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公昂着脑袋,似在寻人,一番巡视,终于看到了人群中的魏长风,“魏大人!”
“微臣在。”魏长风上前听命。
“魏大人随我来。”沈公公扬起拂尘转身离去。
“命案?”众人纷纷面面相觑,“宫女一案不早就发生了么?”
“什么命案?”傅云羡慕上前询问。
“参见王爷。”为首的侍卫躬身行礼,“是兰馨宫的元妃遇害了。”
“元妃?”傅云羡一惊,“何时?”
“昨夜。”
柳仙:国师都降不住这魔头么?
时鸢绕有所思,随后问道,“本应于今日设坛做法,可有变动?”
“回王妃,皇上有令,此事暂缓,待元妃一案查明再定夺。”
凤仙宫。
时鸢跟傅云羡二人正疾步而来。
虞妃似早已等待多时,元妃莫名暴毙打乱了她的计划,她还得从长计议。
“姨母,这元妃是什么来头?”时鸢试图探点风声。
“哎,这个元妃,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虞妃一顿埋怨后才发觉自己过于冷血,而后补充道,“这元妃啊,命苦。”
柳仙:谁死还挑日子么。
“这前有宫女尸骨未寒,如今又有一妃子遇害,宫里近期命案频发,真让人心生恐惧,王妃,你这几日就住凤仙宫吧,陪陪姨母~”
“姨母莫慌,有魏大人在,凶手定会很快捉拿归案。”
傅云羡一听,愈发好奇二人在耳房到底说了些什么,这王妃怎一副被蛊了心智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虞妃一听到魏大人三个字,情绪明显舒缓了许多。
兰馨宫。
魏长风仔细着勘查每一处,一侧的寺丞一一纪录。
一番调查后,发现虞妃的嫌疑最大,元妃身侧的亲侍所言都直指虞妃,魏长风一双鹰眼紧紧盯着眼前跪着的三个宫女跟太监,她们额头冒冷汗,眼神躲闪。
半晌,仵作前来回话。
“元妃死因是什么?”魏长风凝神看他。
仵作命身后的侍从将尸检薄递于魏长风。
“中毒?”
“是,魏大人,元妃口舌皆黑,腹内肠皆成黑色,此乃剧毒之迹,似鸠毒又似七星海棠,确切死因还有待查明。”
魏长风在殿内不知站了多久,皇上听完案情迟迟未作答复。
“国师到~”宫外传话。
眉心拧成一团的皇上听闻国师来了,神色稍缓,“国师,你怎么看?”
“是它回来了。”
“什么?!”皇上闻此吓得旋即起身,而后看到一侧的魏长风,“大理寺卿,你先下去吧。”
“是。”魏长风临走前,余光看了看国师。
它回来了?这个它究竟是谁?能短短在几日内,连环杀人。
元妃之死,让整个后宫都笼罩在一股莫名的恐惧之中。
寒露时节,天色暗得早。
皇后早早便备好了晚膳,端坐于桌前,翘首看着门外,“皇上为何还不来?”
“待奴婢去问问。”身侧的嬷嬷说着就往外奔去,刚出了宫门,就看到不远处,沈公公正朝她走来。
嬷嬷心一沉,转身看眼殿内,又看看不远处越来越近的沈公公,此回只沈公公一人,想必皇上应是不来了。
果不其然,沈公公寥寥几句,便将她打发了去。
“回娘娘,沈公公来话,言皇上今夜去凤仙宫,皇后娘娘可早些歇息。”
“又是虞妃!”皇后愤而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壶朝门外砸去,“等着吧,看她能得意几天!”
嬷嬷命人将膳食收走,“你们都下去吧~”
夜风徐徐,嬷嬷起身将门窗都关上。
“娘娘,前方来话,说魏大人似有些怀疑元妃的亲侍......”
“魏大人?哪个魏大人?”皇后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那大理寺卿魏长风。”
“他?他有何怀疑的?”皇后一听,似想起了什么,“不是说王妃要做法么,可是停了?”
“是。”嬷嬷继而补充,“听闻他们一行人都在景阳宫,因元妃之事,皇上封锁了皇宫,案件查清前,任何人不得出宫。”
“娘娘,还有一事......”
“何事?”皇后见她脸色凝重,机警着问道。
“听闻霓裳宫的婉才人不见了.....”
“婉才人?”
“据说这个婉才人前阵子跟虞妃有些过节。”
“当真?”皇后闻此眉眼大悦,“真是天助我也。”
“霓裳宫的姑姑对言论此事之人重罚,故小道而鲜少人知。”
“原来如此,”皇后思忖片刻,“听闻国师已回宫,待本宫明日好好问问。”
“娘娘,兰馨宫的几个宫女太监怕是不能留了。”
“他们能成什么气候~”皇后轻哼一声。
“据说这大理寺卿可是盘问了兰馨宫的宫女太监们足足两个时辰。”
“什么!”皇后拍案而起,“恐夜长梦多......”皇后将嬷嬷唤到身侧,贴着耳朵嘱咐着。
嬷嬷颔首会意。
夜深而露水重。
凤仙宫内灯火通明。
时鸢听闻皇上会来,避免自己一时上头将他一刀砍了,索性借身子不适在西侧耳房早早睡下。
近城门的景阳宫内,相比较后宫的凄清,多了几分人气。
魏长风一回,厅内众人纷纷上前迫切想要知道案情。
而一道而来的傅云羡却径直回了住处,张子丰未见时鸢,忙跟上前,“姐夫,时鸢呢?”
