,不肯放她走。他想这是私心,笃定这是诅咒。
他在北马其顿遇见了一位吉普赛女巫。
那时已进黑夜,女巫支起一个小小的帐篷,内中有如漆黑的螺旋,灯火窅暗,几只蜡烛摇晃着细碎的焰影,蜡泪流淌又凝固,女巫对云雀恭弥露出一个微笑,脸上的神情神秘而莫测。
女巫的眼睛与灯火重叠。
她仿佛是旧世界的遗物,没有被火焰烧灼,也没有被十字架绞死,她十分苍老,仿佛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度过了无尽的时光,眼中跳跃的火光却让人误以为她如今风华正茂。
“你有所求。”女巫笃定地对他说道。
云雀恭弥从她那儿听来了一段吉普赛神话。在那古老的巫术神话当中,宇宙中存在着一股原始之光,那光燃烧着奇异而未知、纯粹而模糊的生命之火,祂诞生于万物之始,象征着混沌与不朽,永恒与无常。
祂是原始宇宙中生命与心灵力量的化身,祂的“精神”是最高级的存在,是多元宇宙中“无限”的代名词,拥有感知万事万物的权能。
——「」的名字是“凤凰”。
这就是凛真的力量之源。云雀恭弥想道。
他向女巫询问:既然凤凰永垂不朽,那祂是否有办法使得已死之人死而复生?
“凤凰的宿主是不死的。”女巫如此答道,“凡人的肉^^体终将消亡,然而承载着凤凰之力的精神将不死不灭,凤凰的热情足以使祂的宿主跨越永恒,化作一颗不灭的恒星。”
凛真并非凤凰的宿主。
凤凰没有眷顾她。凤凰没有降临在她的大脑。她只是一个幸运而不幸的超能力者,拥有着与凤凰相似的特性。仅此而已。
夜风无情地刮过脸颊,几乎如凛冽刀锋的清影,女巫的帐篷里,唱片机低声地吟唱着古老的吉普赛民谣,唱得是:凡人终有一死,唯有混沌得以永恒……俗世终将灭亡,唯有凤凰有权重生。
在这低迷舒缓的歌音之中,女巫哈哈大笑起来:凤凰知晓你有所爱之人,然而她并非凤凰的眷属!
这世上究竟有多少个平行宇宙,在已知的未来当中,凤凰一次也没有吻过凛真的额头。
“我能做什么?”云雀恭弥问道。
女巫回答:“等待。唯有等待。”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云雀恭弥平静地与女巫道别。
十年前的凛真降临到他面前,没有通过十年火箭筒,而是使用自己的能力。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以她的超能力,她本不该做到这件事。
所以他说:等你很久了,凛真。
等待,等待。等待。
漫长的等待,只为与你再度相遇。
……我的凛真。云雀恭弥想。他总是很擅长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