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满在思考他为什么突然要说她是笨蛋。
她好像也没说什么会让他不高兴的话吧。
她眼睛里的困惑过于直白，却没有提出质疑和反驳，只不解地盯着他看。这副乖巧的懵懵模样看得谢西隼心动不已，心脏在不断地欢呼震颤，他难以自控地伸手，把她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低头吻她。
唇瓣和唇瓣贴在一起，水声缠绵又色情，谢西隼的舌头送进来，舔吻她的上颚，没一会桑满就软了身子。她尝到他嘴巴里酒的味道，这才想起他汤还没喝完，头才刚往回缩了一点，分开不过几厘米的距离，脑后就警告似地抵上一只手，不给她躲的机会。
“桑桑。”
他语气有些烦躁，似乎因为她这个动作误会了什么，额头贴着额头，小声的，讨好地说：“你不要生气，我真没和她们接触，这衣服我明天就让人处理掉。”
他呓语似地重复，嘴唇凑上来，一下又一下的啄吻：“我跟你保证，真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我没——”
他的吻落下来，不让她说话。好不容易放开她，桑满再次尝试：“我——”刚才的步骤又要发生一遍。
桑满被亲得说不出话，每次想开口，刚张嘴就被他的嘴巴堵住。她在心里叹气，这才有他喝醉了的实感。刚才说话看着挺清醒，还没来得及感叹醒酒汤起效的速度，到头来还是个醉鬼。
次数一多桑满也十分无奈，索性放弃解释，等他亲够了，再让他把汤喝完。
“桑桑。”
没喝两口，他又开始碎碎念，很委屈的语气：“你晚上怎么没回我消息。”
“……”桑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再拿给他看，“我回了的。”
就是回的有点晚，她和薛雪在一起的时候没看手机，等看到他消息，她人都快到家了。
果然，谢西隼不依不饶：“你怎么回的这么慢。”
他得待在那个令人烦躁的酒局也就算了，想和女朋友聊天，女朋友半天消息都不回一个。
“对不起嘛。”
桑满自觉理亏，她不是手机不离身的人，有事情做的时候基本上都不怎么看手机。对此饱受各路好友诟病，赵嘉宁经常吐槽她有事找不见人，等桑满回消息，她事都解决完了。
谢西隼可没那么好糊弄：“诚意呢？就一句对不起？”
“……”
醉鬼果真难缠。桑满不欲与他计较这些小事，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在他颊侧亲了一下，态度敷衍：“可以了吧。”
谢西隼没应，默不作声换了边脸对着她。
桑满只好在他另一侧脸也亲了下，男人这才满意，大发慈悲道：“这次就先原谅你。”
怎么这么幼稚啊！
“其实。”以免他不高兴，桑满不得不忍住笑意，提醒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要是没回消息，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到后面，她的嗓音越来越低，因为谢西隼盯着她的视线越来越幽怨，仿佛她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抛夫弃子的负心汉。
“……”桑满不解，“怎么了吗？”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哪里来的榆木脑袋。谢西隼气得牙痒痒，低头喝起醒酒汤，决定今晚都不要和她说话了，作为她迟钝的惩罚。
就为了让她回他的闲聊消息就打电话骚扰，他是这么分不清轻重的人吗。
何况，他哪有这么粘人，消息而已，她爱回就回，不回也无所谓。
想归这么想，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瞥她，指望她能说出点哄他的话，一句也行，这样他还能给自己个台阶下。
“好吧。”
谢西隼喝醉以后，好像有那么点以前的样子了。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那些小动作，桑满想不发现都难。她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和他保证：“我尽量。”
谢西隼垂下眼。
每次都是说尽量。
她不回消息的问题，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她提，记忆里已经提了起码三次。桑满每次都这么和他保证，每次都是好了一段时间，后面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但她不是只对他这样，她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他也不好说什么。他尝试着说服自己妥协，不回消息没关系，他们住在一起，每天见面的时间也很多。
可是。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时候，他没法和她立刻见面，想和她说说话，却又找不到人。他不知道她在干些什么，也不好贸然打电话打扰。
他身边认识的人谈恋爱，都在和他抱怨女方多么粘人，经常索要情绪价值，给钱都不管用，一会没回都要发很多条消息来骚扰。
他这边倒是反过来，不回消息的是桑满，给钱不要的也是桑满。她不向他索求什么，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对她来说毫无价值，是可有可无的，就算没有他，她一样也能过得很好。
“桑桑。”
他语气很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粘人？”
她不爱回消息，他却要向她索求这些，很烦人吧。
桑满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谢西隼悄悄抬眼偷看，发现她托着下巴，是一个思考的姿势。
他的心一下凉了半截。甚至隐隐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明明知道答案多半不会如他所愿，白给自己增加难受和煎熬。
“算了。”
与其听到不想听的，还不如不听。谢西隼张嘴，出声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也许是在难过：“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说完话，他率先起身，再多待在这里一秒，他的难过就要增加一点。
