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玻璃的爆破声，金属的撞击声，人群的尖叫声。

那一刻，身边所有的物体都在剧烈震动，餐桌上的盘子和酒杯翻落在地，天花板上掉落下大块的碎片，吊灯剧烈摇晃，混乱卷席而来。

布鲁斯瞬间起身，通过碎裂的玻璃向楼下看去。

汹涌的火光，奔逃的人群，滚滚的浓烟。

整个商场燃烧起来，烟雾的隔绝让他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能看到人群奔逃向各个安全出口。

他迅速拿起餐巾，打湿绑在口鼻上，杰克也迅速反应了过来，紧急做了一些防烟尘的措施。

“跟紧我！”布鲁斯一把抓起杰克的手腕，拉着他跟着人群往楼下跑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烟雾报警器在不断的嗡鸣，楼道间里浓烟呛人，惊慌失措的人群顺着安全通道往下挤。

“别急，有序的逃生！”

布鲁斯大喊，试图维持秩序。

狭窄的楼道里被迫容纳了过多的人，每个人的身体都紧密接触着，肘骨膝骨都往旁边的人身体里硬嵌，灼热的空气混杂着烟尘涌入呼吸道，布鲁斯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黑压压的人流推着他前行，他本来拉着杰克的手，但是人群把他们挤散了，现在完全不知道杰克在哪里。布鲁斯回头试图寻找，却被背后的人群推搡的往前挤，不得不暂时放弃。

在拥挤的人流中，他俯身护住一名险些被人踩在脚底的孩子，将其送还给他的母亲。

当他抵达一楼时，火焰几乎要吞没楼梯间。

布鲁斯没有选择直接逃出去，而是转头冒着火焰扎进了商场的一层，他尝试找到商场里的消防装置来控制这一片的火势，以帮助里面的人逃生。

他其实注意到了几个关键的点。

爆炸是在一楼发生的，而火焰也并非线性的，从一处逐渐蔓延开的。

他记得很清楚，几乎是一瞬间，火焰在多个地方燃起，这绝不可能是意外事故，意外事故没办法造成这样大的破坏力，也不能造成现在这样的连锁反应。

有人提前规划了燃爆点，目的就是为了让整个商城陷入火海之中。

——这是一次人为的恐怖袭击。

布鲁斯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一脚踢开倒塌的木头，躲过上方掉落的烧毁的碎片，沿着走道一路寻找，终于，在窗户旁边的立柱一侧，他看到了消防栓。

他一拳击碎了玻璃门，取出了消防水带，紧接着他将水带一头连接在消防栓的接口上，另外一头接上消防水枪，然后他按下箱内消防栓的启泵按钮，打开水阀，他拎着水枪一路奔行，将其对准了火焰。

“呲——”

在高压水流的作用下，火势瞬间小了很多。那些燃烧着的断壁残垣在水汽中发出尖锐的嘶嘶声，一些剥落的焦黑物质被冲刷到地面，被困的人群发出欢呼声。

就在布鲁斯将火焰扑灭，成功空出一条安全逃生道路时，多年战斗养成的第六感忽然开始报警，他的心跳加速，直觉让他猛的低下头——

一道赤红的火焰贯穿烟雾，掠过他的头顶，击中墙壁。

布鲁斯迅速转身，顺着火焰喷射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黑白色装甲的男人飘在空中，背后是银白色的翼甲，护目镜是黑色的，正反射着火光，手里举着火焰喷射枪，看上去就像一只银白色的萤火虫。

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将喷火枪高高举起，对准布鲁斯。

布鲁斯立刻反应过来，他猛地放下水枪向旁边跃去，成功躲开了恐怖的火束。汹涌的火焰笼罩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瞬间焦黑变形。

也许是因为认为他威胁不大，长得像萤火虫的人并没有持续的追踪他，他在布鲁斯躲开之后，先是冲着消防拴喷射了一剂火焰，将其彻底毁坏，接着他开始朝着残存的人群喷射火焰，跑得慢的人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场面一时间变得触目惊心。

布鲁斯的瞳孔震颤，他意识到他必须立刻制服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没有装备，没有穿着战衣，但他依然是蝙蝠侠——

他借助烟雾的遮蔽，从萤火虫视线的死角潜伏在立柱之后，就在萤火虫想要转动喷射口，锁定新的目标时，布鲁斯从他的背后猛地跃出，一拳砸向对方的背上的翼甲，那里的金属片比较薄，这一拳让萤火虫一下子失去平衡坠落在地，他手中的□□偏移了方向，烈焰击打在一旁的墙上。

布鲁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而是冲上去试图压制他，左手死死的抓住火焰发射器，迫使其枪口朝上，右手则握拳对准对方的头部猛击。

一拳，

两拳，

三拳，

金属出现凹陷，而他的右手则鲜血淋漓。

被他压在地上的人架臂格挡，他猛地抬膝顶向布鲁斯的腹部。

布鲁斯被这一击顶的失去了平衡，他被迫松开了手，而萤火虫则趁机摆正了火焰喷射枪，枪口正对着布鲁斯——

火焰汹涌的扑来，擦过布鲁斯的侧脸，带来一阵灼烧的疼痛。

火光在他的瞳孔里跃动，烟尘侵蚀着他的呼吸道，汗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但他的表情依旧冷静。

他捡起地上的钢管，直击对方的头部，金属和金属相撞，擦出一串火星，两人重新纠缠着在商场中央搏斗。

……

布鲁斯看准了时机，他猛的发力，将萤火虫撞入一旁的店铺内。

大理石瓷制展台被冲击砸碎，萤火虫勉强爬起，他依旧试图使用他的火焰喷射枪袭击布鲁斯。

但是他刚没注意到的是——

枪管刚刚被布鲁斯硬生生掰弯了，这一下火焰射出的方向和他原本预想着有着较大偏差，没有对眼前的敌人造成任何伤害。

布鲁斯趁机再次举起钢管敲向萤火虫的眼部，那可能是这一身铁皮之中唯一的突破口——

这一击终于对萤火虫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他惨叫着向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一瞬间，高空中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布鲁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向上望去——

一整块巨大的金属广告牌，连着烧断的绳索，带着扭曲变形的铁皮，轰然坠落！

“轰——”

烟尘四起。

一片狼藉中，布鲁斯踉跄的走近。

萤火虫仰躺在广告牌下，失去了意识。

布鲁斯皱着眉将他拖拽出倾塌的区域。

萤火虫很沉重，那一身钢铁对于手臂脱臼的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他勉强把他拽起，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但前方的通道——

被掉落的钢梁，砖石彻底封死了。

火势汹涌，他试图清理堵塞物，手臂被灼得发红，肩上的伤口更是因拉扯不断渗血。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废墟的缝隙中渗透而来——

“布鲁斯！”

是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