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姜好格外热情,谢宴双手扶着她的腰肢,看着她上下起伏的身影,眸中尽显炽热,在温热的包裹里,谢宴终是忍不住,沙哑的嗓音自他喉间溢出。
不知过了多久,姜好许是累极,浑身上下再无力气支撑身体,她顺势趴倒在谢宴身上,在他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夫君’。
谢宴猩红着眼,握住她的腰肢,一个翻身再度与她调换了方位,他如浪潮般袭来,推着姜好时而前进,时而后退,他将她裹挟得密不透风,令她退无可退,只能与他共赴沉沦。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这场狂风骤雨才渐渐平息下来,姜好已经累得彻底睡了过去,谢宴温柔的亲了亲她的眉梢眼角,然后翻身下床,穿戴好官服,便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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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内,柳云崖声泪俱下,哭得悲恸不已。
“陛下,您一定要为臣的侄儿做主啊,地门实在是太猖狂了,竟敢在京都当众杀死玉堂,他们这分明就是藐视王法,他们这是不把陛下您放在眼里啊!”
景元帝刚登基的时候,十分勤政,每月几乎有二十日要召开朝会,那时每月有大半个月都要早起上朝的官员们也苦不堪言。
如今,十年过去,景元帝也不是当初的景元帝了,将朝会的次数减少到每月六次,每月逢三逢九的时候召开朝会。
今日没有早朝,也无其他的事情,景元帝连日来批改奏折,昨日更是批改到丑时,今日本想睡个懒觉好好歇歇,结果人才刚躺下没多久,柳云崖就吵吵嚷嚷进宫来了。
景元帝坐在上首,一手支着脑袋,眼底的青色十分明显,他心中也十分不悦,但想着死者为大,还是道了句:“柳爱卿起来吧,这件事情,朕自会命谢卿去调查清楚,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公道?人都死了他要公道做什么?
柳云崖没有起来,匍匐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陛下啊——”
“臣就这么一个侄儿,臣大哥临终前将他托付于我,如今却遭了这无妄之灾,臣若是不能为玉堂报仇雪恨,百年之后,九泉之下,臣无颜面见大哥啊!”
柳云崖有没有脸面去阴曹地府见他大哥,景元帝是丝毫不在乎的,但此刻,他被柳云崖哭得脑瓜子痛,也不能不管,于是便问道:“那你认为,此事当如何?”
他都已经说了会让谢宴去调查,揪出杀死柳玉堂的真凶,可柳云崖还是不满意,他倒要看看,柳云崖到底想要什么。
柳云崖:“陛下,谢大人经常和地门的人打交道,可此番,却让地门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脱,臣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景元帝:“……”
这是想将矛头对准谢宴啊!
自从谢宴当上督察司都督以来,行事狠辣,手段颇为残酷,朝堂之中早就对他怨声载道,那些人逮着一点问题都要参他一本,那些参他的折子,堆在一起,都形成一座小山了。
但景元帝对此置之不理,因为谢宴对他还有用。
不过他有些好奇,在处置谢宴和为柳玉堂报仇之间,柳云崖会怎么选?
景元帝来了兴趣,他坐在龙椅上,身体微微前倾,满脸兴味的看着柳云崖:
“如你所说,这些年来,督察司四处追查地门的人,他们对地门最为熟悉,若此番朕处置了谢宴,谁又去揪出杀你侄子的凶手,替你报仇雪恨?”
柳云崖:“大理寺的郭大人,自会给臣一个公道。”
景元帝正想再说些什么,守在勤政殿外的小太监突然来报:“陛下,谢都督求见。”
哟,来得正巧!
景元帝微微挑眉,旁边的常德大太监立马明白了他的心思,用尖细的嗓音对外喊道:“宣谢都督觐见。”
不出片刻,谢宴走了进来,他身着黑色绣金线云纹官服,头戴金冠,腰间悬挂黑色腰刀。
所有入皇宫的人,都不得佩戴武器,只有谢宴是例外,得了景元帝特许的。
他大步走至殿内,立在殿中央,对景元帝行礼:“督察司谢宴,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卿免礼,起来吧!”
随着景元帝的话音落下,谢宴便站了起来,而他身旁的柳云崖,还跪着,景元帝也没有再喊他起来,反正他爱跪,那就继续跪着吧!
柳云崖抬眸看了景元帝一眼,欲言又止,景元帝就当没看见,转眸看谢宴,直接点出了柳云崖先前对他的怀疑。
“谢卿,柳尚书的侄子柳玉堂昨夜死了,为地门中人所杀,你可知晓?”