腿尚未迈出去，他的衣角被扯住，听见桑满在说。
“对不起，我没觉得你粘人不好。”
桑满一直没把不回消息这事放在心上，真正有事要找她的话，一般都会直接打电话。
谢西隼以前的确和她提起过几次，她忙起来之后又顾不太上，他没说什么，她也没再管。原来他是一直在意着，只是憋着不跟她发作的吗。
哎，但她习惯就这样，一时也不一定能改过来。
桑满睡前都还在想这事，翻来覆去地没睡着。谢西隼喝了酒，倦意很重，意识潜入梦境的前几秒，听到身侧传来的动静，挣扎着不睡过去，翻身抱住她，鼻尖在她颈侧轻蹭：“桑桑，睡，不用想那么多。”
“不回消息也没关系，我习惯了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桑满更觉得自己所作所为真是过分，当即爬起来给谢西隼设置了个特别提醒。
放下手机，回过头，发现他在看着她笑。
“……”
再察觉不到他是在故意激起她的愧疚心的话，她也算是白活了这么久。对于他这点小心机，桑满有心计较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捂住他的眼睛，恶狠狠道：“睡觉。”
“行。”谢西隼顺从躺下，说着威胁的话，“明早再收拾你。”
-
设置完特别提醒的第二天，桑满就收到了谢西隼的消息轰炸。
谢西隼：【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谢西隼：【好狠心啊桑桑，都没有给我早安吻。】
谢西隼：【什么时候能让我每天接送你上班？】
桑满没有办法，只好一条一条地回。
桑满：【早上和同事约了一起灌汤包，就出门早了一点。】
桑满：【早安吻会给你补上的。】
桑满：【再等等。】
“你男朋友啊？”桑满很少走路看手机，薛雪走在她边上，冲她挤眉弄眼，“还挺粘人，和我家那个一模一样。”
她早上才接到桑满约她吃早饭的消息，公司附近有家生意火爆的灌汤包店，是昨天一起吃牛肉面的时候薛雪提到的。两个人还说有机会一起约着吃，谁能想到第二天桑满就发消息过来了。
“你该庆幸我起床早。”薛雪调侃她，“哪有你这么约人的？当天早上才说要吃早饭。”
桑满红着脸没说话。
她只是怕谢西隼大早上起来缠着她，他一亲又要亲半天，她可不想肿着嘴进公司。
说笑间，两人走进公司。刚进电梯，后头跟进来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一身的名牌，香水味整个电梯都能闻见，和她们这些简单衬衫长裤的打工人相比，气质截然不同。
薛雪一下就猜到这人的身份，刚想示意桑满去看，刚转头，发现她还在低头，回那个粘人男朋友的消息。
电梯里就她们三个。女人正在和人打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像是被戳到雷点，火大地朝着对面吼：“能耐？谁能有他谢西隼能耐啊，我好不容易说服乔永晟帮我组局，喊他过来。结果他什么态度？他说他根本不记得我，宁可喝酒都不肯多留一会。”
“他一走易濯跟着他走，裴源直接朝乔永晟发火，乔永晟又来找我，我又做错什么了？他凭什么对我这态度？”
对面安抚了她几句，她的情绪稳定了一点，才不情不愿地嘟哝：“有女朋友又怎么了，他爸当初不也爱得不行，后面照样得妥协。他家不松口，他和她女朋友走不了多久的，我就不信他能为了那女的和谢家决裂。”
桑满早在她提到“谢西隼”这三个字的时候，就抬起眼。听见她说的这些话，实在是震撼又无语，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薛雪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
姚舒悦似乎这时候才发现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不过她也不在意对话被人听到。她不在乎无关紧要的人对她的看法，再说豪门关系混乱算圈内公认的，协议婚姻各找情人的比比皆是，她这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桑满所在的楼层。门刚关上，薛雪狠狠地“呸”了一声，和桑满激情吐槽：“你有没有听到她说的那些鬼话？我去我真的会晕倒，什么叫有女朋友又怎么了，这年头当小三都理直气壮了？”
“她怎么好意思生气的，谢西隼要是给她眼神才不对劲吧。亏我以前还说过她和谢西隼般配，原来人家有女朋友，这大小姐也不缺钱啊，怎么想的要上赶着当三。”
桑满也没搞懂。
她原以为姚舒悦也是商业联姻的受害者，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想法。
而且看姚舒悦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她就是谢西隼女朋友的。
真是头疼。
谢西隼怎么这么能招蜂引蝶，他就不能丑一点吗。
想到这，桑满给罪魁祸首发消息谴责：【谢西隼。】
谢西隼秒回：【嗯？】
桑满：【要不你去整容吧。】
谢西隼：【？】
-
中午和赵嘉宁约在公司附近的粤菜馆吃饭。赵嘉宁家境优越，尽管不比谢家在南城的根基稳，只要她不去沾黄赌毒，随意挥霍还是能够保证的。
“桑桑，你这周末有时间吗？”
刚坐下来，赵嘉宁单刀直入。她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太好意思：“我接了个广，合作方希望我出外景，我想让你来给我拍，钱你七我三，可以吗？”
她的小红书账号近期略有起色，人长得美，随便发几张以前的照片都能有不小热度。后面买了个自拍杆做妆容分享，但账号主发的还是各种美照，争取做一个颜值博主。
赵嘉宁之前那些照片，基本上全是桑满拍的，她总觉得桑满以外的人拍不出她想要的那种感觉。
她知道桑满近期加班严重，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可以休息，还得被她拉出来干活。
“或者你干脆别在那公司当社畜了，不如给我当专职摄影师，和我一起做大做强。”赵嘉宁不愧是赵嘉宁，没说两句，就暴露出大小姐的本性，对桑满目前这个工作指指点点，“你看你，又要写文案又要剪视频又要天天刷视频关注热点，干这么多活，赚的钱还没我一个广告多。你之前就答应过我，打一段时间工就来帮我的。”
桑满叹气：“我周末可以来帮你，辞职还要等一段时间。”
“怎么？”赵嘉宁挑眉，“你爱上当社畜的感觉了？”
“也没有。”
桑满想了想，把早上电梯里的事跟她讲了遍。赵嘉宁当即跳起来，气势汹汹地往外冲：“她也太不要脸了吧！你公司在哪，我们现在就去找她撕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