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最后一届比赛，是什么意思？”
昏暗的房间里，空中悬浮着的虚拟屏幕映亮了傅燃的面庞。
“这是我的猜测，我们在搜集斯塔集团动向时，发现这次模拟大赛的赛制改革是几个赞助财团联合推动的。”黎取语气严肃，“你知道的，上头本来有意把模拟大赛转为官方赛事，但现在这个提案已经被光速撤销了。”
这次财团的介入太深，联邦上层估计会有意见。
“虽然明面上斯塔集团没有参与，但这几家财团都是它的合作商，米勒尔的小孙子凯文·斯塔也参加了这次比赛。”
黎取点到为止，但意思已经明了。
傅燃有些无语地揉了揉额角：“之前的模拟大赛办得深入人心，这一下估计会榨干全部的价值，他们应该已经做好停办的打算了。”
不过两人的视频通话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聊两句就算翻篇了。
“我切个屏，能看清吗？”
面前的屏幕中出现一张监控截图，傅燃坐直了身体仔细打量，里面正是自己和那人对峙的画面。
黎取把分析报告也贴出来：“现场出现的温弗拉成员一共四人，老熟人是飓风的行动小组，他们三人互相掩护，飓风把东西抢走，再交给接应的第四人。”
“场外的配合人员确定是无影，第四人受到他的异能保护，无法确认身份。另外，你在走廊见到的幻境没有找到源头，可能是远程释放的。”
傅燃伸手在几个画面中切换着，表情看上去并不轻松：“有没有找到对应的异能者？”
“有几个可疑人物，但都排除了，他们当时并不在中心城区。”黎取沉声回答，“关于那个第四人，现在猜测是温弗拉的高层，目前已知他拥有两个异能，一个是闪现，另一个就是隔空的攻击手段，前者能在数据库里匹配到不少人，但后者……目前没有发现。”
“这个人以前从来没出现过，第一次就是在南芒区救助中心，我觉得他或许是个新人。”傅燃眉头紧紧拧着，“温弗拉没道理把这么强悍的战斗力藏到现在。”
黎取在另一边记录下他的意见：“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除了这些，分析组还给了一个，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的猜测。”
傅燃沉默了两秒，大脑飞速旋转，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他们怀疑这个人就在现场的客人里，无影给他用异能，就是为了隐藏身份，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他或许有第三个异能。”
果然，这个猜想与自己的不谋而合，让傅燃心下沉了沉。
当时的来宾和工作人员全部都在场，但没有人受伤，这意味着那人有办法恢复外伤。
“但是不排除他使用特制药剂的可能。”
但时间太短了，联邦现存的特制药剂都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把贯穿枪伤恢复到完美。
敌对组织的强大，对于他们来说是个相当坏的消息，拥有三个异能的人，从第一个异能者出现开始，就只出现过两个，而且他们的能力都很弱小，和这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一直没有得到傅燃的恢复，黎取心下惴惴，片刻后还是动手切换了画面，展示出一份繁杂的检测报告。
“另外，关于你送回来的药剂，很可惜还是假的。”
傅燃的脸色终于出现明显变化，他有些不敢置信地侧了侧脑袋，似乎在怀疑自己听到的话：“什么，那是假的，可米勒尔当时的愤怒不像是假的……”
当时的场景在他脑中飞速重构，是从哪一刻开始，米勒尔开始格外慌乱的呢？
他猛然睁开眼。
“温弗拉。”
黎取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那个第四人，抢走了真正的药剂，不，或许并不是药剂。”傅燃努力回想着，“他在第二次熄灯时出现了，也就是那时，米勒尔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开始不顾自身安危，要求封锁现场。
“可是逻辑上说不通，他确实跟你去追杀那个隐身人来着，甚至为此受了枪击，如果他已经得手，没必要再将自己置于险境。”
傅燃深吸一口气，有些憋屈：“他是为了让我相信，药剂是真的。”
前前后后，这人耍了自己好几次了。
“那他发那个全场通告又是为了什么，直接偷走不是更好吗，让米勒尔发现有什么好处吗？”黎取还是没法接受这个说法。
傅燃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伸手遮着眼睛：“因为在那之前，他还没拿到东西。”
“……什么意思？”黎取结结巴巴。
“那则宣告是一个陷阱，他利用了米勒尔的心理，找到了真品藏匿的位置。”
脑中重现的场景仿佛按下了快进键，然后停顿在某个瞬间，那时的米勒尔捂着脖子，眼睛几乎要喷出火。
“米勒尔的项链。”傅燃轻声叹息，“他拿走了米勒尔的项链。”
……
下午四点。
按照之前的约定，简初下课后立即赶往全息中心，但此时包间已经爆满，挤满了因为赛制改革来突击的学生们。
