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一下。”
孟辞拿出词典翻找,答案中的某个单词是熟词僻义,代入进去,整句话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她在单词旁记下注释。
“课代表,你的偏见吃了亏。”
旁边人轻飘飘一句,气声近的如在耳边,陈礼安左胳膊搭在桌子上,背脊弓起,人大马金刀的坐着。
孟辞写好字放下笔,只否认了前半句,“我不是课代表。”
他不甚在意,点了下头。
何蔓走到这边,左手撑在孟辞桌角放着的书上,往两人身上瞥了眼,陈礼安这才将身体坐正了一点。
何蔓甩了甩卷子,“都注意听讲。”
下课后孟辞出去接水,穿过走廊,迎面看见姜海走过来,她往右边走,几乎是贴着墙,肩膀还是被重重的撞了下。
“不好意思。”
孟辞不想停留,“没事。”
“等一下。”姜海喊住她,“课代表,老师说这周要收周记了吗?”
旁边靠着栏杆站着班上的几个人,听闻往这边看过来。
孟辞正欲开口,姜海故作惊讶,“害,我这记性,忘记你已经不是英语课代表了。”
她身边的女生跟着说,“前课代表。”
孟辞觉得无聊,这种话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她没怎么放在心上,接水回来,看见自己座位上坐着女生,正在和陈礼安说话。
女孩的手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试卷,孟辞站在门口看了眼,转身出去,等到上课才进来。
这种情况发生的不算少,有时从外面走一圈,手上就莫名多了几封情书,各种各样的颜色,藏着的心思。
孟辞直接塞在陈礼安抽屉里。
她不知道那些情书去向如何,反正没见他拿出来看过。
拿课本的时候不小心翻出来,他只是又塞回去,也不问是谁给的。
陈礼安上课的时候并不怎么听讲,有时候写点作业,更多的是在纸上涂涂画画,第一周,两人几乎没怎么交流。
回到家的时候九点多,孟辞推开门,看见玄关门口的两双鞋,一双裸色的浅口高跟鞋,还有一双黑色皮鞋。
胸腔内血液流动的速度有些快,她动作放慢,蹲下身换鞋。
路过客厅,侧边摆着屏风,茶几上摆着水果,电视虽然开着,但沙发上的两人都没怎么看。
可能是母女间的心灵感应,孟辞从沙发后经过的时候,江纨回头看了眼,脸上还带着笑,看到她,笑容收敛了些。
孟辞察觉到目光,但没有停住。
“小辞回来了。”男人道。
江纨嗯了声,回头坐好,从容地在盘子里叉起颗圣女果。
回到房间,孟辞关上门,将房间门反锁,在原地站了一会,手指往左旋咔哒一声,又解开。
沙发上那两道身影却不断在脑海里重现。
她踮脚,从书架上抽出本物理试卷集,做着就忘记了时间,等到最后一个数字写在纸上,再抬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夜深人静,只有台灯亮着,孟辞活动了下发酸的脖子,视线忽然落到那盆多肉上。
陈礼安说的没错,多肉确实很好养,她一直都没怎么注意过它,却好好的生长着,看到根部有点干,孟辞起身,去储物柜拿了瓶纯净水,往土里倒了一点。
说来也巧,第二天在教室,早读课,陈礼安主动说了这件事。
“对了,我上次给你的那盆多肉怎么样了啊。”
他面前摊着本化学书,寥落的几行笔记,引人注目的是化学方程式的旁边用圆珠笔画的牡丹图,像山野里开的一大丛。
孟辞正在背课文,庆幸自己昨晚刚照顾过,她点头,“挺好的,昨天浇了点水。”
陈礼安听到先是有些惊讶,尔后唇边翘起来些,“我还以为你该扔了。”
“为什么?”
