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用右手大拇指来回摩挲了下时汐柔软的下唇:“很多alpha订婚后会终生标记他的omega。”
时汐被林宴的手指摩挲得头皮发麻,心跳快的仿佛能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虽然他喜欢林宴,但是终生标记这种事还是应该和以后结婚的人做。
而他注定不可能和林宴结婚。
时汐大脑飞速旋转替林宴找台阶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这么高标准、高要求的绝世好A,自然不会把美好的第一次浪费在我这样的omega身上。”
“你还真看得起我。”林宴右手离开时汐的唇,转而伸到他的后颈,轻柔地按揉着被阻隔贴遮住的腺体,“洗掉终生标记很疼,腺体发育不好的omega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洗掉标记。终生标记后,没有alpha信息素的安抚,omega会痛不欲生。”
他将声音压得更低,凑近时汐的耳畔说:“你确定要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订婚,让他终生标记你吗?”
热气喷在时汐的耳朵上,使得他心跳加速。
时汐用力推了下林宴,没推动,只得神色慌乱地看着对方,“好心”建议:“你以后是要和门当户对的omega结婚的,他知道你标记过别人,说不定会吃醋,会嫌弃你。为了长远考虑,还是把美好的第一次留给他吧。”
林宴歪头凑近时汐的唇,只差一点就要吻上:“没有人敢嫌弃我,他们巴不得爬上我的床。”
时汐虽然有些无奈,但不得不承认林宴说的是事实。
林正璨星集团如日中天,作为林董事长优秀的alpha长孙,不出意外会继承家业,不管睡多少omega,这些omega都心甘情愿。
这个世界就是这,alpha,尤其是顶级alpha高高在上,而omega大多被认为是他们的附属品,生孩子的工具。
被终生标记过、又被抛弃而洗掉标记的omega只会被大多数alpha嫌弃。虽然也有alpha只在乎人品不在乎omega的过往,但是谁又敢赌自己的未来呢?
时汐赌不起,但是那又怎样。
家里的香水厂和研究所一旦离开林家的扶持很有可能倒闭,靠别人养活,又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算了,如果林宴真的想要,那给他好了。
时汐垂眸盯着林宴即将吻上自己的唇,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松开按在林宴胸膛上的手,双手下垂,无力地垂在身侧。
等了许久,没有等来嘴唇的触碰,反而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时汐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试衣间以及沙发上少了一套衣服,总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他换完衣服出来,环视店内不见林宴的身影。
店长热情迎上来,很有眼色地指了下门外,向时汐解释林少刚才打着电话出去了,等会儿就回来。
他拿着一个肉粉色的领结走到时汐面前,帮时汐系领结。
整理好着装后,又问时汐衣服合身不,有问题马上安排人改,绝对不耽误他们周六的订婚。
时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穿右侧胸前绣着大片精美手工刺绣的米白色高定西服、米白色西裤,白色衬衣衣领上打着肉粉色领结,非常好看。
衣服是林家出钱定制的,从做工到面料以及衣服上的细节都非常考究。
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会儿:“衣服挺合身的,不用改了。”
店长递来了一个印有这家高定礼服店logo的淡蓝色纸袋,纸袋里装着一个淡蓝色的精致的方形礼盒。
“这是我们店的纪念品,一个流沙摆件,可以插照片,送给您,等会儿连同衣服一并给您送家里可以吗?”
“可以。”时汐摸了下裤兜,才想起来手机放在校服裤兜里,“我去试衣间拿下手机,等会儿可以帮我拍一张全身照吗?我想给爷爷看下。”
爷爷现在病入膏肓,时而意识清醒,时而模糊,随时可能与世长辞。
他很怕爷爷看不到他穿订婚礼服的样子,反正上午的课也泡汤了,不如拍张照片拿去医院给爷爷看。
“我去拿吧,您先换鞋。”
“那也行,手机在我裤兜里。”
“好的。小王,快把时少的鞋拿来,为时少换上。”
店长匆匆跑到试衣间,出来看了眼店门口,热情地喊道:“林少!衣服怎么样合身吗?”
林宴身穿一套黑色高定西服、西裤,西服里面的白衬衣系了条黑色编织纹路的领带,脚上穿了双黑皮鞋,身形挺拔地走了过来。
他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换鞋的时汐,敷衍地回了店长一个“嗯。”
这时,时汐换好鞋,站起身来,转身面向林宴。
林宴从没见过时汐穿西服的样子,不由看呆了。
不管是这套米白色的西服款式,还是布料上的刺绣,都是他和设计师反复沟通过的,而时汐脚上的这双棕色皮鞋也是他挑选了很多颜色、样式,最终选中了和西服最搭的一双。
林宴和时汐对望着彼此,在心里同时说着:
汐汐真好看!
小宴哥哥好帅啊!
店长拿着时汐的手机过来,看着二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打扰这个似乎有些暧昧的氛围。
她在旁边站了几秒,时汐首先打破沉寂:“手机给我吧。”说完从店长手里接过手机,解锁屏幕,点开照相机。
林宴瞥了眼时汐的手机:“你要干嘛?”
