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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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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满不是第一次给赵嘉宁拍照,后者也习惯了给她当模特,镜头感十足。

两个人要求都比较高,结果就是在公园待了一整个下午,也就拍了两套能发的照片,还有个走路的vlog。晚饭吃的烤肉,赵嘉宁负责烤,桑满负责吃。

“你和谢西隼闹矛盾了?”

吃着吃着,赵嘉宁忽然问道。

“啊?”桑满怔愣,下意识否认,“没有吧,他下午发的消息你也看到了。”

这倒也确实,赵嘉宁皱眉沉思片刻。可能是恋爱经历比较多,她对于情侣感情之间的变化也会比较敏感,迟疑了下,还是没忍住开口。

“我总感觉你的状态怪怪的,从下午你给他打电话开始。”

她没太听清电话那头讲了什么,只能从桑满说的话来推断:“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他,或者他是不是有事瞒着你。”

情侣之间最忌讳这个,隐瞒通常是误会和猜忌的开始。尤其桑满和谢西隼刚从学生时代转到社会,生活节奏也会和以前大不相同,又会是一轮新的磨合。

“你看起来心事挺重的样子。”

赵嘉宁最终下定论,她把肉全堆到桑满碗里,也不管她吃不吃得下:“有什么想不通的你就和他好好聊聊呗,实在不行还能找我,我肯定是无条件支持你所有选择的。”

桑满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你前两天还在提醒我谢西隼当初的赌约呢。”桑满笑,“怎么又倒戈向他了。”

“一码归一码,我又不是瞎子。虽然他以前干的事不厚道,他现在对你的好是真心的,给钱也大方。从这点上看,比我那些傻逼前男友好多了,想想真是辛酸泪啊!”

“而且你们都在一起五年了。”赵嘉宁耸肩,“分了多可惜,能解决问题就努力解决呗。”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五年,还是青春里的五年。

严格意义上来说,赵嘉宁和谢西隼其实是一类人。把你当成重要的人的时候,能掏心掏肺对你好,如果你做了令他失望的事,他就会把他给的那些好,毫不留情收回去。

-

晚上,桑满洗完澡,接到谢西隼的视频邀请。

他穿着黑色丝绸睡衣,更衬得肤色白皙,衣领敞得半开,露出结实的胸肌,像古时勾人心魄的狐狸精。桑满打开视频第一眼,脸就红了起来,低头小小声:“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我身上哪处你没看过?”

做过那么多次,桑满还是见到他的裸体就害羞。尽管都对对方熟稔地不能再熟稔,桑满脸红的样子,还是会让他感到心动。

谢西隼语调轻佻:“我不这样,怎么把你骗上床?”

“……”

果然,他不仅看到了那个表情包,还把那行字给记了下来。

“还是说,客人您不太满意?”

桑满默不作声,谢西隼变本加厉,手指勾着扣子边缘,衣领拉得更开,看着要把剩下扣子一并扯下来:“那这样够不够?”

“够够够。”

桑满及时宣告投降:“你别脱了,小心网警来查你□□色情。”

谢西隼哼笑:“这算什么色情。”

说归这么说,他听话地没再继续动作。

他和桑满分享着今天的日常,比如飞机延误了半个小时,他在机场吃了碗味道一般的拉面。又问桑满今天拍摄怎么样,怎么突然想到给他发消息。

桑满说了半句实话:“我就是想问问你工作顺不顺利,那个客户没为难你吧。”

她观察着谢西隼的反应。只见他愣了下,像是没料到她会问这问题,旋即笑着安抚她:“挺顺利的,就是对方太热情,我可能得多留两天。”

“真的吗?”

“真的。”

桑满垂下眼,想,骗子。

那明明是个很难缠的客户。

-

电话没打多久,被桑满以“困”为理由打断。她也不算说谎,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摄入过多信息量不说,扛着摄像机也是门体力活。

谢西隼眼睛里面有不舍,但她看着实在累,一副再说话就要耗尽力气的样子,也没再缠着她。

两人都没主动挂电话,隔着屏幕望着对方,各有各的心思。

“我会给你带特产。”

沉默良久,他说。

“不用。”

等这么久只等到他这句话,桑满语气沉沉,有点想叹气,又觉得没什么好叹气的。不想显得太扫兴,她补充道:“庆城没什么好吃的,你平安回来就好了。”

她也不懂自己在和他怄什么气,可能是因为她向他坦白了糟糕的家庭。除了赵嘉宁作为半个亲历者,谢西隼是她唯一告知这些事的对象。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自己糟糕的那一面剖开给他看,他却对她还在隐瞒。

任何一件事都是有光彩面和阴暗面的,他只肯把光彩面给她看,让她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爆发的时候连矛盾在哪都不清楚。

桑满不喜欢这样,她讨厌未知的东西,也不喜欢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

那通电话之后,两个人的联络显著减少,只剩下每日的早中晚打卡,偶尔谢西隼会和她分享吃了些什么,感觉桑满兴致缺缺,也识趣地保持缄默。

他们好像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冷战。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开始的,契机是什么,就是单纯不怎么聊天,自然而然地冷淡。

难怪都说异地恋难熬,见不到面,有很多东西没法很好的表达。

桑满回想了下以往谢西隼不在家的情况。其实她话一直都少,但谢西隼会乐此不疲地给她发消息,告诉她他都在外面做些什么,看到什么想买给她的东西。

和现在唯一的区别就是,谢西隼不发消息了,没了那个主动的人,见不着面,就僵持起来。

他这次出差比预计超出了好几天,他没告诉她什么时候回来,桑满也没主动问。

周三刚好不用加班,董事长提出要不要大家一起吃个饭,欢迎姚舒悦过来实习,当初桑满和薛雪进来没这个流程,正好一起补上。

她们都进来一个半月了,他没提过这事,姚舒悦一来就吃饭,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区别待遇。但请客的是公司,免费的饭不蹭白不蹭,热烈响应的人不少,桑满拒绝就显得不太合适。

