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教学楼离办公室的距离，林白序毫不怀疑，弯弯绕绕三四百米是有了，不过他又不急，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怕迟到，现在是看着别人怕迟到。

同楚凉易走在小路上，围墙这边的路离办公室近些，靠小树林这里是学校的监控盲区之一。

林白序刚走过拐角，只见一人从天而降，加个地点，从墙上。

少年落地站稳，低身拍了拍裤腿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呼，顾箫吟这家伙又把我当苦力”。

少年似有所感，猛然抬头看见站在他面前的人，“……”完蛋，被抓了。

林白序抱着教辅，“同学，你哪个班的？”

少年愣了愣，先看向青年身旁，同楚凉易对上了眼，林白序看他这反应，眯起眸子，这少年能看得到楚凉易。

“同学？”

“啊？噢，老师我高二六班的，我错了，一看您就心善，就这一次，别抓我好不好”，少年合手托了托，暗中打量着林白序，心下诧异，这人实在干净，上一个还是那位天道。

不对，他体内就有那天道的力量，似乎牵着某种阵法。

一道凶猛中带着警告的目光打在少年身上。

少年身体不由一僵，默默吐槽，你我处在同一级上，至于吗？

“马上上课了，回去吧”。

少年扬了扬唇角，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楚凉易，“好的老师，我是宋齊月，老师可以来找我玩儿啊”。

少年向教学楼跑去，不忘回头提醒一句，“对了老师，您身边好像有个图谋不轨的家伙，要小心啊。”

“宋齊月”，楚凉易眸光锐利，冷笑一声，带着咬牙的意味，“看你是瞒的太轻松了”。

少年回过头，吐了吐舌，“略略略，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那家伙又杀不死我。”

“那位就是妖王？”有点不正经的样子，也同林白序想象中邪性迷人的模样丝毫不沾边。

“嗯，是他，似乎在帮人类捉妖”。

“啊？”林白序不可置信，“妖王帮人类……捉妖？”

楚凉易牵起林白序的手，“维持时间的平衡，需要各处各司其职，人间也有些特殊机构是凡人成立的，知道妖鬼存在的最简单的就是道士和尚一类，复杂些就是捉妖师。”

妖也分好坏，有的只吸收日月精气，有的则杀人放火，放任自身恶念，为非作歹，毁坏世间平衡。

“孤这鬼王，魂魄齐全能来人间，自然也要为地府做点业绩，鬼王也捉鬼啊，孤管理的就是那些鬼。”

林白序思索道，“全国各地都要去？”

楚凉易捏着林白序的指骨，“那孤能累的魂灵散尽，不用，鬼分为魄鬼和魂鬼，魄鬼被生前执念形成的恶意支配，理智不多，会陷于生前执念的循环，魂鬼则麻烦很多，强者的心智如15岁的少年藏于人间作恶，但也逃不过生前的执念。”

“孤只掌管六魄以上的魄鬼和魂鬼而已”。

回到办公室，林白序接了水在电脑上整理大纲，同其他几位老师聊上几句了解事宜，当班主任是真的忙啊……

林白序整理好班级记录手册，不禁感慨。

学校要求班主任每天抽课间检查学生是否携带违禁物品等，一天过去，林白序回到教职工宿舍。

宿舍是一室一厅带独卫，这是林白序喜欢三中的地方之一。

站在窗前，能看到下晚自习的学生们三两作伴边走边说说笑笑，在路灯下，悠闲的慢走，有几个学生打闹着嬉笑声字下面传到三楼。

几个学生抬头看到窗前的林白序朝朝手，“老师！”

7班的几个学生仰起头来打招呼，林白序点头笑笑，待人走后拉上窗帘。

正打算冲个澡，那块垂在腿侧的玉佩闪着荧光。

楚凉易眸色深沉低头看了看那块玉佩，再抬头时，流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过一圈光芒。

这块玉佩，连鬼的出现也共鸣上了。

“太傅先洗洗睡吧，孤把鬼收了就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别，马上就回来，你在，孤会分心的”，楚凉易凑过去，轻柔冰凉的唇贴上林白序额心。

衣角被扯住，衣袖晃了晃，“我要和你一起”。

两分钟后，城边烂尾楼，楚凉易还是妥协了。

林白序终究是活体凡胎，体质再好也不适应鬼门的缩地千里。

但在这晕眩的感觉里，林白序感受到了玉佩带给他的另一种闷痛，来自楚凉易的魂灵。

楚凉易不说，但林白序能感受的到，楚凉易现在还处于魂魄不稳的虚弱期。

鬼门开在烂尾楼前，周遭飘着几个绿色的火团，在黑夜中犹如一双双眼睛。

“这是，磷火？”

尸首应该还在周围，这地段有些熟悉，林白序四处望了望。

上午和那些老师闲聊，有位政治老师说起近几年经济不景气，搞房地产的不好过，城郊那一片富人区建到一半停工了。

林白序想起来了，可不就是这一片。

楚凉易气定神闲，长枪破空飞出，绕着烂尾楼转了一圈后，回到楚凉易身侧，“有意思了，是只初生的魂鬼。”

楚凉易眉眼上挑，魂和魄的气息不同，魄鬼常见能留下魂成鬼的则是少之又少，楚凉易任职这几百年里，见过的魂鬼不出单数，什么鬼运气能这么巧碰上。

“这里原是要建度假山庄，那边6层的框架是酒店”，林白序看了看，四周建筑杂乱，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顺着磷火飘起的方向，沿着小道，磷火被世人称作鬼火，是由人死后骨子里的磷散发遇氧和碳产生的。

有磷火出现，起码一半以上的可能周围有尸体。

这具尸体被人搬运过。

酒店后方是一方池潭，引的是后山的天然泉眼，本该清澈见底，现下却浑浊不堪，一汪死水，完全看不出连接了泉眼的样子。

池塘中央两团鬼火相搓磨，上下交叠浮动，宛如两只绿油油的眼睛一般盯着来人。

林白序正思索着，水咕咚咕咚的冒泡，领子被人扯了扯，林白序下意识跟着后退，长□□出，哗啦一声，潭水喷洒在地，一周身绕着黑气的尸体自水中站起。

冲水肿胀的皮包骨，皮肉下垂湿哒哒的黏着骨头，肤色像腊肉似的。

那是一具干尸，皮肤被水泡肿成巨人观，仍可辨出内里无多少血肉，精气都被吸食殆尽。

长□□入颅骨中心，穿透而过，干尸仰着头骨，枯柴般的手握紧长枪拔出，碎骨屑掉入水中。

长枪被原路抛回，向楚凉易袭来，楚凉易抬手收了长枪，祭出黑雾包围住那具干尸。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具干尸出现后，林白序感受到了一股怨气和烦躁自楚凉易身上散发。

黑雾逐渐缩小包裹了干尸，雾气不断突出，是那具干尸在挣扎，但最终被黑雾吸收，同时，林白序感到楚凉易魂灵稳定了不少。

黑雾吸收了干尸，在空中上下抖动片刻，吐出白骨“yue……”

林白序：“……”原来还带音效的吗？

楚凉易揉着额角，心里恨不得把宋齊月那家伙千刀万剐。

“嗯？怎么了？”

“没事，收拾烂摊子给人擦屁股，有些不爽罢了”。

“……诶？”林白序满头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