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隼的目光真诚而热烈，烫得桑满心慌，不自觉地别过头闪躲，再被他掰着下巴转回头来。

恋爱五年，她依然承受不住他有时过于直白地表露感情。

他是真的不认为家庭的阻碍能迫使他和桑满分手。他认为谢长坤之所以会有前车之鉴，那是他实力不够，既然他这么想，桑满也不可能将那些不怎么乐观的猜测告知于他。

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怎么不敢看我啊？”

谢西隼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他爱看她脸红，尤其是因为他而脸红，这会使他产生强烈的满足感。他把九天之上的神女拉了下来，陪他逗留在这凡间，染上烟火气和七情六欲。

桑满闷着声不回答，谢西隼也不生气，自顾自琢磨起来。他想了几秒，忽地大笑起来，两只手拉着她脸颊往外扯，扯成个鬼脸，又在桑满的眼神控诉下，凑上去贴她的脸。

“今天突然在婚宴上喝酒也是为了这个？”

有了这个思路，桑满今天所做的一切古怪举动都显得有迹可循。谢西隼没问她怎么会开始想这些，左右是谢晗那个碎嘴子，今天在老宅撞见他和老太婆吵架，去向桑满通风报信。

谢晗试图让桑满和他分手那事儿他还没忘呢。

“桑桑，真不用担心。”

他琢磨着该如何安慰她，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好的坏的都有。当时印象深刻，时间一长其实也没太大记忆了，罔论这种刻意从记忆里去找。

谢西隼想了半天，才勉强想起来关于高考成绩的事儿。他高中逆反心理较重，不太想努力学习，高三那年，桑满拼了命给他灌知识，在她不停拔苗助长之下，才总算有了点好学生的样子。

高考等成绩那个月，桑满焦虑得不行，哪怕谢西隼再三保证，卷子上题他大部分都会，能填的都填了，她还是怕他没考好。

“你怎么比我爸还急？”

离查成绩的时间越近，桑满越担心，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住。谢西隼感到好笑，牵着人手拉到腿上坐着，他亲她耳朵，亲她脸：“就这么怕我考不上你那大学？”

少年血气方刚的，又刚开荤没多久，看桑满急他也急。但他急得不是成绩，他只是寻思她有这替他急的功夫，不如多让他吃几口神女肉，延年益寿。

“实在不行不还有你隔壁大学。”

他哄着哄着，手开始蠢蠢欲动，摸上她的细腰。被桑满瞪了下，不得不悻悻收回手，说他不做了。

桑满连带着他这个从来不焦虑的都跟着有点紧张了。好在结果是好的，他高考超常发挥，桑满好不容易拉扯到年级前五十的成绩，班主任统计下来这次竟然能排前十。

桑满松口气，难得愿意配合他吃饱一次。

现在也是同样。

谢西隼挑眉：“我高考都能考这么好，这次还解决不了家里这点事儿？你也太小看我了。”

-

吃完饭，他们一起躺在沙发上看电影。

谢西隼对电影兴趣不大，主要是桑满喜欢看。

她什么类型都能看，以前谢西隼还刻意找过恐怖片和她看，片子是裴源推荐的，据说有很多贴脸杀。他说他每次谈恋爱都会和女朋友看这部，小姑娘胆子小，见到鬼脸就往他怀里躲，这片子他看了好几遍，早脱敏了，还能在女友面前立胆很大的人设。

谢西隼也跟着裴源看过些恐怖片，算不上面不改色，自认在小姑娘面前装个逼还是足够的。

结果，电影开始放映，情况和他想象的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如裴源所说，电影贴脸杀很多，不到十分钟就出现三次女鬼大脸，配合骇人特效和刻意关了灯的环境，惊吓感十足。反观桑满，托着下巴津津有味，还有兴趣点评这片子服化道不行，鬼贴脸时那个粉有点假，剧情方面有硬伤，总之是部空有吓人噱头的烂片。

自那以后，谢西隼吃过瘪，再没找桑满看过恐怖片。

他们今晚看的是欧美爱情片，桑满随便找的，觉得简介还可以就点进去看。

开始还能闲聊些明晚吃什么等日常话题，看了一会，两人不约而同红了耳朵，沉默下来。桑满更是脸红到脖子根，察觉到腰间那双紧绷的手，她转头，张嘴欲解释，目光触上男人意味深长的视线，又只好闭上。

在谢西隼那儿，解释就是掩饰。

谁能想到这是部三级片。

男女主相逢于一场化装舞会，合跳一支舞，舞会结束后便展开一夜情。凌乱的，层层褪去的衣服，赤裸着交叠在一起的男女，配合上R&B小调和男主角隐晦的挺腰动作，很难不让人臆想连篇。

更何况，她身后正贴着一名各方面正常的成年男性。

桑满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不看谢西隼肯定要笑话她脸皮薄，继续看下去的话，也许会一发不可收拾。

屏幕上的画面忽然被静止。

“这么喜欢看？”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

“桑桑，宝宝，放松一点。”

好可怜的小姑娘，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在她耳边喘，喘的也很厉害，哑着嗓哄她。

和她做这种事的时候，听她因为自己哭，叫他的名字，谢西隼才能感觉到桑满是完全属于他的。

没人能和他抢，也没人能抢得走。

-

到后面桑满困得直接睡了过去，再睁眼时谢西隼在给她吹头发。为避免吵醒她，他把风速降到最低，但桑满还是醒了过来，她打了个哈欠，他给她上好了药：“谢西隼？”

