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墓地干净整洁,原来是小卷婆婆经常来打理。
少女问道:“小卷婆婆也是泷隐村的人?”
“不,她原先住在另一个山村……是很早以前,我一个B级任务的对象。”
见少女眸光灼灼,显然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角都便接着道:“那时她只有12岁,和村里其他几个孩子在山野瀑布游玩时,被一伙买卖人口的流浪忍者掳走,他们村长委托泷隐村派人救回孩子,我接了那个任务。她是个胆大的,被掳走后一直想要逃跑,被人抓住并打伤了一条腿,我在完成任务后把她背回了家。她家有几棵柿子树,她瘸着腿摘了一篮柿子作为谢礼,我带回去给香织,她很喜欢吃,我便又去找了小卷说要买柿子,几次过后,我把香织带去了那个山村,她和小卷结识很开心,两人还一起做柿饼……从那之后,我若空出时间,便会带香织去找小卷玩,因为泷隐村不许外人进入……”
少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时候世道还很乱吧,大叔你好像说过泷隐村的孩子很小就被培养为忍者,你的妹妹香织……”
角都微叹道:“她生来体弱多病,不适合成为忍者,同龄的孩子在接受严苛的训练,她却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因此没有可以一起交谈和玩耍的同伴。”
一个人?家里没有其他人?联想到小卷婆婆的年纪,少女觉得角都与妹妹之间大概有不小的年龄差。
“我比香织年长15岁,在她不到2岁时,我们的父母因执行一个刺杀任务双双身亡,我那时刚晋为上忍,因香织年幼,便向村子申请常驻村内负责警戒工作,偶尔外出执行任务也是离泷隐村比较近。”角都缓缓说道。
“大叔把妹妹从那么小带大很辛苦吧……”少女感慨了一句。
自然是辛苦的,但从他第一次抱起襁褓里的小婴儿,看到她冲自己眯眼微笑时,他就暗暗决定要守护好她。每次她生病,他会第一时间请来村里的医生;她不肯吃药,他便一遍又一遍地哄;听父亲语露遗憾地说她体质孱弱难以成为忍者时,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他足够强大,一定能保护她。父母去世,他与她相依为命,备尝艰辛,操碎了心……他努力变得更强,即使遭遇再厉害的敌人也奋力一搏将其击杀,直到碰上那个男人——千手一族的族长,木叶村的初代火影,战国时代的最强忍者。
他潜入木叶与千手柱间交手,败在了他的木遁之下,对方觉得他在那样的年纪有此成就已是不易,鉴于他并未伤害木叶任何村民,决定放过他。但千手扉间随后赶来,将他重伤,他拼尽全力活了下来,逃回了泷隐村。
他向村子高层报告了那场战斗,详细描述了千手柱间木遁的能力。
他做好了任务失败会被村子处罚的准备,但怎么也没料到,迎来是高层毫不留情的严厉斥责,说他此次失败造成了严重后果,木叶已将泷隐村派人刺杀火影这一消息散布出去并予以谴责,为避免被火之国和土之国借机联合讨伐,他们只能答应将他交给木叶处置。
他连家都没能回,便被当成重犯关入了深牢。
他一度惊愕、不解和愤怒,但冷静下来之后细细回想,嘴角忍不住泛起冷笑。
泷隐村地势险要、位置敏感,木叶与岩隐高层都曾有吞并泷隐村的意思。泷隐村首领自从使用过一次英雄之水后,身体每况愈下,高层分裂为当权派与谋权派。两派明争暗斗,曾有人许以高位意图招揽他,他无意掺和派系争斗便婉拒了,想来是被人记恨上。那人说要交给他一个事关村子生死存亡的任务,但只有接下任务才能得知任务内容。他为了村子责无旁贷,即使得知任务是刺杀初代火影,也毅然决然地俯首应下。
那人大概以为,他的刺杀行动,会像他父母一样,有去无回。
然而,他回来了。
他对泷之国忠心耿耿,为村子出生入死,最终却因“任务失败”而被否定一切功绩,被污蔑成罪人,甚至要被抹杀。如果他猜得没错,押解他至木叶的途中,必定会有人做手脚。
他不甘心就这样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也难以想象他一旦身亡,香织会有怎样的下场。哪怕她只是一个柔弱的普通女孩,也会被那人的势力所清除掉吧,为了不留任何后患。
他决意反抗。
半路果然有人对他动手,他逃了出来。泷隐高层宣布他收受外村贿赂而背叛了村子,下达了处死他的命令。
他回到村子里,凭借着以前跟在首领身边时掌握的线索,寻到了封印有地怨虞的密室。
泷隐村最高级别的警报被触发。
他看完秘密卷轴上的说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身体与地怨虞融合在一起。
村子高层和精英忍者纷纷赶来,他面目狰狞地大开杀戒,夺走高层的心脏,用密密麻麻的黑线缠绕着纳入体内,又将裂开的身体缝合。
即使没有镜子,他也从那帮人惊惧的眼神中,知道自己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哥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是在那时传入了他耳中,令他停下了杀戮,又惊又怒。
那个妄图登上首领之位的家伙用苦无抵着香织的咽喉,笑得恶意满满,威胁他交还村子秘术然后自裁谢罪。
香织泪流满面,一声声地唤他,让他别管她,赶紧离开。
可他怎么可能丢弃她而去?
他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盘算着自己先前埋在地下准备做埋伏的手应该何时出击,才能在不伤到香织的情况下抓住那个混蛋,却听到了香织又一次声嘶力竭的呼喊:“快走啊,哥哥!”
“要好好活下去——”
她泪眼婆娑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下一秒,握住那人的手,用苦无干脆决绝地划开自己脖子的动脉,飞溅的鲜血霎时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一年的8月15日,她不仅未能给他庆生,还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角都凝视着墓碑,徐徐讲述着数十年前的往事,语气平静地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事件的主角并非自己,而是第三人。
他虽然讲了很多,却也略过了一些细节,比如与地怨虞结合时整个人都扭曲变形,蚀骨噬心的剧痛几乎要突破他所能承受的极限,黑色触手在体内肆虐奔流,疯狂破坏他原有的经脉、血管、内脏,又渐渐融合重塑;又比如首次吞并敌人心脏时令人恶心的排异反应,他咬牙用了极强的意志力才站稳身躯,忍耐着尚不能熟练操控的黑色触手裹着陌生心脏桀骜不驯地在体内横冲直撞,好不容易才转化为性质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