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像漂浮在水面上，纯白的世界，朦胧的感官，身体没有重量，像一块浮木，随着水波上下浮动。

紧接着事物开始出现变化，纯白的世界染上了黑色，平静的水面也变得波涛汹涌。

水里忽然出现漩涡，一股强大的牵引力控制着他的身体，拽着他下沉，下沉…

渐渐的，他开始喘不过气，水灌进他的嘴里，鼻腔中，窒息感包裹着他，他挣扎着想要摆脱——

杰克咳嗽着，猛的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模糊，他茫然的躺在床上，无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

他下意识的用手搓眼睛，却摸到了额头上冰凉的退烧贴。

哦，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发烧了。身体疲惫，四肢无力，呼吸灼热。

他勉强坐了起来，观察其四周的环境，四周是洁白的墙壁，没有墙纸，他躺在一个长得像卧室的地方，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金属门。

他现在是在哪？

杰克迷迷糊糊的想，他不记得这里，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他努力回忆着今天的遭遇。

他记得约会，火灾，废墟，车辆。

最后的记忆是——

打不开车门。

布鲁斯。

他记得布鲁斯帮他去开车门，记得那一瞬间感觉到手上有刺痛感，仿佛什么东西扎进了身体里，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

……

…难道说？

…不，不可能。

回忆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迅速来到门边，忍着疼痛，用力的拽动门把手。

…该死，打不开。

他脸色变得难看。

“有人吗？”杰克高声呼喊，他用力地敲击着铁门。

没有回应。

“有人吗？这他妈是在搞什么？”房门被敲打发出闷响，受伤的手掌带来强烈的疼痛感，“放我出去！”

他把耳朵贴在门缝上，试图捕捉到外面的动静。

这时，敏锐的听力让他捕捉到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锁扣被转动，门被推开…

杰克退了两步，抬头望去——

是布鲁斯。

那一瞬间，杰克的脸上浮现出惊喜。

“布鲁斯，”声音一下子失去了刚才的攻击性，他松了口气，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布鲁斯沉默地看着他，仿佛在斟酌应该说些什么，几秒后，他开口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杰克勉强的笑了笑，他的面色变得很奇怪，“亲爱的，我想你得给我点提示。”

布鲁斯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微表情，他不说话，只是用沉静的蓝色眼睛盯着他。

空气凝固了。

一股凉意从心底涌上来，瞬间将杰克刚才的喜悦和庆幸冲淡，他开始忐忑不安。

“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对吧?”杰克轻声问，他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疼痛感仿佛在那一刻消失了。

“不，你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眼前之人语气还算柔和，但说出的话却有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那一刻，心脏漏跳了一拍。

心里那些狐疑的猜测，对这件事抱有的疑问，在这一瞬间全部涌现了出来。布鲁斯的话无疑肯定了他之前一直不愿去猜想的那种可能。

杰克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他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变得难以琢磨。

“这里是你的地方，”他扫视了一圈这全封闭的房间，又回头盯着布鲁斯，低声道，“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布鲁斯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杰克的说辞。

“所以那不是我的错觉？”杰克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辩论还是在质问布鲁斯，“是你迷晕了我？”

……他从布鲁斯的表情中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杰克语气冷硬起来，怒气在眼中酝酿。

“有些事情我暂时还没办法告诉你。”布鲁斯说，“但是我这样做是出于对你的保护——”

“对我的保护？”杰克冷笑着打断了他，他的脸色极其难看，“你把我关在这样一间连窗子都没有的封闭的房间里，你把我迷晕带回来，不问我的意见，结果你告诉我这是在保护我？”

布鲁斯平静地看着他，诚恳的说：

“也是为了保护其他人。”

“你什么意思？”杰克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他逼近布鲁斯，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威胁？”

杰克满脸写着愤怒，他死死盯着布鲁斯，想让他给出一个解释。

但布鲁斯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没有没有什么事情能打破他的冷静。

这种姿态让杰克气的发疯。

那张脸看上去格外可憎，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的给他来一拳——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怒气上涌的杰克显然忘记了面前之人的第二重身份，也忘记了他们实力的巨大差距。

布鲁斯轻而易举的截住了他的拳头，下一秒，顺势把他摁在了床垫上。

“放开我！”杰克怒吼着挣扎，“你给我解释清楚！”

布鲁斯没有松手，他保持着压制着杰克的姿势，俯视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布鲁斯锁住杰克的身体不让他乱动弹。

接着，他抓住杰克缠着绷带的手，检查起有没有向外渗血。

“我希望你能暂时相信我，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他放下杰克的双手，叹息道，“我没有办法向你解释，但是我会想办法尽快弄清楚。”

他闭了闭眼睛，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将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展示给杰克看。

“这是你之前一直在吃的糖果，我在其中发现了一些可能是针对精神问题的药物粉末。”

杰克冷漠的注视着他，没有什么反应。

“有人在背后针对你，”布鲁斯解释道，“把一些非法药物掺入糖果中，让你每天食用，以便能达到控制你的目的。”

“是吗？如果糖果真的有问题，我每天吃我会察觉不到？”杰克冷笑，“你怎么不说有人每天向我的水杯里下药呢？那不是更有可信度吗！”

布鲁斯表情复杂的看着他，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回去了。

“我有什么魅力？能够让别人动用这样耗时耗力的手段对付我？”杰克的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他们可以直接用一颗子弹！从我的太阳穴打过去——弄把手枪不比这简单？”

布鲁斯终于松开了他，缓缓站直。

“看来我暂时没法让你相信了。”他的语气中有明显的疲惫感，“你有点低烧，退烧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记得按时吃。我会定时给你送一日三餐。”

说完这句话后，他迅速向门口走去。

“等等！”

杰克下意识的想拽住他，但是只碰到了一片空气。

“碰！”

门被重新锁上了。

“操。”

杰克爆了句粗口，怒火高涨，他走过去，狠狠的拍着铁门。

“布鲁斯·韦恩！”他大喊，“你他妈的给我回来，你这是非法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