男人回得很快：“我在。”片刻后，他关了吹风机，伸手摸她的脸，轻声问，“吵醒你了吗？差不多快干了，你继续睡。”

桑满刚眯了一会儿，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困，热风吹着也挺舒服。她懒洋洋的，像只漂亮的小猫，睡醒伸爪子蹭饲养她的人：“几点了？”

“快凌晨一点了。”

他们折腾了四个多小时。桑满唇角抽搐一下，难怪她睡醒都还没彻底结束。她真心发问：“你不困的吗？”

“桑桑，不要质疑我的能力。”谢西隼低头，温和地亲亲她，“就算再过去十年，二十年，我都不会在这种事上累的，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满足你。”

桑满沉默。

她不接这话，生硬地换掉话题：“我给你吹头发吧。”

和谢西隼冷硬的外表不同，他的发质偏软，尤其洗完头吹干的这段时间，摸起来毛茸茸的。桑满挺喜欢这手感，他以前还不让摸，觉得这样和摸狗没区别，有损他的形象，后来想开了，他人都是桑满的，摸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桑满吹头的技术不怎么样，乱揉乱吹的程度，讲究一个吹干就行。她高中开始就一个人住，身边也没人教她，全靠问邻居和网上搜，她含糊着自己照顾自己，照样也能活下去，自然也不太擅长照顾别人。

和谢西隼住一起前，桑满做好忍受少爷脾气的准备，实际上是谢西隼照顾她比较多。

她曾和赵嘉宁提过嘴，好友给出的回复是，谢西隼年长她几个月，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我真是搞不懂你，想那么多干嘛，为什么谈恋爱一定要讲究个平等付出。”

听桑满叽歪这些屁话，赵嘉宁恨不得扯她耳朵，到她耳边吼：“这种东西本就没平等可言，爱的更多的人，资源更优越的人多付出点怎么了，他没有获得情绪价值吗？”

“还是你觉得全世界男的都和你那个傻逼爹一样，嘴上一套做事又是另一套？我看谢西隼挺真心的，你不乐意谈换我来，我能心安理得让他伺候我。”

“……”桑满提醒她，“你以前还说这人一看就是玩玩，不可信，要尽早分手。”

“桑满！”

赵嘉宁拍案而起：“我好心劝你，你跟我翻旧账是吧！我警告你别惹我，不然我把你家里那点事全抖给你男朋友，让他心疼死你。”

桑满：“……”

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好笑的话。

桑满至今不知道赵嘉宁有没有把那点事抖出去，谢西隼没主动问过，她也不太想提。但他应该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过一些的，因为她提到小时候的生活，他经常会用一种怜惜的，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这算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她知道谢西隼一直在等她主动开口，她不想说的事他不会逼问，这是他贯来的态度。有好几次，做完后的贤者时间，桑满有开口的冲动，

桑满有时候会想，她跟谢西隼真是天生一对。谢家有那么个奶奶，她家也是一笔烂账。

“桑桑，换个地方吹，那里已经干了。”

谢西隼忽然转过头，桑满被吓了下，吹风机没拿稳，对着他脸吹了几秒。

她连忙关掉开关，拿出爽肤水出来让他涂。谢西隼接过，边涂边问她是不是困了。

“没。”桑满实话实说，“不小心发呆了。”

“以后你还是自己吹头吧。”

不承认也得承认，他家里这些事还是有影响到她的情绪的。桑满叹息，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谢西隼已经捉住她手腕，先一步拒绝：“不要。”

“我不会吹头。”他面不改色耍无赖，“今晚伺候你，我现在手很酸，拿不动吹风机。”

“……”

桑满被他逗笑，两人又聊了会下周的安排，约好周中抽空去超市补货，才一起刷牙睡觉。

把桑满哄睡着后，谢西隼拿出手机，给谢晗发了条消息。

谢西隼：【给桑满报信这事，下不为例。】

-

周末做某事过渡的结果就是，周一桑满去上班，眼底青黑几乎遮掩不住，一副被人吸干了精气的模样。

办公室的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两个老员工算人精，默契对视眼，只说现在大家都不容易，年轻人还是要以工作为主，赚到钱才能提高生活质量。

她们的话桑满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毕竟是共事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产生争执。

午间休息时间，薛雪凑过来，左手搭上她的肩：“别听她们的，和男朋友感情好是好事，工作累死累活能赚到几个钱？当然要在非工作时间享受生活。”

她视线一转，落上桑满布满红痕的脖颈。桑满今天特意穿了件高领衬衫，可现在天气还没凉下来，穿多容易热得慌，时不时就得扯下来透透气，薛雪啧两声：“如胶似漆啊。”

“别说了。”桑满脸红得要命，推她，“好好工作。”

“你和你男朋友平日里都干什么呀？”

她脸皮薄，薛雪逗两下就及时收手，认真发问：“不会觉得没话聊吗？我和我对象异地，现在都觉得没什么话题，大多数时候是我吐槽工作上的事，他听着。感觉你们这种天天见面的，会更没话聊。”

桑满思索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没有刻意找过话题，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过我和他不说话的时候也很多。”桑满解释，“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坐在一起，各自做各自的事。”

他们不会因没有交流而感到尴尬，也不会去刻意交流，就是很自然的生活状态。

桑满点头：“我挺喜欢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