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纨绔二代,想帮萧景川解围是真的,可想看林羽安出丑,却也是真的。
这样一个小美人,必然喝不下这样一杯烈酒,可他别无选择。
大概会直接被逼到双目泛红,眼含泪光吧。
这样的场景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让这群豺狼兴奋。
林羽安怕极了,他从没有这般恐惧过,他几乎想要哭喊顾淮的名字,让顾淮来救他。
不等他出声,顾淮便站起了身来。
林羽安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抬起头,循着所有人的目光望去,终于看到了顾淮。
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么高大,永远都是那么无所不能。不论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地方,他都能游刃有余,丝毫也不露怯意。
林羽安下意识便朝着顾淮伸出了手,那是一个求救的动作。
顾淮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人群自动分开,为顾淮让出了一条通路。
路过林羽安的时候,顾淮停下脚步,向他投去了一个冷冷的目光。
林羽安鼻头一酸,有种哭泣的冲动。他此刻看顾淮的眼神,像是在祈盼救世主的到来。
他直到此刻都在坚信,顾淮不会不管他的。
然而,救世主没有降临。
顾淮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淡淡收回目光,继续朝着门口走去。
“衣服脏了。我去换一件。”
他说。
人群再次合拢,高大的身躯遮住了灯光,让林羽安整个人都陷入重重阴影之中。
正厅大门合上,重重地一声闷响。光亮连同林羽安的希望一起,被关在了门外。
这里全都是陌生的人,林羽安一个都不认识。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绝望。
还有谁可以来救他?
他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二楼客房中。
顾淮面色阴沉,方才的淡定荡然无存。
好几次都没能顺利解开领带之后,他烦躁地一把将领带扯了下来,和脏衣服一起扔在了一旁。
林羽安,他怎么可以因为萧景川的一句话,就跑到这里来?
他怎么可以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随便离开那栋房子?
是顾淮给他提供了现在的生活,是顾淮让他能够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他理当听顾淮的话,也只能听顾淮的话。
他怎么可以因为别人的三两句话就违抗自己!
还有,萧景川怎么能越过自己直接联系到林羽安?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曾接触过多少次?
顾淮生出了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他不是不知道刚刚那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并不打算管。
因为知道萧景川不会真的让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他没那个胆子。
至于其他的……都是林羽安该受的。
不听话的家伙,就应该接受惩罚。
就该让他知道,失去了自己的庇佑,他将会面对一个多么危险的世界,好好长长记性。
***
林羽安躲在两个巨大的盆栽后面,借着巨大的花瓶将自己的身躯完全隐藏,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方才顾淮离开后,一个纨绔二代想要强行给林羽安灌酒。
人在极端情况下大概真的能够潜力爆发。林羽安不觉得自己能够从这群可怕的人手下逃脱,但却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把推开拦在眼前的人,便朝门外冲去。
他想逃跑,他想离开这里。
但是塞浦公馆里回廊弯弯绕绕,地形十分复杂。
林羽安被领进来的时候因为紧张一直低着头,刚跑出来的时候又因为太过害怕而横冲直撞,根本都没有看路。
等他终于恢复理智放慢脚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回廊之中,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离开。
偏偏这时还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这个时候的林羽安就像一只应激的猫,浑身都炸着毛,不管来的是谁,都会让他恐惧无比。
他听到这阵脚步声,差点惊得直接原地跳起,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腔。
正巧旁边有两盆半人高的盆栽,他便躲在了后面。
那阵脚步声只是一队路过的服务生,他们并没有发现林羽安的存在。
可林羽安怕了,他太害怕外面世界这些面目狰狞的陌生人了。
他不敢出去,也不敢向任何一个人求助或者问路。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顾淮抛弃。
他明明是担心顾淮,才会想来接他的。可是顾淮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生气到甚至不愿意理他,就扬长离去。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他又该怎么办?
即便有暖气,走廊上的温度也比室内要低,大理石地板更是冰凉刺骨。
林羽安抱着膝盖,无意识地打着颤,目光无神地盯着盆栽上的纹路,大脑一片空白。
或许他应该在这里等等,他想。
等到天亮,那些可怕的人或许就会离开,他就能重新打个车然后回家去。
或者等到刚刚那个带他进来的温柔的小姐姐也行。那个女孩,似乎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他可以向她求助,让她带自己出去。
林羽安正漫无边际地东想西想时,眼前的光线忽地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大片的阴影投在了林羽安身上。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林羽安头顶响起:“小羽安,这里这么冷,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呢?”