“我想拍张照片给爷爷看。”
“那拍合照吧。”林宴说。
时汐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差点把手机抖掉。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林宴合过影了,最后一次合影还是六年前。
林爷爷对外宣布他和林宴青梅竹马,从小喜欢对方,时汐觉得林宴大概是想给外界营造一种恩爱的假象,才让店长为他们合影吧。
时汐这么想完,正准备把手机递给店长:“那就给我们拍张合照吧。”
林宴从时汐手里抽走手机,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店长:“用我的手机拍。”然后将时汐的手机还给他,“拍完我再发你。”
“哦,那好吧。”
时汐话音刚落,肩膀就被林宴一把搂住。
他惊了一秒,垂眸看着肩膀,在听到林宴说:“汐汐,看镜头,笑一下。”
时汐收回视线,对着镜头露出甜甜的笑容。
店长为两人拍了几张合照,不忘夸赞两人的好看。
两人各自回试衣间换好衣服,随即在店长和店员们的热情相送下走出了礼服店。
一位店员站在门口,看着林宴、时汐渐行渐远的背影,等确认对方的距离听不到他们说话时,低声感慨道:“哎!能被林少看上,命好啊!”
“你哪只眼睛看出林少看上他了?媒体都说了,林董不想和钱家联姻才安排的这场订婚,只是一场协议婚约,作秀罢了。”
“可我觉得林少挺喜欢时少的,你看他眼睛都快黏在时少脸上了。”
店长转身往店里走:“我们只管赚钱,管那些豪门闲事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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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车里,时汐盯着坐在自己左边的林宴看了几秒,见对方还没有给他发照片的打算,主动问道:“可以把那几张照片发给我吗?”
他见林宴解锁屏幕,点开微信给他发照片,又对司机说:“李叔,可以先送我去趟医院吗?”
林宴右手大拇指悬停在屏幕上方,侧目看向时汐:“怎么?终于想通决定不订婚了?”
“我想把我们刚才穿西服的照片第一时间拿给爷爷看。”
李叔抬眸看了眼车内后视镜:“少爷,去吗?”
“去。你去医院的路上随便找个十字路口把我放下,我打车走,你送他去医院,然后再把他送去学校。”
时汐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我打车吧。已经耽误了你很久的时间,实在过意不去。”
林宴没有回应,收回目光继续给时汐发照片。
时汐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等到林宴的回应,只得作罢:“那好吧,那你打车吧。”
林宴左侧嘴角扬起,偷偷露出一抹很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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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病房内。
时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手机举到爷爷面前:“爷爷,你看,这是我和林宴今天穿西服的样子,好不好看?等订婚那天,摄影师还会给我们拍合照,到时候精修了我再拿给您看。”
时峰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声音虚弱而苍老:“好,爷爷等着。”
站在床边的二叔时临江笑着说:“也就汐汐来了,爸能精神点。”
“学校还要上课吧?”时峰用力吐着每个字,“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功课。临江,你去送一下汐汐。”
“不用麻烦二叔,林宴的车在医院地下停车场等着,司机会送我回学校。”
时临江眉毛微挑,颇感意外:“你这效率可以啊!这么快和林家那小子好上了?”说着看向时峰,“爸,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如今手续也办完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汐汐的。”
“什么手续?”时汐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时临江。
“当然是变更你法定监护人的手续,这年头有钱就是好,很快就办好了。”
时汐脸色骤变,覆在爷爷手背上的手忽然收紧,片刻后慢慢松开。他站起身来,面向时临江:“不是说等……”
他想说等爷爷去世后再变更,但是这话当着爷爷的面说不出来。
国家前些年修改了法律,将omega被监护的年龄由18岁调高到法定结婚年龄20岁。监护人可以是他的直系血亲、旁系alpha血亲以及终生标记过他的alpha。
时汐在父母爆炸去世后休学过一年,所以如今高二的他已经18岁了。虽然成年,却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自由人,他很无奈这个坑爹的法律永远偏爱于alpha。
虽然知道爷爷去世后,他的法定监护人会变成爸爸同父异母的兄弟时临江,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爷爷能多活两年,这样就不用变更了。
“变更监护人是早晚的事,早点解决也好让你爷爷安心。”时临江用不容置喙的语气下达命令,“我已经把研究所旁边的那套房子收拾好了,从明天开始,你和孙阿姨去那儿住,有什么需要带去的行李给孙阿姨说一声,我明天会派人去取。”
时汐下垂的双手默默攥紧,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我高三可以住校吗?一中的学生基本上都住校,我也……”
“不行!”二叔脸色骤变,打断了时汐的话,随即用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直视他,“这点道理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床头柜上的检测仪有规律地滴、滴、滴的响着——
时汐与二叔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攥紧的双拳无力地松开,认命地点点头。
“汐汐……”爷爷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时汐转身,只见爷爷抬起瘦骨嶙峋、皱皱巴巴的手向他伸来,急忙伸手握住:“爷爷~~”
泪水从爷爷眼角滑落,爷爷哽咽的声音里满含内疚:“是爷爷对不起你。”
看到爷爷落泪,时汐顿时红了眼眶:“爷爷,您不用道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时峰看了眼站在时汐斜后方的时临江,又将目光移回孙子脸上:“我已经让罗律师为我立好遗嘱,将我名下研究所70%的股权、香水厂20%的股权给你,算是爷爷对你的一点补偿……咳咳……”
时临江愣了下,脸上显露出的震惊之色稍纵即逝,很快回归平和,随即用戏谑的口吻笑着说:“爸,汐汐到时候都是林家的孙媳了,哪还看得上咱们这点小产业呀!”
时峰没有接话,反手握住时汐的手:“汐汐,快回学校吧,快期末考试了,别耽误了学业。”
时汐泪眼汪汪地点点头,从爷爷的手心里抽出手,和爷爷、二叔说了再见,转身离开了病房。
啪!
病房门被关上。
时临江脸上目送晚辈离开的和善笑容消失不见,换上一片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