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这个人,萧见瑄上一世没少和他打交道,最后她能杀了崇元帝,也多亏了此人的一些消息。
上一世没遇上这副好戏,最得权势的司礼监公公和女将军血刀死神对上。
还真是一出好戏。
安吉也难说,总不能说陛下震怒赐死人家亲爹,然后自己送尸,却被当靶子打,努力反抗还被戳瞎眼睛。
这搁谁身上,谁不委屈。
他们就是一跑腿的,招谁惹谁了。
“谢六殿下关心,云大人冒犯君主,被陛下杖毙,这姑娘看到了就失心疯,不要命地打我们,还把我的小徒儿,刺坏了一只眼睛。”安吉回道。
萧见瑄这才把目光放到云家里面,棺椁都已经打好了,这云大人是有备而来。
早就料到自己必死无疑。
提前打了一副棺椁。
安吉看着萧见瑄沉着的脸,心下一紧,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了不快,有心赶快离开,回头再去找云家丫头讨个说法。
萧见瑄笑,拍了拍安公公的肩膀,“安公公此行辛苦。”
安吉抬眼,对上那双墨绿色的眸子,一瓶子药膏被塞到手里。
他心底震惊,脸上的笑微敛。
很多人对他们表面上客气,可眼神总透着歧视,轻蔑,甚至有的不屑于与他们共事,百般刁难。
一瓶上好的药膏,他人有银子就行。
而皇宫里的公公们,需要用尽门路,用尽钱财,才能拿到一瓶药膏。
奴颜婢膝地做事,伤痕累累地活着。
他们在笑着笑着中,都忘记了自己的委屈。
安吉收着药膏,“谢六殿下赏赐。”
萧见瑄低声道,“这云家丫头看着是个性情人,此时正在怒头上,才失手伤了人,等到了清醒过来,免不得要和你们请罪。”
安吉心里知道这云家丫头是动不得了,便悻悻地领着小徒儿走了。
雾厌跟在萧见瑄后边,用绢布使劲擦着牙印,原本只是破了一层皮的伤口硬是被她错得连血带肉的翻开。
“这小崽子,牙劲真不小。”
云娘抱着云晴望着云翳,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却在看到萧见瑄的时候,神色明显亮了一下。
“殿下,能帮我抬抬云翳吗?”
雾厌和众人都愣在原地。
让皇子给一个负罪之人抬尸,这是疯魔了吗。
让众人疯魔的是,萧见瑄还真招呼着几个壮汉真去抬了。
云娘身子孱弱地站起来,萧见瑄去扶住,极大的重量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怀里也被随意塞进了一块绢布。
萧见瑄面不改色地将人扶起来,“云夫人,向前看。”
云娘哭起来梨花带雨,抹着眼泪点着头,“谢六殿下。”
不知情的金陵百姓看着云家门庭素白一片,灵堂棺椁,却无人拜祭。
原因有二,一方面云翳做官这么多年,脾气过于刚正,得罪一大批同僚,人缘不太好,另一方面更厉害了,云翳是触犯龙颜,得罪君主而死,这祭拜是小,得罪君主却是天大的事。
又有谁会为了一件极小的事,去得罪当今君主。
裴淮猫着身子从国子监翻墙越过。
幸亏国子监的墙不高,她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还没走两步,就发现旁边有人。
——是一个冷着脸的少女。
很美,但眼神空洞淡漠。
“你是谁?”裴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把捂住口鼻,那少女贴着她的耳侧吐气,“别出声,不然——杀你。”
裴淮点头,示意自己决不出声。
梁青面色阴翳地把人打晕,扔到一边,没想平白要人性命,只怪这人太倒霉,碰上了她。
又等了大约一刻,梁青才等到悠悠而来的萧见瑄。
萧见瑄眸色奇怪地扫了她一眼,却转身把旁边的书生扶起来,还问,“你打晕她做什么。”
梁青不想与她在这种事情上讨论,伸出手,“东西呢。”
萧见瑄把裴淮扶起来,全身摸了一遍,发现只是被打晕了才松了一口气,“雾厌,给她。”
雾厌不高兴地从怀里拿出一白瓷瓶,扔到梁青的手里,梁青甩手接过,道了声谢就走了。
萧见瑄捏着裴淮的口鼻,果然裴淮很快就醒来。
笑着问,“梅公子怎么睡在国子监墙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