和黎取交换完情报，傅燃整体情绪就不太高，等他上线来到竞技馆，就看见前所未有的密集人潮，以及蹲在角落表情放空的简初。
他走上前，却意识到自己居高临下地说话似乎不太礼貌，纠结了两秒，便表情平静地在对方一步开外的位置蹲下。
简初：……？
见她注意到自己，傅燃才斟酌着开口：“怎么蹲在门口，有什么事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回应他的是简初有些微妙的眼神。
相比之下，这位哥的脸色才是真的差吧，但是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但因为这张漂亮脸蛋，反倒多了些脆弱的美感。
简初赶紧甩开脑子里的杂念：“没什么，因为里面人太多，所以在门口等你们……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有点头疼，过会就好了。”
简初直直盯着他两秒，直到这人表情有些不自在，才撇开视线。
竞技馆的人流量已经达到红色警戒值，要求学生们合理规划时间，避免长时间等候。
又过了一会，剩下两个人终于到了。
“今天登陆好慢啊，一直在排队。”秦理唉声叹气，低头就看到蹲在地上昂着头的两位，“呃，你们在干嘛？”
“在等你们。”简初面不改色，抬手拍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尘，“让我看看虚拟战场要排多久……”
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一声疑惑的呼唤。
“学姐？”
莫景小跑过来：“好久不见，学姐也来练习吗？”
“啊，好久不见。”简初眨眨眼，“你刚打完吗，这会还挺忙的。”
虽然年级还不够参加模拟大赛，但这种公告所有人都会关注，莫景自然也知道赛制改革的消息。
“那学姐再等会吧，估计过个两分钟就不用排队了。”女孩露出腼腆的微笑，“刚刚收到竞技馆通知，说近期只接受高年级学生训练，我从上一场出来就被禁赛了。”
几句话的功夫，就有不少学生从里面走出来。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简初睁大眼，“既然如此，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记得你那个项目好像不能过于劳累？”
莫景微微睁大了眼，似乎对简初的关怀感到意外，情绪也立刻高涨了一些：“谢谢学姐关心，我这就回去了。”
“嗯嗯，拜拜。”简初笑眯眯，像只招财猫一样摆手。
“那我先告辞了。”转过脸的瞬间，莫景收起笑容，客气地和秦理几人礼貌告别，才转身离开。
另外三人：……
是错觉吧，总感觉被人区别对待了。
没过多久，竞技馆的红色警示灯就变成了温和的黄色，内部的人流量也少了很多。
刚刚简初蹲在门口的时候就发现，来来往往的学生身上是不是会出现闪烁的纹路，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挤占信号的人数太大，导致乌托邦出现了短暂的数据不稳定。
“我们今天有晚课，先打两场热个身吧。”秦理左看右看，“有挑中的场地吗？”
简初沉吟片刻：“选个难度低点的，你们之前不是一直纠结怎么才能提高在乌托邦的行动同步率吗，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调动精神力的。”
原本一起训练就是为了共同进步，她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
“呜哇，你真好！”秦理凑过来贴贴，“舍己为人大公无私，有你这样……”
“打住！”简初一手推开她，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待开赛的虚拟战场，“别肉麻了，就那个！”
作为作战学院的尖子生，这几个人的精神力素质已经算还不错了，虽然等级都在B级左右，但对于他们这种身体素质都达到特级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控制力还需要再加强，我们明天再来吧。”简初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目送他们一同离开。
她晚上倒是没课，刚到宿舍门口就遇上预约的无人机配送，应该是自己买的东西送来了。
近期军校内流行野性风，以朴素又不拘小格的特点吸引了不少追捧者，简初也小小地赶了一把潮流。
她取出盒子里的手链，仔细将那颗球形吊坠挂了上去，将它嵌进手链装饰物中央的小坑里。
这可比温弗拉的信物重要多了。
简初晃晃手腕，看着链子甩来甩去，忍不住又蹙起眉头，将手链缠绕在了终端的腕带上。
嗯，这样才算牢固嘛！
她放下心来，又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挂在一旁的信物。
再来两个，这上面就真挂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