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休逃!”大师兄暴起,一剑插入巨型螳螂的脑袋,手腕一转,旋下那颗脑袋,绿色汁液随着缺口四处喷溅。
可是,锯齿前肢牢牢扣住我的腰,把我往下按。
迷蒙中,那绿色汁液溅到我的身上,然后剑尖从断口劈开,螳螂倒地,只爪子还在抽搐,另一边地上的脑袋上的触须抖动,嘴巴咧开嘶嘶嘶叫着。
“布归,你没事吧?”大师兄过来扶我,用帕子擦我脸上的汁液,他拿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布归,你怎么了?”
“肚子痛……”我弯腰捂着肚子,那种坠痛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仿佛有东西将我的五脏六腑都搅烂,碎肉此时堆积在小腹。
“吃下去。”大师兄将一粒丹药塞进我的嘴里,又帮我穿衣服,他的灵力通过手腕探进来,“问题不大,只是被妖物所迷惑。”
缓了一会儿,我意识逐渐清明,大师兄正在处理尸体,他将螳螂分割,取下有用的部分,剩余的抛下窗外的黄泉中。
“大师兄,小师妹,小师妹呢?”
“什么小师妹,她就没跟我们一起来,你必定是被妖物迷了心智。”
“小师妹变成了猫,刚刚……刚刚猫又变成了人……我们遇到了情迷心……然后……然后……”我脑中一片混沌,努力地想,可是各种片段零碎飘忽,“螳螂……螳螂是小师妹变的……”
“师兄,你杀了小师妹!”
“并未。”大师兄对着长剑施了一个洁尘术,抬手对我也施了一个,“你再看看,你吃的馒头是什么?”
“馒头?”我扭头去看桌上剩余的馒头,那里哪还有雪白的馒头,只见三五只蛰伏的癞蛤蟆,那我刚刚吃的是什么?
想到这,一阵恶心,呕了几下,什么都未吐出,只恨不得对着胃施两个洁尘术,但是对于体内,这东西根本无用。
“布归,你先休息,我在你屋外设置了禁制,这次没什么东西能进来了。”大师兄不欲多言,推门而出,像是也有些尴尬。
修仙之人,五感超凡,况且他刚刚亲眼目睹,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屋子还算大,有个单独如厕的小房间,我去里面大概清洁了一下自己,把□□扔出去,关好门窗,这才躺下。
身上酸软,皮肤刺痛,上面有不少螳螂割下的伤口,都发青发紫,挨一下都痛得厉害。
我拿出储物袋里的伤药抹了抹,但是后背的位置够不着,那里感觉伤得最严重,于是我只能趴着休息。
眼睛一闭,脑海里就不可自拔想起刚刚的场面,身体火辣辣的疼。
眼前小师妹的脸扭曲,不知怎么变成螳螂三角头,头转了一圈,倒着看我,看得我心中一惊,口吐人言:“布归,我爱你,等我。”
“不要!”
这下我彻底醒了,一阵凉意袭来,我发现窗户开着,皎洁的月光照进来,正照在床头,我的脸上,窗框趴着一只绿色的东西,爪子“嘎吱嘎吱”挠着禁制。
望去一团绿乎乎,看不清楚,只是一滩,如同沼泽里的烂泥,蠕动起来更像。
“布归布归,嘻嘻嘻……布归布归,嘻嘻嘻嘻嘻……师兄杀了师妹,布归,你是帮凶嘻嘻嘻……”
“谁在说话?”
那声音一听就叫人起鸡皮疙瘩,非男非女,非人非兽,如怨如泣,凄凄惨惨,直直钻进耳朵,剐蹭着耳道,还要往里挤,不挤到脑子里誓不罢休!
我再一次回想刚刚的一切,师妹的请求,狸花猫,三间房,情迷心,师妹变成师弟,缠绵……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像假的。
怎么回事?
我坐起来,窗框的绿东西扭曲,断断续续的女声传来:“三——师——兄——布归!我好疼——好痛——我,我不想死!”
努力辨认,才从那团泥巴里看出一只眼睛,眼角一颗朱红泪痣,小师妹也有一颗,是她吗?
那里丝丝缕缕的魔气啃食烂肉,她断断续续,费劲全力:“大师兄和魔族勾结,布归,快跑!”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如同当头一棒,我想起刚刚师兄的剑似有魔气缠绕,他着急出去似乎在掩饰什么,而我的小师妹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它究竟是什么?
是幻觉?是心魔?还是魔物?
到底谁说得对?
我想到了师傅,对了,我可以用师傅给我的玉佩叫他,手摸进储物袋,角角落落摸了一个遍,没有,哪里都没有!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临走前,师傅郑重其事将玉佩给我,叫我妥善保管,在危急关头可保我一命。
现在不见了,也就是说,小师弟是真的,他的的确确扔掉了我的丹药和玉佩,但是若说大师兄和魔族有关,那我也是万万不信的。
大师兄从小天资聪颖,见过他的人都称赞他是修炼奇才,日后成就不在师傅之下。也有别的长老想要这个好苗子,用稀缺资源绝世功法诱惑,大师兄都不为所动。
他选择了无情道,每日比我们任何人起得都早,修炼也是一等一的努力刻苦,清冷自持,许多恋慕他的人私下称呼他为高岭之花。
这样芝兰玉树之人,我还是无法将他和魔族联系到一起,只有他斩杀魔族的画面,若说勾结,实难想象。
“如梦如幻,布归,你中了幻境,一切都是幻梦,来,握住这根蜡烛,跟我来。”道貌岸然的声音,我手中凭空出现一只白色蜡烛,燃烧着蓝紫色的火焰,火苗摇曳生姿。
我拿着蜡烛往前走,蜡烛油滴落,滴在手上,却一点儿不烫,触到皮肤,瞬间绽放幽蓝色五瓣花朵,散发出清香。
烛光所照的地方变了模样,窗框变成一棵树,小师妹一袭绿色衣裙,坐在上面晃着腿,对着我笑,伸出手,她说:“过来呀,布归,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