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脸庞略过一丝温柔,怎么说宴苓都愿意向前走一步,那剩下的交给他就好。
裴霁揉了揉宴苓的脑袋,“好”,裴霁浅浅一笑,“是我考虑不周,你值得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母胎单身的宴苓有些不习惯被如此温柔的摸着,害羞的低头。“你……你先让我一个人呆会……”
“嗯?”裴霁内心警铃大作,自己一个人待会听起来不像是安全词,“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现在的裴霁哪还有往日的高傲,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裴霁捧起宴苓的脸,对视了半晌,宴苓认命的捂住自己的脸。“我有点害羞……你看着我,我觉得不好意思!”
一定要我说出来吗?会不会被他笑啊!
裴霁忍俊不禁,“好,那你好好休息,毕竟你昏了一天一夜……”边说边捏了捏宴苓露在外面的耳朵。
“什么?”宴苓放下捂着脸的手,瞪大眼睛看着裴霁,“我昏了一天一夜?”这副身子也太差了吧!治疗丽嫔的期限岂不是没剩多少了?
“不行,我要进宫看看丽嫔。”宴苓说罢就想起身穿鞋,结果一站起来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酸软无力的腿站不直,宴苓整个人往前面倒。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一阵天旋地转。宴苓再次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被裴霁公主抱着,有力的臂膀因为用力而绷紧,穿过宴苓的腘窝将她稳稳的抱起。
“你才刚刚退烧,膝盖也一片青紫,逞什么强!”裴霁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宴苓身子的担心。
“我只是一时没站稳……”宴苓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就是被人珍视的感觉吗?
以往在医院当牛马,只要人意识清醒,爬也要爬到医院上岗。
宴苓抓住裴霁的衣领,“皇上只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治好丽嫔,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无论别人如何,你应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丽嫔的病尚未到要死要活的地步。皇上那边我去说。他自己没有管好他的后宫无端让你受累,我还没有找他算账。”裴霁慢慢把宴苓放到床上,帮她掖好被角。
这就是“狗仗人势”的感觉吗?怎么说,有点暗爽。
但皇上毕竟是皇上,宴苓扯了扯裴霁的袖口,“皇上好歹是一国之君,你下次不要这么说了。”当时去求裴霁救她父亲时他还提醒她慎言,怎么到他自己这就口无遮拦了。
裴霁牵住拉着他袖口的小手,就当自己疯了吧!对上宴苓有些担心的眼神,裴霁服软道。
“嗯,是我失言。那你以后常常提醒我好吗?”裴霁把脸凑到宴苓的掌心,“宴苓,你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好吗?”
裴霁湿漉漉的眼睛抬眼看着宴苓。
啊啊啊,裴霁你不要勾引我啊!
宴苓不知不觉的就被裴霁牵着鼻子走,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在裴府休息两日。
这边裴霁前脚刚走,后脚檀香又抱着宴苓,把刚才没流完的眼泪继续挥洒。宴苓抱着檀香,在她的身后一拍一拍地哄,心里却在思考她是如何做到哭得“一停一歇”。
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宴苓走出房门,一开始檀香把她当成瓷娃娃一般,不让下床。
“你懂医术还是我懂?”宴苓用手挑起檀香的下巴,装作浪荡子模样。原来挑人家下巴是这种感觉,紧致的小脸被迫扬起,带着一丝胁迫的味道。怪不得裴霁挑她下巴。
“小姐懂。”檀香怎么觉得小姐变了,变得有裴大人的味道了。
之前种下的茯苓长的茂密,周边土壤的野草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宴苓托住一枝嫩芽,回头问檀香。
“檀香,你收拾过这片花圃吗?”
