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霍远的形象在云影的眼中变得扑朔迷离，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免费的情报，自己豁了命也要送出去，干脆就跟着他一步步将试验场的主要部分全部走了一遍。

霍远又带她看了看‘保护区’的东国文物，然后去‘办公区’处理了一会事务，并且认识了几个研究员和两个副官。

秦副官一脸傲气，但见了她还算是毕恭毕敬；徐副官一向低调内敛，但云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有些更深更杂的东西掩盖在他微微压低的帽檐之下。

之后他们就出了试验场，回到了霍远的私宅。

这是霍远第一次带她回家。

云影并不清楚霍远今天带她走这一圈，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装作满眼好奇，左瞧瞧又看看。

霍远一反常态没有先安顿好她，而是直接在房间里四处走动着，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什么。

她是间谍。她知道这是在找有无窃听设备等东西。

她表情依旧镇定，但慢慢停下了表演，全身紧绷着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弯下腰装作系鞋带——她今天身上穿着吊带长裙配披肩，一双系带短靴，温婉里带了些英气。

她无心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在脑海里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如果干掉霍远，自己绝对走不出云京城——周围重兵把守，没办法一击毙命的话，霍远制造一点动静，就足以让旁边的部队警觉。

就算成功了，自己也一定会成为怀疑对象，身份本来就经不起细挖，好不容易埋下的这条线会彻底断掉，再想从帝国这边套东西难上加难。

霍远搜完，转过身来，便看到云影举枪对着他。

他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是撇了撇嘴角，是苦笑。

这是云影第一次见这样硬朗的男人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

她的枪口依旧坚定地指向他，他也没有任何闪避，而是直接朝云影走了过来。

“我早知道你是东国人。”霍远说，侧过身，在云影身边坐下，没有在意随着他的动作转动，还在继续对着他的枪管。

顾暮星心头忽然一疼，白水晶碑里的云影低声笑道：“应该是这时动的心。”

她身上有云影残魂，残魂的情绪震荡强烈，她也有所感知。

霍远和云影在这个时间点就已经坦白态度与立场，并做了一笔交易。

霍远会利用职务之便，尽量救人，因为霍远也觉得直接作用于人体的试验过于残忍，将人与粒子结合成为所谓的战争机器，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再怎么说，霍远还是帝国的元帅，战争不可逆，他也必须继续作战。

所以这项交易完成后，云影必须离开，远离一切间谍工作。

云影自然是同意了。反正自己已经知道了试验场的位置，汇报给上面，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且不当间谍了还可以直接上前线打仗——霍远也没说不准她上正面战场。

云影那时满心的盘算，爱情与国仇家恨相比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霍远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他知道云影的性格，这个交易结束后，他们的关系将何去何从，他全都预料得到，只是一再心软，想把这抹光芒留在眼前，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是顾暮星之前的推理里，基本忽略的一段信息。

但这段的确补足了两人的目的和倾向，为后续的剧情发展埋下了更合理的伏笔。

后面为了掩人耳目，霍远亲自邀请云影作为特别研究员，多次来到试验场观测各种项目并提出建议——当然这只是表象，他们尽力转移着一些不起眼的妇女儿童，而健康的成年男性，迫于外面的压力，大多都救不出去。

也是在这段时间，徐副官发现了她与粒子的共鸣。

————

云影坐在霍远办公室喝茶，霍远去开会了，那天的会议副手是秦副官。

一直在负责监察‘试验区’的徐副官突然闯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沓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的数据，情绪激动。

他问道：“你是不是刚去了白水晶的实验室？”

云影眉头一皱，嘴上答道：“对。怎么了？这个数据我挺感兴趣......”

徐副官猛地俯身凑近她，双手抓住办公椅的扶手，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你可能能跟粒子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