公司里年轻人占多数,最后把聚餐地点定在附近国贸中心的一家火锅店。姚舒悦坐在董事长那桌,桑满这桌有她们办公室四个人,还有两个其他部门坐不下的男生,男生性格活络,跟讲双口相声似得,场面也不算尴尬。

这种场合桑满向来是沉默的那个,安静捧着杯子喝柠檬汁,有人怂恿她喝点啤酒,全被一句“我喝酒会胃痛”给打了回去。

薛雪今晚也没怎么说话,一直在看手机,这和桑满平时对她的印象不太符合。她侧目,才发现她在刷朋友圈。

“你不和他们聊天吗?”

桑满凑过去一点,和她搭话。

“等等。”薛雪眼也没抬,“我今晚和姚舒悦一起过来的,找机会和她加了个微信,现在在视奸她朋友圈。”

也就她能把“视奸”这个行为说的光明正大。

桑满好奇:“你看她朋友圈干什么。”

“随便看看。”薛雪跟她讲述,“我大学也有个这样的绿茶舍友。她把宿舍另一个人的男朋友撬走了,正宫知道后在宿舍打起来,最后辅导员出面调和。”

“刻板印象吧,那个绿茶就爱发这样的朋友圈,打造人设。”

她边说,边把手机屏幕给桑满看。

姚舒悦的朋友圈基本上都是晒她的自拍和买的奢侈品,以及去了哪里度假,带上定位,十足十的富贵人设。她基本上每天都发,桑满随意看了一眼,忽地顿住。

三天前的周日,她发的朋友圈,定位在庆城,文案是和朋友逛街,又新买了个爱马仕包。九宫格中心的那张照片,最左边有一双男人的手,像是不经意拍到的,只有半截,给足了想象空间。

那个时间点,谢西隼也在庆城。

众所周知,庆城没什么好玩的,并不是一个适合假期旅游的景点,何况周末只有两天时间。

桑满有些呼吸不过来,理智告诉她,谢西隼在谈生意,应该是没这个时间。但他们是周六晚上打的电话,周日开始,谢西隼话明显少了很多。

“她闲着没事去庆城干嘛?”注意到她停顿的时间格外长,薛雪过来看她在看什么,看到这条朋友圈,皱眉,“就为了买个包?不至于吧,又不是国外有税率差,国内这些牌子价格不都差不多。”

桑满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她要洗把脸冷静一下,不能多想,一切得等他回来再说。

可能人倒霉起来,并不单指一件事,是一连串的系列作用。

火锅店里没有卫生间,要出门去到商场的卫生间。桑满走出去,一个拿着可乐的小孩迎面跑过来。她心里藏着事,反应没以前快,小孩撞到她身上,杯装可乐本身就盖得不紧,这么一撞,全部洒在她的衣服上。

小孩呆住了,他的妈妈喘着气,姗姗来迟,看到这场面,也愣了下,按着孩子脑袋,不住地向桑满道歉:“对不起啊妹妹。我们刚看完电影,他吵着要买玩具,我不肯给他买,他跟我赌气,就这么跑。这孩子被家里宠坏了,不服我管。”

女人穿着看起来颇有考究,不像缺钱的家庭,在育儿方面也是一团糟。

桑满这衣服看着是没法穿了,女人提出建议:“等我大儿子出来,我陪你去楼下买件外套吧,这衣服多少钱,我一起赔给你。”

“妈,怎么了?”

一道熟悉的男声自左后方传来,桑满转头,正对上舒郁的脸。

他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她也愣了下,随后视线向下,瞥见她衣服上的污渍,皱眉,当机立断脱下自己的外套:“你先穿这个遮遮。”

桑满叹口气,没接:“我想先去洗手间洗一洗。”

-

这都什么事儿。

衣服是她上个月刚买的,没穿几次就遭受这样的劫难,裤子也沾上了不少,洗也洗不干净。她就穿了这么一件,洗得湿了一半,看着是没法再见人,只好打电话让薛雪帮忙把包送出来。

桑满拒绝了女人去楼下买外套的建议,只要了衣服的赔偿,但没拒绝舒郁的外套,能遮一下总是好的。

薛雪送包出来,看到她身侧的舒郁,露出一个“我懂”的眼神。桑满沉默,今天晚上的糟心事太多,她实在没那心情再解释,就连舒郁提出送她回家都没拒绝。

总归是他弟弟惹的事,他一个当哥的,做这些是他应该的。

桑满本想让他停在小区门口,她自己走进去。舒郁执意不肯,非要送到她家楼下,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在这小区也买了房子,只不过空置着没住。

能早点到家也好,衣服黏在身上怪难受的。到了以后,桑满拉开门:“外套我洗了以后还给你。”

舒郁想说“不用”,话到临头又转了个弯,变成:“好,那我们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好。”

桑满披着外套,站在门口。她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同时坚定一定要弄个密码锁的念头,钥匙还没翻出来,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一条有力的胳膊伸出来,一把把她拽了进去。

谢西隼什么时候回来的?

桑满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男人抵在门上。她的手腕被拽得生疼,谢西隼眸光很沉,眼睛里有失望,有受伤,还有说不尽的难过。

“桑满。”

他嗓音凉凉的,像高山上的雪,一些拒人之外的冰冷,像是回到刚认识的时候:“解释一下。”

他全部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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