谢宴道:“知晓,臣正要向陛下禀明此事。”
景元帝微微颔首,示意谢宴道来。
谢宴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说完以后,景元帝沉默片刻,才又道:
“谢卿啊,你对地门,可谓是十分了解,但昨夜,你却让地门的贼子从你眼皮子底下逃脱,当然,朕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柳尚书觉得你是故意放水,放地门的人离开。”
景元帝一番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直接点明了是柳云崖要和你作对,不关朕的事,他只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坐在龙椅上,目光在谢宴和跪着的柳云崖两人身上来回转动。
谢宴:“回禀陛下,据臣所知,柳玉堂是被地门的人从江州一路追杀到京都,到了京都,他还不知消停,在昨夜他还去了醉春风,那里人多眼杂,地门正好对他下手,地门中人里应外合,在杀死柳玉堂之后,逃之夭夭,臣没有捉拿住他们,是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不过是死了一个柳玉堂,景元帝自然是不会责罚他,不过当着柳云崖的面,面子上的事情,他还是要做一做的。
“可查到地门中人为何追杀柳玉堂?”
“据臣调查所知,柳玉堂曾在江州奸污了一商户的夫人,那商户夫人不堪受辱投井自杀,那商户告到当地衙门,碍于柳尚书的权势,当地衙门不敢管这事……”
“你胡说八道!”
谢宴话还没有说完,柳云崖便怒斥道:“玉堂从小品学兼优,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说完,他又转头对景元帝道:“陛下,谢大人这是含血喷人,请陛下一定要还玉堂一个清白。”
景元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先容谢卿将话说完。”
说罢,他示意谢宴继续。
谢宴道:“那商户告官无门,于是便亲自上柳家讨要说法,却被柳玉堂叫人活活打死,地门得知这件事情,才一路追杀柳玉堂到了江州。”
“这么说来,是柳玉堂作恶在前,地门此番的行为,还算是为民除害了?”景元帝若有所思的说道。
三言两语就给柳玉堂定下了如此大的罪名,更关键的是,这事还牵连到了柳云崖。
柳玉堂已死,他的名声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但他绝不能受此牵连。
柳云崖匍匐在地,悲痛道:“陛下,谢大人的三言两语,不能作为玉堂犯罪的证据,他这分明是在为自己此番失职找借口,不管怎么说,玉堂确实是被地门中人所杀,而谢大人,故意放地门中人离开,此事有很大的蹊跷,还望陛下严查。”
柳云崖将这件事情又引回地门上,想将柳玉堂犯罪的事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但谢宴偏不让他如意。
“事情只要做过,就必然会留有痕迹,陛下,臣已安排人前往江州收集证据,不日便会将证据送回京都,呈见陛下。”
景元帝点了点头,道:“柳玉堂有没有做过那些恶事,需调查清楚,但地门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凶,这是不把天威放在眼里,你也需尽快揪出地门贼子,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给柳尚书一个交代。”
说完,他视线移向柳云崖:“不过,若柳玉堂果真做了那些恶事,朕定会追究你的责任。”
柳云崖跪在地上,心尖都在颤抖,他颤颤巍巍的道:“若玉堂真做了那些事情,便是臣管教不力,臣甘愿受罚。”
“行了,都退下吧!”
景元帝拿起一旁的折子翻看,懒得再看柳云崖一眼。
柳云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因为跪得太久,他的身体有些不稳,刚站起来就差点又摔了回去,谢宴难得好心的伸手扶了他一把。
“柳大人,小心啊!”
柳云崖此刻恨不得生吞活剐了谢宴,尤其是听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更觉得他是在阴阳怪气,他都快害死他了,这个时候又来装什么好人?他也不像个好人!!
柳云崖愤愤的甩开谢宴的手,冷哼一声,转身一瘸一拐的出了勤政殿。
谢宴同景元帝行了一礼,也转身大步出了勤政殿。
待两人都离开以后,景元帝才靠在龙椅上,闭上双眼神情颇为疲惫,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可是给朕出了一道难题了,柳玉堂这事,若是不责罚柳云崖吧,朕就对不起朕的子民,若是责罚他……”
从文德帝时,柳云崖便官至吏部,再经过晋王当政的那三年,再到如今,柳云崖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朝堂之中,约莫有半数的人,都算他的门生,都受过他的提拔。
若真责罚他,必定引起朝堂动荡,景元帝一时是真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