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安往前一步，语气坦荡的不行，“老师，我身体不舒服，不知道医务室路怎么走，所以让她帮忙带一下。”
孟辞：“？”
语文老师去行政楼有事，便没再多说什么，“行了，赶快回教室，晚自习时间不要在外面乱逛，成何体统。”
“老师再见。”
回到教室，英语老师果然不在，孟辞将原本就已经准备好的答案抄在黑板，抬手时袖口纤细的手腕。
可能是最后一节课，班上有点乱，班长连说两次让大家安静，然而并没有多少人听。
“今晚老师不来了吧。”
“明天就周五，又可以看小说了。”
孟辞背对着教室站在讲台上，能毫不费力地听到下面同学的话，想到某个时间，她握住粉笔的手顿了顿，接着往下写。
后排，
“让一下，我和兄弟有点话要说。”
钱途和前桌换了位置，看到后者也不说话，静静看着黑板，坐在陈礼安旁边。
面前摆着上节课的英语试卷，一个字没写。
钱途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干嘛呢。”
陈礼安身体微微后仰，瞥了他一眼，“你有事？”
“没事。”钱途看看教室前方，有点摸不着头脑，“你盯着英语课代表看什么？”
“看答案啊。”
孟辞抄完从讲台下来，陈礼安拿起黑笔，在后面的选项打勾，对号简直要飞出试卷外。
钱途竖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
“对了，明天晚自习还去不去上次的台球室，我前几天办了个会员，周五半价。”
一面很快勾完，陈礼安将试卷翻了个面，扬起的风吹得前额发丝微动，脸上表情淡然，“不去，没什么意思。”
他学东西快，没打几场就掌握了要领，觉得没劲，本来过去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玩一玩，不然在教室干嘛。”
陈礼安从抽屉掏出本子晃了晃，一本正经回答，“学习。”
学习？钱途才不信，他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学习？这人明明刚刚连试卷都不做，就在他眼皮底下对着答案打的勾。
凑过去一看，陈礼安真的在写作业。
“你这是…英语周记？”
“嗯。”陈礼安在横线填上今天的日期，写了两句想到什么停笔。
钱途： “怎么了？”
陈礼安问他， “你英语周记写了吗？”
“明天写。”
陈礼安踢了下他的凳子， “快去写，晚上下课前交给我。”
钱途一愣， “为啥啊，不是明天交吗？”
“不为什么，以后咱们这组的周记都交给我，周四放学前交。”
“你你你……”
虽然经常在一起混日子，但陈礼安这人想法有时候钱途也挺摸不准的,钱途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无语的从座位离开，“行行。”
到晚自习下课，孟辞终于批完最后一张试卷，班上已经没多少人了，只有几位住宿生还在学习。
办公室灯还亮着，但里面没有老师，她把试卷整理好放在英语老师的办公桌上。
保安在下面楼层拿着手电筒巡逻，隔壁班教室同学已经走完熄灯了，所以在回去路上，孟辞看到她们班级教室门口站着两个人，但由于光线有点暗，她没看清是谁，可能就是准备要走的同学。
就要进教室，面前忽然闪过来一张校园卡，差点蹭到她衣服掉在地上。
孟辞后退了一步。
“我来捡。”
一个女生蹲到她面前，将校园卡捡起来，女生扎着丸子头，声音很甜，手里还握着张粉色的信封。
巴掌大的脸，带着几分羞涩与紧张。
孟辞视线从女生身上移开，恰好与男生有些惊讶的脸对视。
陈礼安正准备回家，刚出教室就被人拦住，女生说了半天他都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时间，顺便带出了校园卡，刚好落在过来的孟辞面前，
“那个——”
孟辞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有时在楼道也会不小心撞见，她都是低着头快速走过，显得比当事人还尴尬。
所以没等陈礼安开口，她就已经走进教室。
这种事情和她没关系。
收拾好书包，刚出教室，视野范围内就多出来一双白色板鞋，孟辞知道是谁，但没抬头。
陈礼安跟在她后面，从进楼道，下楼，两人没说一句话，只有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直到走到大门口，身后的人喊住她。
孟辞停住脚步，
陈礼安走到她面前， “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辞有点不解。
“刚才那个女生，我不认识。”
陈礼安没背书包，校服外套拉链拉到胸膛，露出有些凌厉的锁骨，脖子上的喉结微微往外凸起。
孟辞认真的想了两秒，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陈礼安愣了下，
她在想什么。
公交站台就在学校门口右边十几米，孟辞看到自己那班公交车，
“我要回家了。”
跑过去赶上了公交车，坐在座位上，孟辞平复了会呼吸，没有往窗外看。
她又不会打小报告，太无聊。
等回到家，手机一直没有打开，放在床头充电。
隔天下午体育课，跑完八百米后自由活动，老师去指导特长班几个同学比赛，让体育委员看着班上同学要等下课铃响后再回教室。
体育委员说好。
孟辞平时很少跑步，所以绕着操场跑完两圈后缓了好一会，足球场上有别的班男生跑来跑去踢球。
外围栏杆下有圈可以坐着休息的矮台，她找了人少的地方坐着。
南临市秋，天朗风轻。
等胸口的那股不适感慢慢消散，孟辞从口袋里翻出小本的语文古诗词，默背下周要上的文言文。
