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锁骨滑落,伴随着粗重而富有节律的喘息,贺琨的视线看向前方,微微有些出神,直至环在左手腕上的手环开始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是肃山。
于是他随即在跑步机前的电子触控屏上轻点几下,跑步机履带的转速随之逐渐减慢,贺琨拿起一旁的手机和毛巾,将电话接起。
“贺先生,西服已经送至您的房间。”
贺琨从出口处的吧台上拿起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知道了,麻烦你替我谢谢纪先生。”
肃山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通过听筒传来:“好的,我会原话转达。”
“嗯。”
贺琨挂断电话,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水,不知道纪明冉是通过何种渠道将西装送至这茫茫海上的,贺琨想,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
他最近两天都泡在健身区里,不知道现在加强锻炼频率,还能不能再挽救下他和冉冉的身高差,毕竟今晚就要一同出席了。
而他在前天被冉冉拽到身后时,才清晰认知到自己181的身高,好像确实不太够看?竟然都能被纪明冉整个藏在身后,这太可怕了。
那么等两人在一起了,他还怎么抱着老婆看电影。
贺琨最近的想法越来越放肆了,尤其是在纪明冉主动邀请他当宴会男伴后。
019房间内,试衣间的落地镜旁已经挂好了一套西装,玻璃柜台上还放着枚看着就价值昂贵的胸针。
珠宝主色调是黑红色,装在白色丝绒礼盒中,在冷色壁灯下折射出锐利的锋芒,只能说,并不低调。
不知道为什么纪明冉会选择这样的风格送给他。
贺琨刚从浴室出来,便换下浴袍,将这套暖调深棕的西服板板正正地穿在身上,超乎预料地合身,腰身线条流畅而贴合,修饰身形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像是专门为他裁制。
贺琨有个想法,但是他没敢多想。
很快时间就接近了傍晚,贺琨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于是推开露台的玻璃门准备去吹吹风,却意外看见了纪明冉。
他站在露台上,好似永远都有接不完的电话,两指之间捏着只细烟,言语间轻抿一口,在黄橙橙的霞光下慢悠悠地呼出白雾。
贺琨还在游神,被观察的人便警觉地察觉到他的视线,凝眉回头,两人便这么对视上了。
先笑起来的人是纪明冉,他右手还举着电话,左手轻轻点了点领口的位置,初时贺琨还不明白,只是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领结有些许歪。
他的脸一下烧红,比晚霞还要更显目,同手同脚地走回房间,甚至忘记给纪明冉打个招呼。
像一个求偶中途惨遭滑铁卢的小孔雀。
纪明冉盯着贺琨转身进入房间的背影,胸腔里像是被羽毛挠过,酸涩的情绪翻涌而上,捏住烟头的指尖微微颤动,直到火星涌至尽头,撩拨到指腹才回神。
他改变主意了,那就在这与世隔绝的无际海洋上放纵一次。
“肃江,算了,不要阻拦,帮他们把那迷药送进来。”
——
最后的晚宴氛围并不比开场宴会差,璀璨夺目的水晶灯下,众人推杯换盏。短暂几天的相处反倒打破了些什么隔阂,一切变得更加赤裸。
“喂,看见了吗?现在纪小爷身旁那位?”一位打扮艳丽的女人端着红酒杯,压着声量讨论。
“这是哪冒出来的,见都没见过,就只是有几分姿色吧,也是走了运道。”站在她身旁的黑色燕尾服男士轻蔑道。
结果下一秒就被插话进来的年轻人按住肩膀:“张总,小心说话啊,那位是可是贺二。”
“贺二?!他不是在校念书,基本不参与这些活动的,你可别骗我。”黑色燕尾服男士不敢相信,只想把刚才大放厥词的自己打回重造。
“贺二少这几年沉寂了,前些年在都城浪的时候,你我怕是都还没踏进都城的门。”
“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躺在贺家祖辈的心血上挥霍。”不知从哪又冒出个声音,酸的不得了。
“哼,那也得有势可依,人家拿下RSA摩托赛国际冠军的时候,不仅打破了赛时记录,也打破了年龄记录,这还不叫天赋?只是贺二少不想走这条路了。”
众人啧啧称奇,话题一转,又开始讨论。
而话题的中心人物,贺琨,站于纪明冉身侧,立于众人视线的焦点之下,时隔多年还略微有些不习惯,能让他坚持的理由,就是和纪明冉同框出镜。
而他在意的人正在和一位长辈交谈,贺琨看着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了,作为小辈,他礼貌地问好后便在两人旁边当起了花瓶,也不觉得无聊,相反还有些兴奋。
纪明冉一位接一位地应付,甚至都没有时间休息,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无人敢压他的酒,所以喝得并不多。
直至一位穿着华丽长裙的混血女性走来,鼻梁挺直而精巧,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脸部立体轮廓,眼眸如冰川般纯净的蓝,盛满热烈而迫切的爱。
这种眼神贺琨再熟悉不过,看着来人的作势,眉宇间染上淡淡的冷意,一整晚的好心情到此结束。
“达莉娅,晚上好。”纪明冉先打了招呼,整个过程挑不出什么错处。
这位名叫达莉娅开口了,中文说得意外地流畅,她回答着纪明冉的问安,眼神却看向贺琨:“明冉,晚好,不知这位是?”
