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何曼松提起过很多次北城。

那是一个与南城截然不同的城市，一年四季都很干燥，春天空中会洋洋洒洒飘起柳絮，冬天会下皑皑白雪，家家户户都有暖气。那里的人爱说方言，但即便不是本地人也听得懂，很有人情味。

南云去过两次北城，是在认识何曼松之前了，已经不剩多少印象。

落地北城的时候，阳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即便温度比南城低了不少，也不会让人觉得寒冷。

走出机场，南云像是闻到了何曼松口中的那种干燥的味道，不由自主地想起很多他描述北城的片段。

坐上接机的车，钟若茹说：“我们订的酒店就在市中心，放完行李简单收拾一下就去见Ash的人。你不饿吧？飞机餐不是很好吃，我们留着肚子晚上吃大餐。“

南云回答说：“不饿，按你的安排来。”

机场离市中心很远，南云和钟若茹都补了会觉。到了酒店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两人便容光焕发地在一楼碰面。

南云穿了件浅棕长裙套装，脚踩一双芭蕾舞鞋设计的高跟，头发盘起，耳垂和脖子上的银色首饰泛出亮光，衬得她脖颈修长，清丽无比。

钟若茹将墨镜往头上一翻，看着南云满意地说：“美女，出发吧。”

Ash杂志的大楼在一堆时尚品牌办公区的中心，外面张贴着今年开年刊的巨幅海报，十分引人注目。

刷了游客登记码进楼，Ash前来接待的Lena带着两人上了电梯。

“Eva还在开会，马上就结束了，你们等会可以喝喝咖啡吃点小零食，先坐一下。”Lena抱歉地说道。

钟若茹微笑道：“没事，你们先忙你们的。”

南城mall以往和Ash杂志的合作都是由钟若茹和Eva牵头的，两人也算是熟人了。

进会客室的时候，Eva恰巧刚开完会，热情地来和钟若茹招呼：“哈喽哈喽茹，又见面了。”

拥抱完后，Eva对门口喊了一句：“Leo，进来。”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合作发的南城那篇推文吧？我给你介绍个人，是上次那篇推文的总编辑，这次的秀也由他负责。”

话音一落，一个短碎发的男人走了进来：“Eva，你找我。”

“这两位是南城mall的推广老师，你认识一下。”

Eva正要一一引见，Leo突然愣住，然后略带不确定地说：“南云？”

“你们认识？”钟若茹和Eva同时发出疑问。

南云看着Leo的脸，努力回想了很久，也没想起记忆里有这个人的存在。

“我们研究生上过同一门课，数据传媒，你当时期末课题被教授表扬了，所以我记得你。”Leo解释说，“我中文名是齐枫。”

“你好你好，抱歉我记不起来了。”南云向他伸出手。

齐枫毫不在意：“不是什么抱歉的事儿，现在认识也不晚，以后叫我Leo就好。”

杂志公司的办公氛围会轻松一些，虽然Eva是齐枫的上司，但说起话来大家都像是朋友，齐枫也会经常开一些玩笑，四人聊得很是愉快。

钟若茹工作经验摆在这，谈话的效率很高，两三个小时下来就把事情大致敲定了，一些细节就等之后商议。

Eva 想请客吃晚饭，钟若茹笑说：“你们这行加班太严重，不能晚上陪我去喝酒，我可还记得上次约好晚上一起吃，结果陪你吃的沙拉。”

“Sorry。”Eva双手合十，“下次一定和你喝一次酒。”

齐枫插话说：“今晚我可以喝。”

“倒是把你给忘了，那就派你去陪两位美女啦。”Eva拍拍齐枫的肩膀。

“没问题。”齐枫说完，笑着看向南云，眉眼弯弯的，像只金毛。

几人说定过十五分钟出发，齐枫去把剩余的工作收尾，南云和钟若茹就在会客室里翻翻杂志等他。

等只剩她们两人后，钟若茹忽然凑近南云，神秘兮兮地说：“我掐指一算——”

南云：“怎么了？”

“你要走桃花运了。”钟若茹语气肯定。

南云叹了口气，把话题推回钟若茹身上：“你也分手半年多了吧，还没遇见新的男嘉宾？”

“你别害羞，我看人很准的。”钟若茹见南云还是不开窍，说，“和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说不清楚。”

“但我见过猪跑。”南云小声说。

……

Ash楼下就有一个酒吧，菜单上还有西餐供应，齐枫去过很多次。

北城的夜生活还没开始，附近又是著名的加班厂，这会空余的卡座很多，三人随便找了个坐下。

“Waiter。”

齐枫示意服务员点单。

虽然是同一个学校留学的，但齐枫的英音味比南云重很多。

这家酒吧的酒都是英文名，南云选了一个果味且酒精浓度不高的，至少她得保证清醒地把钟若茹带回酒店。

点完餐食后，三人聊起天来。

齐枫向南云碰杯：“没想到会在工作上遇见，太巧了。”

南云喝了一口酒，入口是果味的清甜，从舌尖传导到整个口腔，咽下去后又有酒的清冽回味上来。

“是啊，你不是我们市场专业的是吗？”南云问。

齐枫：“对，我是传播的，那门课是两个专业一起上。”

“我想起来了，那门课你们传播的很多人特别卷。我们市场学的人没有用过那些广告专用工具，做出来的东西差太远了。”

“但是期末课题你是当场的最高分。”齐枫说，“我们专业的好几个大佬都在夸你。”

钟若茹加入说：“南云的能力，那肯定没话说，来，喝一杯。”

她嫌这两人喝得太慢，平常在上班哪敢放开了喝，还不趁这个机会多喝几口。

片刻后，服务生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海鲜烩饭上了桌。

南云有点低血糖，这会已经饿得头晕，向另外两人打了个申请先吃一口。

“你吃你吃。”齐枫将碗往南云那边一推，“但我怎么记得我好像没点这个。”

他说这话的时候，南云刚把夹着鱿鱼的一勺饭咽下去。

齐枫叫来服务生，询问他们是不是上错菜了。

服务生确认了账单，躬身说：“抱歉，这个是另一桌的，是我们上错了，这份就送给你们了，不好意思。”

处理好南云这桌，他又小跑到斜后方，找原本点了这个菜的顾客道歉。

南云转头看过去，看见了垂眸耐心听服务生说话的何曼松。

顷刻间，像是收到了感应一般，何曼松抬眼和南云的目光撞上。

南云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吓得她缩回手。

“怎么了？”钟若茹问道。

南云用纸擦拭了下身上被酱汁溅到了的地方，说着：“没事。”

北城偌大一个地方，怎么就正好在这里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