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依旧是坐网约车回的家。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接到了何曼松打来的电话。
南云感到奇怪,这么晚了,何曼松能有什么事情找她。
她迟疑地接起电话,听见何曼松说:“南云,你在家吗?”
“嗯,怎么了?”
“你现在有时间出来一趟吗,你上次来展厅,有东西落下了,我拿过来给你。”
南云看了眼时间:“现在吗?太晚了,下次再说吧。”
“我已经在你小区门口了。”何曼松急促地接上话。
“好,那你等我一下。”
电话一挂,她当即打开和吴婷的聊天框,询问自己是落下了什么东西,何曼松这么晚了还偏要送过来。
吴婷发来一条语音:“我只知道是一张拍立得,具体的内容我也不知道,是今天保洁阿姨收拾展厅发现的。何总看见之后,就直接收走了。”
拍立得?
南云心里咯噔一声。
她把手机一翻,这才发现本应该贴在背后的拍立得早已消失无踪。
何曼松看见那张拍立得,肯定会觉得自己对从前他们之间的故事念念不忘。
今天她经历了太多事情,根本没有精力再应付何曼松。
南云拿起手机,想找个借口避开今晚的见面,没成想网约车司机一个横停,直接停在了一辆车旁边。
南云隔着车窗,和站在车边的何曼松对上眼。
南云:……
现在挡住脸逃跑还来得及吗。
何曼松没给她机会,绅士地替她打开了门。
南云慢慢磨着脚步下了车,打着哈哈说:“这么巧啊,正好你的车停在这。”
关上车门后,何曼松说:“附近应该也没有还在营业的店了,我送你进去吧。”
“行。”
他怎么不说拍立得的事情,南云盯着自己的脚尖,低着头走路。
南云刷脸带何曼松进了小区,叮嘱道:“这里面的路有点绕,你要记好怎么走。”
“好,那你能不能抬头看路,低头走我都怕你走错路。”
何曼松无奈地说道。
南云努力镇定起来:“咳咳,我是怕晚上看不清路,等会摔跤了。”
七弯八绕走到南云住的楼下,还有一步就能回家,南云的小腹跟感应到了一般,又开始痛了起来。
而安静了一路的何曼松也在这时开了口:“南云,这个东西,你落在我公司了。”
他从口袋里捏出一个东西,径直举在南云眼前。
南云状似惊讶无比,说:“我就说去哪了,原来不小心丢在你那儿了。”
她伸手想把拍立得拿走,被何曼松晃手一躲,连边框都没能碰到。
“何曼松,你什么意思!”南云忍着腹痛,脾气上来了,不悦地说。
“我记得当初拍这张拍立得的时候,是有一次月饼治完病,接你们俩回家。当时是在夏天,宠物医院门口的桂花开得特别好。”
“那天恰巧我们实验室团建,我带了拍立得,就给你们拍了一张,这上面的字,‘南云和月饼,2018.8.26’,也是我写的。”
“拍完之后,我还问你这张照片能不能留给我,你说不行,从我手上抢走了,放在你手机后面,每天都带着。”
这是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拍立得,照片正中是南云和月饼的脸,南云笑得很舒展,她直视着镜头,眉眼弯弯,娇俏可爱。
但对于那一刻的何曼松来说,这张拍立得意义非凡。
那时的他看着取景框里的南云,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
铺垫了这些回忆,时间闪回到现在。
刚好到了零点,楼里的灯暗了几盏,四下十分安静,南云抬起胳膊,靠墙壁支撑着疲惫的身体。
何曼松凝视着南云,没有一瞬移开过目光。
“南云,你是不是……”
他好似回到当初,又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
何曼松回到车上的时候,两手空空。
他打开窗户,在车子里翻了大几分钟,才找到一支烟。
他很少抽烟,上次可能还是前几年和林无三熬到深夜,差点快睡着,被林无三塞了一根烟在他嘴里让他清醒一下。
打火机的火焰将烟草点燃,何曼松才吸一口,就被呛到咳了好几声,左右看了看捏在手里的烟,将它熄灭了。
刚才在楼道里,他还是没敢将那句话问出口。
因为他看见南云望向自己的眼神,干净得见底,里面还含着一丝不耐。
不用想也知道南云的回答会是什么。
何曼松眼下回想起来,觉得自己这趟来找南云也属实冲动了些。
他晚上看到那张拍立得的时候,感觉当年的记忆和心情全部涌入了整个身体,大脑有点不受控制。
他原以为南云早已随便处理了这张照片,没想到,这么久了她还带在身上。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在南云的眼里,那只是张寻常的照片,只有他才觉得珍贵吧。
汽车重新启动,何曼松在临走前的一刻,往窗外再看了眼南云住的小区。
……
南云走进家门的时候,痛经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她大声喊来方芳和南桥,一个人给她热牛奶,一个人给她准备热水袋,她晃晃悠悠几步倒在沙发上。
“平常叫你少吃点冰的东西你不听,天天吃冰淇淋喝冰饮料的,你不痛谁痛。”
方芳端来一杯热牛奶,看着南云几口灌了下去。
南桥把热水袋放在南云怀里:“你每天多吃点红枣,拿去办公室泡水喝也好呀。”
南云抱着热水袋,突然想起什么,抽出手一看,拍立得被攥得有点变形了。
她连忙坐起来,把相纸细细按压平整。
方芳在旁边看着说:“这照片里不是你吗?”
她从南云手里拿走,再一细看:“这不是你和月饼吗,我怎么没看过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南云:“几年前吧,上面不是写了时间吗。”
“2018 年 8 月,卢溪给你拍的啊?拍得挺好看的。”方芳递给南桥也看了眼。
怕这两人看出不是卢溪的字迹,南云抓了回来放进口袋里:“我回房间躺着了。”
在床上窝了一会后,南云才终于感觉状态好了一些。
已经夜深,还好还在假期,接下来几天不用上班。
她盯着天花板,想起方才和何曼松相对的场景。
不知道是由于身体不适,还是出于拍立得被发现的羞恼,她在面对何曼松的时候,情绪确实有点差。
何曼松那句话,到底是想问她是不是什么呢?
是不是把拍立得故意落在他那里,还是,是不是还记得当年的点点滴滴,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
南云就这么想着,慢慢陷入睡眠。
她梦见自己重回那一天,在香气馥郁的规划树下,她抱起软乎乎的月饼,对着举起相机的何曼松粲然一笑。
这一次,何曼松把照片放在南云手里之后,低头凑近,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这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特别的真实。
第二天醒来后,南云脑子浮现起昨晚的梦境,愣神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