达莉娅言语间突兀地插入两人中间,得意洋洋地挽住纪明冉的手臂,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贺琨皱眉,很快便看见纪明冉将达莉娅的手腕拉出,从路过的侍者手中托盘上取出一杯酒,自然而然递出:“贺琨,我盛请邀请来的男伴。”
说罢,再次转回贺琨身侧温和道;“贺琨,这是我继父的大女儿,我的姐姐达莉娅。”
达莉娅显然不满意这样的介绍,秀眉一皱:“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不要总是说我是你的姐姐。”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达莉娅赶紧压低自己的音量。
“达莉娅姐姐晚好,既然明冉唤您姐姐,我便也这般称呼您了。”贺琨轻飘飘一句,彻底踩中了达莉娅的雷点。
达莉雅冷哼一声,像是想说什么,马上又高傲地抚摸鬓边的碎发,手腕上的镯子轻敲发出脆响:“明冉,你还欠我,怎么还都不为过。”
贺琨心中充满困惑,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金库都掏空,尽早断了这挟恩图报的关系。
不知道是什么恩情,能让处于劣势的达莉娅再次昂起高傲的头颅,语气里尽是理所应当。
纪明冉也没有恼怒,他依旧淡漠而谦和有度:“我离开罗德山庄时,就已经偿清了,这是母亲的决定。”
达莉娅憋红了眼眶还想接着再次反驳,却被纪明冉轻轻一句话推了回去。
“达莉娅,这些陈年往事显然不是今天的主题,不是吗?”
“那好,你陪我喝了这杯酒,往后我便不再提起这些事。”
贺琨旁听两人的交谈,一头雾水,但是他好像发现了这一世,纪明冉人生轨迹之所以发生变化的开端。
他暗忖措辞,准备替纪明冉拦下这杯莫名其妙的酒,却瞥见达莉娅盯着纪明冉手中的酒杯,神色怪异。
这边,纪明冉已经举起酒杯,正欲饮下,贺琨来不及说明,也无法证实自己的想法,遂直接夺过酒杯,仰头喝尽。
不知道是这酒有问题,还是自己喝得太猛,贺琨一时间有些晕,但好在表面上还是能稳住。
“我替冉冉喝,感谢您多年对冉冉的照顾。”
冉冉?
熟悉的称呼在两人耳畔响起,贺琨酒意上头并未察觉。
而纪明冉却蓦然看向贺琨,见对方面色如常,才缓缓收回视线。
此时,宴会厅边缘,一位男士醉醺醺离场,摸到间空房,直接开门栽了进去。
门很快被反锁,黑衣男士的神色立马严肃下来,经过仔细探查后,方才拿出怀中的通讯器:“先生,计划失败,掺了药的酒被贺家二少饮下了。”
通讯器那头失真的声音不紧不慢道:“本来想用温和些的方式,将他送回罗德山庄,奈何达莉娅小姐并不争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喽。”
“如果他无法和达莉娅小姐成婚,那下一步我们应该做什么?”
“达莉娅保证只要纪明冉与她发生关系,就一定能将纪明冉带回西海岸完婚,此生不再踏足此地。可惜纪明冉生性警觉,这么简单的小把戏不会上当的,只是‘饭前’娱乐的‘开胃小菜’罢了,先把纪焯安排了吧。”
——
达莉娅最后是被肃山请走的,纪明冉很快安排好宴会的相关事宜,便揽着意识迷离的贺琨先回了房间。
“喂,贺琨,还知道我是谁吗?”
贺琨坐在浴室的洗手台上,捧起纪明冉的脸:“知道,冉冉。”
“喜欢我?”
“喜欢。”
纪明冉又问:“那有多喜欢?”
“好多好多......唔,应该是比海里的鱼还多的。”
纪明冉低头笑笑,没放回事,眸光中流露出些许讥讽,再抬头时眼神清明,贺琨的喜欢啊……
不太值价。
不过纪家人找来的药确实得劲,给人都迷傻了,他把花洒打开,调好水温,将人拽进来洗澡。
不妨贺琨抓住纪明冉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按:“难受,你叫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