“你在看什么？”
孟辞抬头，是前桌李悠然。
郑悠然看看她手里拿的东西，是学校门口书店很常见的小册子， “真用功。”
孟辞笑了下，没说话。
后面球场上不时传来欢呼声，是班上男生在打球。
过了会，郑悠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 “对了，你还想继续当英语课代表吗？”
“嗯？”
“下周不就要考试了嘛，考完试你如果不想当了，咱班不就要重新选课代表嘛。”郑悠然拉住孟辞的胳膊， “因为你太好了，我还想你当。”
孟辞看着前面的草地， “我英语不太好。”
“但你上次考的很好啊。”
“只是运气好，好多猜的都对了。”
郑悠然点头， “这样啊，那你这次好好考，加油。”
不远处，班上的几个女生坐在草地上聊天，郑悠然晃了晃腿，撒娇似的拉拉孟辞的袖子， “孟辞，你能帮我去超市买瓶水吗，我有点累，不想动了。”
其实孟辞没怎么和女生聊过天，这样的举动她已经觉得够亲密。
“好。”
“课代表最好了。”
超市离着不近，一来一回差不多算绕着操场走一圈了，回来的时候，郑悠然不在矮台上。
“这里。”郑悠然挥了挥手。
草地上围坐着几个女生，孟辞走过去，把水递给郑悠然，
“谢谢。”
“没事。”
郑悠然性格活泼，和班上同学相处的都很好，来的时候她们正在聊某本新出的漫画，她拉着孟辞坐下来一起讨论。
姜海坐在对面，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明显变了。
孟辞留意到，她知道这代表什么。
快到下课时间，操场出口已经有她们班的同学准备回教室了。
孟辞摇头， “我先回班了。”
“那好吧。”
出口经过篮球场，几个班的同学一起上体育课，解散后的男生往往找班上的或认识的人一起打球，篮球架上挂着脱下来的外套。
孟辞低头快速走过，篮球落地的声音向砸在耳边。
身后响起脚步声，接着，左边胳膊被人往下一压，接着挽住，是郑悠然。
“刚刚喊你你都没听见。”
球场有点吵，孟辞带着点歉意的笑笑。
“一起回教室吧，刚好快下课了。”
郑悠然松开孟辞的胳膊，往左边球场看， “好像是咱们班的男生。 ”她忽然转头， “你觉得咱们班那个男生长得比较好看啊。”
这个问题。
要不是当课代表，她估计连班上男生的名字都记不住。
正想开口，球场那边传来几声小心，孟辞没来得及反应，只看到一个灰色的不明物体向这边飞过来。
砰的一声，篮球重重的砸在郑悠然脸上，然后滚到路边。
“怎么了”
“球砸到人了。”
“同学没事吧。”
身边一下子围了很多男生，郑悠然坐在地上，两手捂着脸， “没事没事。”
孟辞捡起地上的眼镜，左边镜片都掉了。
“让你小心点，砸到人家女生了吧。”
“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知道是哪个班的男生，孟辞将郑悠然从地上扶起来， “镜片掉了。”
郑悠然看着不甚在意，手指拿着镜片往里一扣， “没事，经常掉。”
“怎么回事儿。”
听到这声音的同时，原本围着的男生中间自动让出一条道，陈礼安扔下篮球跑过来，站在孟辞面前的时候，呼吸还有点乱。
“砸到哪了。”
孟辞： “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砸的。”他拉着孟辞就要去医务室，男生生气时情绪全写在脸上，说话也冲， “你们打球的时候不能小心点，看着点人啊。”
陈礼安穿着件黑色的长袖卫衣，前面带着串金色的字母，撸到胳膊肘的袖子，外面是结实的小臂。
罪魁祸首也有点抱歉， “确实不小心，真的不好意思啊同学。”
“算了，礼安，本来也不是故意的。”李潇迟帮忙说话。
孟辞后扯了下，男生力气是真的很大，她开口解释， “不是我，砸到的是郑悠然。”
“？”
陈礼安目光从孟辞脸上移到旁边站着的女生，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到渐渐明白，神色明显一松，紧皱的眉头也舒缓。
他松开她的手腕，音色温和不少，
“不是你啊。”
孟辞问郑悠然，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郑悠然看向陈礼安。
“你们班男生砸到的，还不赶快带人家去医务室看看。”陈礼安看向李潇迟，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等你回来进三分。”
“你下节课不上了？”李潇迟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球。
“最后一节自习课了，不上。”
几个人勾着肩膀往球场走，留下来的那个又确认了遍郑悠然的情况，确定她说没事才离开。
孟辞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失落，以为是身体难受， “下节课可以不去的。”
“没事。”郑悠然揉揉脑袋，又恢复了原本的开朗， “过一会就好了。”
两个女生的身影走远，陈礼安站在篮球架前，运球时和刚才相比明显的有点不在状态。
对面扔过脸一瓶矿泉水，他抬手稳稳接住。
“上次也是她？”
陈礼安拧开瓶盖，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你说谁啊。”
“还能有谁。”李潇迟从他那里拿过球，笑了下，带着点试探， “怎么感觉天不怕地不怕的陈礼安也要有软肋了。”
“不可能。”
李潇迟踮起脚，将球投进篮筐， “我也希望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