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娅急促的步伐惊醒了栖息在冬青树上的护树罗锅,它们试图用尖细的手指去戳弄塞西娅的眼球。
“哦抱歉,抱歉,打扰你们了。”塞西娅狼狈地闪躲着,脚步却没有停顿,她必须快点,再快点儿。
心脏处传来的闷痛连带着她的脑门都在突突直跳,直到她看到了湖边遗留的痕迹。
剧烈挣扎带起的湖水冲淡了地面上洒落的星点血迹,只有点点莹润的珍珠沾上了血色的阴霾,散在地上,有曾佩戴在手上的,也有新滴落的。
塞西娅只觉得脑中响起一阵轰鸣,机械的抬起手臂,环拥住惊慌失措的小人鱼们,梦中的一切与现实重叠。
它们叽叽喳喳,它们控制不住泪水洒落在塞西娅的手臂上,它们大声地哀泣,这是它们第一次直面人类带来的危险。
“西娅…西娅,是一个男人,是一个黑袍男人!他抓走了妮尔…”
“是我,他本来想要来抓我,是妮尔冲了上去,用牙齿咬他才惹怒了那个男人,呜呜呜…”一条小人鱼哭的泣不成声,担心同伴遭遇不测的绝望笼罩在它们心间,曾经最爱美丽的它顾不上杂乱的发丝,自责地瑟缩着身体。
“我们已经让亚拉去通知族长了,我们怕你回来的时候在遇到那个男人,所以才在这里等着。”领头的小人鱼忍住哭泣,试图冷静的跟塞西娅说明情况。
“好孩子,好孩子,好了,你们该回到湖底去了,记住,千万不要再出现了。”塞西娅依次揉了揉了它们带着恐惧的小脸,不顾小人鱼依恋,猛地起身。
“你要去哪,西娅?”赶来的艾拉被此时的悲怆惊住了,本能地拉住面色冷凝的好友,她看起来现在就要去找那个男人拼命。
“我去找她,艾拉,求你个事儿。”
艾拉知道事情的严重,并不在此时出言反对,只点了点头,“你说。”
“你现在抓紧时间,去霍格沃茨呼叫教授,有一个算一个,把他们全部喊来,越快越好。”
“好。”艾拉答应着就要奔跑,一旁的巴克比克听清了女孩们讨论的事情,昂头嘶叫了一声,微俯下身体,示意艾拉骑着它前往城堡,这会给她们争取很多的时间。
艾拉稍稍一顿,便毅然决然的抓着鹰马兽的颈部翻身而上,巨大的羽翼掀起一阵气流,朝着高空飞去,被小人鱼玩笑般带在巴克比克脖子上的珍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千万小心,西娅!”艾拉遥遥传来叮嘱。
塞西娅没做回应,她已经询问好黑袍人临走时的方向,顺着散落在地上的颗颗珍珠和湖水的气息,开始狂奔。
保持着不发出声音的追随,凭着自己这一段时间对禁林的探索,她很快就摸到了踪迹。
果然是他!
莱斯特和他的侄子!
牙牙紧贴在塞西娅的腿边,不断轻嗅着什么,随即朝一个方向呜咽出声,顺着树叶的阻挡,塞西娅看清楚了躺在地上的身影,正是妮尔!
它的情况很不好,失去大量的鲜血和湖水的滋润,只能蜷缩在地上,绳索勒紧的地方带落了不少鳞片,露出血迹斑斑的皮肉。
它恨恨地紧盯着两人,嘴边是留有一大片血液,口中被塞了一团手帕。
“该死的恶心东西,居然敢咬我,待会儿就送你去‘享福’。”莱斯特恶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妮尔,他的手看得出残缺了一块,有止不住的血液渗出,而一旁的小莱斯特正低头寻找什么东西。
而牙牙的呜鸣显然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两人冲着发声处接连发出了攻击。
塞西娅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一个虎冲就朝妮尔扑了过去,拽起它的尾部往身上一背,借着身高优势从他们的视线角落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中。
“该死的小鬼,追!”短暂的错愕后,男人暴怒出声,拽了一把还在寻找门钥匙的侄子,率先朝着塞西娅的方向追去。
论速度,她相信这两个人绝对比不上自己。
可惜的是他们有魔杖,塞西娅一手背着妮尔,一手从大腿侧抽出匕首,准备随时攻击。
牙牙是一个很好的躲避魔法攻击的好帮手,每次都能精确地预判到下一个攻击,带着她逃过了一劫又一劫。
但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显然不是成年男巫的对手。
一道道石化咒和爆炸咒以及粉身碎骨擦着她的身体穿过,塞西娅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她清晰地感受到显示自己的手掌被炸掉了半边,甚至已经感受不到半边小腿的知觉,但她不能放下,她知道对方既然选择在禁林撕破脸皮,就已经打定主意不会让她活着回去。
她不能放手,哪怕只剩血肉模糊的半只手掌,她也坚定地将妮尔往身上又提了提,甚至还分出心思亲了亲妮尔带着泪痕的小脸,她需要拖延时间,等到教授们来了就好了,等到他们来了,就好。
直到一道粉身碎骨冲着她的面门袭来,她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抱歉,奥德修斯,你教出了一个如此善良可爱的海盗,真是你职业生涯的败笔。
在闭上眼睛的那刻,她还有闲心想到远在海上的叔叔。
两双坚实的手臂及时把她拉到了一旁,是弗雷德和乔治,珀西将她背上的妮尔放了下来,提溜到了自己肩上。
他们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这才匆匆赶来。
现在他们有四个人了,而对方只有一个人,小莱斯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来,塞西娅感觉绝望离她远去,她又可以了。
...