傅云羡一听,此时才想起这小舅子也一并困在了宫里。
“王妃今夜就不回了,虞妃那需要她。”傅云羡唤来李青,“传我的令下去,待会护送张公子出城。”
“出城?”张子丰一愣,“我为何要出城?”
“嗯?”傅云羡疑惑道,“你既已见到你长姐,该传的话也传到了,就早些回去告诉岳父大人,也好让家里人心安。况且,这后宫命案频发,容易招惹是非,还是莫要长留。”
“不是.....”张子丰一时急了,他一下午,才套了个女子的名字而已,蓝瞳前蓝瞳后的唤了几声,他还想继续呆着培养培养感情呢,这个时候赶他走,这姐夫真是坏他好事。“姐夫,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长姐做法一事暂缓,那我也不必急于回府给爹爹报信。再说了,这个只是暂停了,不是取消了,这件事未尘埃落定,我这个时候还不能回,一来可以防止长姐犯错连累娘家,二来嘛,”
傅云羡挑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二来嘛,这宫中确实不太平,短短几日就发生了几起命案了,今日你就自己回了,你怎知我长姐在什么妃的宫里就安全了? ”
张子丰后面说什么傅云羡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这句话倒是在他心里扎了根刺。
“姐夫?姐夫?”张子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悠,“姐夫,你走神了?”
缓过神的傅云羡随意打发了他,“你既想留就留吧,但是莫要惹出事端,连累你长姐。”
傅云羡说完就径直入了耳房。
“嘁~真是锱铢必较。”张子丰对着他的背影自顾自说道,他前脚刚担心时鸢连累张家,这傅云羡就得给她争个上风,“我连累长姐?开玩笑,我可是来保护她的。”
傅云羡回到房内,辗转反侧,而后一跃而起,“李青!”
“在。”
“蓝瞳呢?”
蓝瞳闻声而来,“王爷。”
“王妃今夜在凤仙宫留宿,你且好生看着,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前来禀告。”
“是。”
即便如此,傅云羡还是无法安心入睡,半个时辰过去,他毫无困意,索性起身去院子里透透气,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一熟悉的人影从廊檐一跃而下。
“时鸢!”傅云羡登时眼睛一亮,忙上前将蓝瞳背上昏迷的时鸢给托住并横抱进屋内。
“发生什么事了?”傅云羡在床沿看着熟睡的时鸢,忧心忡忡。
“不过是着了蒙汗药,王妃过几个时辰就能醒来。”
“蒙汗药?”傅云羡眸里盈起一股怒气,“是何人所为?!”
“是皇上。”蓝瞳语气淡漠得好似在说宫内随处可见的宫女太监。
耳房一侧院墙,一疾行的脚步骤然停下。
“什么?”傅云羡难以置信。
“王爷吩咐完,我便速速赶到凤仙宫,候于王妃寝宅门外。一刻钟后,虞妃宫里的灯灭了,再一刻钟后,一人影从虞妃宫内鬼鬼祟祟出来,朝王妃的屋子而去,趁此人戳破窗纸的那一瞬,我一掌将他击晕,而后将王妃带回。不过还是晚了些,这药效起效快,王妃很快就昏迷不醒。”
“可有人看见?”
“不曾,我也觉得奇怪,这宫内怎会无一宫女太监值守,见这皇上所为,应是早有打算,兴是他早早便清退了众人。将他击晕后,便将他拖至虞妃宫门外,以免撞见宫女太监给王妃落下话头。”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蓝瞳办事一向滴水不漏,此次这般思虑周全,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傅云羡看着熟睡的时鸢,轻轻将被褥各处压实,而后起身至一侧的卧榻上,手掌撑着太阳穴,缓缓闭上眼睛。
忽而想起中秋宴那日,皇上初次见时鸢,就那般讳莫如深的眼神,他那时觉不适,未曾想竟造成了今日这般荒唐之事。
传言时鸢跟将军之妻姚木槿长得极为相似,如此想来,傅云羡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恨不能立马冲到凤仙宫将他给大卸八块。
他又回想到张子丰的话,更是自责万分,若不是张子丰提醒,他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景阳宫西侧殿,魏长风将沾染了泥土的靴子给褪下,身侧服侍的婢女睡眼惺忪,哈欠连天,不知这魏大人为何这么晚了才回。
待婢女将灯熄灭,魏长风兀地睁开眼。
脑海里尽是蓝瞳刚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