陈礼安细细打量她的眉眼,看的孟辞有些不自在起来,动作也多了,合上正在背的课文,却不想碰掉了夹在书本里的黑笔。
他笑了下,“可能是我的偏见,对你还不够了解。”
笔落在两人座位之间,孟辞俯身捡笔,抬头碰到他挡在桌角的手,她愣了愣,“不好意思,谢谢。”
陈礼安收回手。
孟辞开始读英语。
到早自习下课,有人往她桌上放了一组的英语周记,“课代表,我们组交齐了。”
陈礼安和孟辞同时抬头。
孟辞:“我不是课代表,是郑悠然。”
罗洋看了眼后面的陈礼安,又看了下孟辞,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下头,“对,我忘记了,之前习惯了。”
“没事。”
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第一节下课孟辞有些困,趴在桌子上睡了会。
坐同桌一来,陈礼安还是第一次见孟辞课间睡觉,原本都已经起身,鬼使神差的又坐了下来。
孟辞背着陈礼安,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刚齐肩的短发。
好像一直是这么长。
陈礼安笑了笑,不知为何想到那盆多肉,视线转了下,看见她压在胳膊下的草稿纸,上面缠绕在一起的线圈。
他眉头轻轻的皱了皱。
上课铃响,孟辞坐起身,端起保温杯喝了点水。
脸侧压的有些红,她没怎么睡着,闭上眼脑海里就不自觉的会想一些事情。
“孟辞。”
听到自己的名字,孟辞从走神中抽离。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看到她没在听讲,脸色有些差,“你来说说这个卒是什么意思。”
她连忙站起来,书本却在目录那一页,翻了两页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语文老师在讲哪一篇课文。
书页上忽然传来张纸条,男生的字写得龙飞凤舞。
“最终。”
孟辞有些犹豫的说出口。
“嗯,坐下吧。”
她答出来,语文老师就没再说什么,“而卒葬之,卒在这里是古今异意,最终的意思。”
孟辞松口气,坐下来。
“游褒禅山记。”身边的人淡淡开口。
“谢谢。”
孟辞翻到对应页码。
过了会,陈礼安将原本的纸条拿过去,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扔过来,
”你怎么了?”
课文讲到一半,她都没怎么动笔记笔记。
孟辞将纸条折了折,放在一边。
无声的拒绝,她看着自己的课本。
陈礼安见状,也没有再做什么。
大课间去跑步,教室里的人蜂拥着往外走,由于在后排,孟辞跟着从后门走,刚出去,身后猝不及防的被人撞了下。
钱途摆了下手,“不好意思啊,绊了下。”
其实就是几个男生乱着玩,本来是把他往墙上推的,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孟辞,她没说什么。
钱途正想出去,有人从后面揪住了他的衣领。
“哎哎哎。”
他一转头,是陈礼安,“怎么了哥。”
陈礼安低眸,眼神明显的有些不爽,“撞到人了,不知道道歉啊。”
钱途先是一怔,没想到他专门为了这个女生,“你没听见,我道歉了,不信你问问他们。”
他指了指身边的同学。
罗洋站在一边:“说的是不好意思。”
陈礼安松开他,眼神斜睨了眼,“不好意思算道歉吗?”
钱途:“得,是我的问题。”
幸亏是人多,楼道口人有多,都跟着往下走,他两步追上去挤到孟辞身边,“刚才撞到你了,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辞看着他,眼神里透露着点不解,不明白他是在做什么,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后面站着陈礼安,都在往下走,孟辞将目光放回钱途身上,点了下头。
“这算回应了吧。”
钱途手指比了下前方的孟辞。
陈礼安的脸色好看了些,“看着点路。”
“不是。”钱途想到两人现在是同桌,“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们两个怎么坐在一起。”
他印象里,陈礼安虽然和女生关系不差,但从没见到他和哪个女生坐过同桌。
“选上了呗。”
“她?”
钱途记得以前也有女生找过他一起坐吧,没见答应。
“她在你面前也这么冷淡吗?”想到孟辞的样子,钱途忍不住问。
罗洋跟在后面,“可能是转学不久,还没习惯吧。”
“这都快大半个学期了。”
陈礼安插着兜下楼,长腿迈着台阶, “比这还冷淡。”
钱途:“你能受到了?”
陈礼安:“有问题吗?”
钱途一脸问号,“这,不是,反正我觉得我应该受不了,太淡了。”
后面两节课都是物理,最后剩了点时间老师让自习,孟辞沉了下呼吸,整理上张试卷的错题本。
她抿着唇,低头时,耳后的发丝不一会就滑下来。
老师坐在前面看书,临近下课,教室里很安静,胳膊被人碰了碰,孟辞挽了下头发,微微坐直身体。
陈礼安递过来张对折的A4纸。
她打开,是手绘的四格漫画。
铅笔勾勒,第一格,一个小人站在格子中央,上方画了个长方形的牌子,写着视力中心。底下一行汉字:小明体检去测视力,看不清。
第二格:护士站在小明面前,小明头顶的话语框,给我五分钟,再右边一点,是小明坐在房间椅子上背视力表。
第三格:小明站在视力中心门口,看起来很沮丧,陈礼安的字写的很工整:没通过。
第四个:这画的应该是小明看到的景象,画面像起了雾。底下一行汉字:小明没看到护士手里的视力棒。
她很快看完,弯了下唇。
正在这时,下课铃打响。
陈礼安从座位上站起来, “终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