可以个鬼啊!
珀西身上只有写字的羽毛笔,弗雷德和乔治身上倒是有不少好货,但今天他们只带上了狐媚子喷剂、少量的粪蛋和呲水眼镜。
这能干什么!难道给莱斯特表演一个用粪蛋吸引狐媚子,再用消除剂消除掉它们,最后来滋一道水清理环境吗?
塞西娅捂着手半死不活地靠着他们的拽拉,无力地吐槽道:“我觉得这块地挺好,我们可以一起埋在这里,来年开出小蘑菇毒死莱斯特。”
“嘿,我们正是玩粪蛋的年纪,别小瞧了我们。”双胞胎表示不满。
又躲开了一次爆破咒,弗雷德猛地朝莱斯特扑了过去,铁头迎接了莱斯特的昏昏倒地,在倒地的那一瞬,硬生生牢牢抓住了他的脚踝,而乔治掏出了仅有的两个粪蛋,直接摁上了莱斯特惊恐的双眼,臭液迅速在他的眼球释放,带来针扎般的疼痛。
塞西娅突然有点不敢看他瞪得像铜铃般的眼睛,而乔治拖起他的兄弟,四人一狗一鱼继续慌忙跑路。
受到创伤的莱斯特攻击愈发迅猛,看不太清具体环境的他逐渐不择手段。
“该死的红芒小鬼!阿瓦达索命!”绿芒从杖尖发出。
“他疯了!”珀西不敢置信,他们躲在了一棵巨橡树后,两人受伤,一人扛着哥,一人背着鱼,无力阻挡。
哦,还有一条狗!
“牙哥,上,冲,咬他!”塞西娅鼓舞道。
牙牙汪汪狂吠,全身肌肉紧绷,进入攻击状态,刚探出头就看到了一道刺眼的绿光。
“呜呜呜~”它猛地缩了回来,尾巴夹在腿间,浑身颤抖,满满都是求生欲。
人,我撤了,你保重。
他们还没来得及眨眼,牙牙就钻进了矮灌木中,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可疑的水迹。
“你刚刚说不错的地在哪儿来着?”乔治闭了闭眼睛,绝望地问。
莱斯特越来越近,料定几人已逃不开他的攻击,步伐开始缓慢。
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可能会迎来无休止的通缉,但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先杀了这几个臭虫,哪怕是进阿兹卡班。
狡猾的猎人失去了理智,眼球的灼热痛感让他变得狂躁,不再考虑后果,去他的人鱼,去他的安菲特里忒,在今晚,总要有人用生命去弥补他受的伤害。
他们已无路可退。
珀西推了把自己的弟弟们和塞西娅,将妮尔重新放回到塞西娅怀里,“快走,我给你们拖延时间,让妈妈别为我伤心。”
拢了拢自己的衬衫,颤着手将羽毛笔放在地上,转身就打算为弟弟们争取求生的机会。
塞西娅看了看自己残缺的身体,又看了眼乔治倔强着不留眼泪的眼睛和弗雷德青筋暴起的手臂,咬了咬牙。
一个受重伤的一年级学生换一个健全的四年级学生,值了!
这才是求生最好的方案。
“起开吧你!”塞西娅将已经踏出去的珀西猛地拽回,迎面对上莱斯特满是恶意的嘴角,他的眼球已经肿的看不出任何迹象了。
“你们谁都逃不掉的,小臭虫,哈哈哈哈哈。”
“闭上你的肮脏的嘴!”塞西娅抬起匕首,迅速朝他扑了过去。
“除你武器!”匕首被他牢牢握住,莱斯特着迷的用脸蹭了蹭上面冰凉的宝石,背对着塞西娅恶劣开口。
“你以为我还会吃你这招吗?太小看了我了,小鬼。”
“阿瓦达——”
“砰!”
莱斯特应声倒地。
感谢他的轻敌,给了塞西娅出手的机会,但凡莱斯特正面对着自己,她都没有把握从另一侧大腿抽出枪而不引起警惕。
这是塞西娅计算好的唯一求生的机会,感谢梅林。
“一个合格的海盗身上不会只有一样武器。”塞西娅想耍帅学着汤姆吹一下枪口,却再也无力举起自己的手臂。
在昏迷前,她还拖着残缺的身体,坚持爬到正中心脏而倒地的的莱斯特身边,快活地鄙视他。
“没想到吧,老登儿,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