是刚刚非要给林羽安灌酒的那个纨绔的声音。
林羽安狠狠一个激灵,抬头看去,果真看到了一张带着痞气的脸,正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
那一瞬,林羽安险些心脏停跳。
一声尖叫卡在了嗓子眼,不等发出声,林羽安便已经被那人提着衣领揪了出来,一把呗对方抱在怀中。
“哥哥们和你玩呢,你跑什么?喝个酒而已嘛,别闹了,走,跟哥哥回去,咱们好好玩。”
林羽安受伤的左膝在花盆边沿磕了一下,瞬间疼得林羽安落下泪来。
他奋力挣扎起来,几乎语无伦次:“不……不……别……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不想回去?好啊!”那纨绔故意曲解林羽安的意思,更将人搂紧几分:“你是只想和我一个人玩,是不是?”
他说着,朝旁边一个房间走去,轻轻一拧竟直接便拧开了把手,在林羽安耳边低笑道:“你都自己跑到客房区了,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你一番好意?”
客房里黑洞洞一片,没有亮灯。
眼看就要被拖入这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林羽安哭喊的声音更大了,更奋力地挣扎起来。
挣扎间,手上好像碰到一个什么东西,下半部分很圆,上面却细细窄窄,似乎是个窄口花瓶。
没有时间供他多想了。林羽安也顾不得那是什么,拿起来便朝着这人脑袋砸了下去。
只可惜,林羽安的力气太小了,且他的姿势并不好使力。
花瓶砸上去,只发出一声闷响而已,并未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然而这个纨绔,却彻底被激怒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凶残,一把狠狠将林羽安掼在了地上。
人体与地面相撞,发出一声可怕而沉闷的声响,比方才花瓶砸在脑袋上的声音还要大。剧痛瞬间袭来,疼得林羽安声音都停滞了片刻。
可这人却根本没心思检查林羽安到底伤到了哪里,借着酒精的作用,看也不看抬脚便往林羽安身上踹,一下一下,又快又狠。
“妈.的,小婊.子,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他说着,啐一声,道:“都被人玩了三年,早他妈玩烂了的东西,爷碰你那是瞧得起你!跟我在这装纯装清高!我让你装!我让你装!”
泪水打湿了整张脸,呜咽声和尖叫声混在一起。
林羽安不明白,他不懂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样的谩骂和痛苦。
他甚至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顾淮到底在哪里,他怎么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他被别人这样欺负?
他为什么不来救救他?
见林羽安已经全然不再反抗,只知道抱着脑袋闪躲,那纨绔的心情好了不少,拖着头发将人拖起来按在一旁棱角锋利的桌面上,便去扯他的衣服。
“不要!”林羽安的哭喊又拔高了:“不要!”
“再装信不信老子我……”
话音未落,林羽安只觉身上一轻。
他愣愣抬眼看去,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一旁,一把将那个纨绔推到了旁边。
林羽安泪眼婆娑,眼前景象全都被泪水模糊了。见状鼻头瞬间一酸,带着泣音委屈唤道:“顾淮哥!”
却听对方无奈道:“小羽安,是我。”
是电话里,那个自称姓萧的人的声音。
那纨绔正上头,骤然被打断,有些不爽道:“萧哥,您这是……”
“小孩不懂事,冲撞季少了,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萧景川冲着那纨绔露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笑:“给我个面子,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怎么样?”
他分明在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无端给人一种森森然的感觉。
纨绔浑身一震,酒劲在这样的笑容里散去大半,瞬间清醒过来。
萧景川这人与顾淮不同。
顾淮虽然平日里总冷着一张脸,很难亲近的样子,但其实喜怒都摆在脸上。无论是想讨好的还是想巴结的人,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可萧景川虽然看起来和谁都好,做什么事都很随意,却心思难测。有些人得罪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的。
这纨绔不敢和萧景川硬碰硬,只得干笑道:“怎……怎么会,我这是和他玩呢。那……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聊!”
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
萧景川满眼不屑地扫了那人一眼,转脸看向林羽安,立刻挂上了一脸温柔无害的笑:“羽安,你没事吧?这一身的伤……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林羽安浑身都在抖。
他抹去眼泪,抱着膝盖,向后缩了缩,满眼防备地看着萧景川。
萧景川无奈叹了口气,将手里厚实的外套披在了林羽安身上,然后非常绅士地拉开了安全距离:“抱歉,没想到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我没想到他们能那么过分。我刚刚叫你出来,只是因为我和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电话是顾淮给我的,我看他默许,我以为……唉,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对你不管不顾。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态度,我就算是受罚,也不能打这个电话。对不起。”
林羽安眼睫颤了颤,随着萧景川的话,想起了顾淮离开前决绝的背影。
像是有无数把小刀捅进了心口,林羽安鼻头一酸,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其实刚刚我已经打算阻止他们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你就跑了。”萧景川声音很轻,怕吓到林羽安似的,掩下了眼底一丝不怀好意的光:“你别再回正厅了,我送你回家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