檀香收拾完早膳的用具,从房内跑出来。“这些吗?不是的,刚接小姐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小姐你那晚整晚都在发烧,檀香哪有时间收拾。”
那就是裴霁派人来照顾的,宴苓轻轻的抚过整片花圃。即使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来住,他还是努力维持院子原样。想到这里,宴苓嘴角不自觉翘起。
看了看医书,看着看着宴苓的意识就飘到了门外。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为什么裴霁还没回来。
正当宴苓探出头望时,正巧对上从院子里面走进来的裴霁。宴苓像是上课悄悄看走廊结果刚好被“死亡凝视”的班主任抓到,手忙脚乱的翻开案上的书。
“看什么这么入迷?”裴霁提起下摆,大步走向宴苓。
“没什么,看看医书,想想丽嫔怎么治。”宴苓有些心虚,但仍然强装镇定,把手上的书朝裴霁的眼前晃了晃。“讷……”
裴霁用手一把将医书盖在案上,“当真是在想丽嫔?我怎么觉得你在想……”裴霁语气不太正经,说话又不说完,就这样吊着宴苓。
“想什么……就……就是在想丽嫔。”宴苓扯回被按着的书。
“嗯”裴霁语气上扬,显然是不信。宴苓一说谎就像藏了一条比她身子还要大的狐狸尾巴,任由她怎么按住、塞好,都非常明显。视线是相互的,她能看到他,那他自然也能看到她慌乱的动作。
宴苓拙劣的转移话题,“我饿了,要不先用午膳?”宴苓起身想去膳厅。裴霁抓住宴苓的手,“你腿不方便,我让人送过来了。”
“奇思。”裴霁朝门外喊了一声,“通知下人将午膳端上来。”
“是”。
——
虽然裴霁让自己在裴府静养,宴苓也没让自己闲着,制作药包、背方子、练字,把白天的生活填得满满的。
只有夜深人静时,宴苓才有时间自我反思。上一辈子她像一个章鱼,一手抓临床,一手抓科研、一手抓教学、一手抓职称……自己每天像一个陀螺一样,难怪会猝死在值班室。
也许这是上天给自己惩罚吧!既然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那就将她收回。
若不是裴霁,自己还是像之前一样。只要能扛的住,就继续咬牙硬扛。
两天的时间过得飞快,正如夹在工作日中间的周末一般。
宴苓坐在铜镜前检查自己的脸,明日她就要进宫。脸上的青紫虽是已经好了大半,但还剩下一些着力点的位置留有乌青。
要是在医院工作就好了,大家都带着口罩,这样就没人看得出脸上的斑点、痘印。
算了,明天找个方巾围一下。
流畅的琴声从琴韵轩传出,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有生命般,婉转哀怨。
“小女见过丽嫔娘娘。”宴苓戴着绣着茯苓花纹样的面纱出现在丽嫔面前,面纱透形却不透色。
丽嫔一见到宴苓,便停住拨弄琴弦的手,上前牵着宴苓。
“妹妹,嫔妾听温太医说你被无端诬陷,心急如焚。”丽嫔情到深处还啜泣起来,“嫔妾想去求皇上开恩,他却不见嫔妾。”
丽嫔上下打量,“你还好吗?”
宴苓有些惶恐,“娘娘,没事的,已经真相大白。”宴苓伸开手在丽嫔面前转了个圈,“您看小女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事就好,你这面纱是?”丽嫔上手揉了揉,“这可是上好的香罗纱,宫里也是一匹难求的,有价无市。嗯?头上的珠钗也比往日多了。”
“啊?”宴苓摸了摸面纱,“这片布这么贵?”
今早宴苓在妆奁盒上看到这面纱,就那样随意的扔在桌上。她还以为是檀香和自己心有灵犀,特意放在上面的。
宴苓回头看向身旁的檀香,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檀香疑惑,她还以为这是小姐特意准备的,所以就没问。
宴苓收回眼神,打哈哈道,“别人送的,别人送的。”
丽嫔眼神流转,意有所指,“那这个人可真是将妹妹视若珍宝。”八卦是人的本性,贵为嫔妃也不例外。
“娘娘,我们还是先开始今日的治疗吧!”宴苓拍了拍手,推着丽嫔走进内间。
“娘娘近日有勤练八段锦吗?”
“妹妹要不说说这人是谁?”
“肉食吃了多少?药有按时吃吗?”
“真的不能说吗?嫔妾不会告诉别人的。”
“娘娘~”宴苓在原地跺脚,还是不能和患者关系太近,就应该只是简单的医患关系。
“好啦好啦,嫔妾不问,啊~”明明自己比宴苓大不了几岁,自己却总想逗逗她。“近日有勤加练习,鱼类、蛋类、鸡鸭都吃得比往日多了,药也按照你的嘱咐定时喝。还有什么没问的?”丽嫔收起开玩笑的神情,乖乖地答题。
“没了,想到再问娘娘。”自己明明是丽嫔的大夫,怎么反而被丽嫔哄成胚胎了。
“娘娘,像小女没有来的时候您可以自己给自己艾灸,就在小女给您施针的那几个穴位,不过要注意不要烫伤了。”
宴苓处理好金针,就扶丽嫔起身。“月事前几日特别要艾灸,这样可以大大缓解疼痛。”
在自己专业上,宴苓简直就是在闪闪发光,有着超脱于宴苓这个年纪的干练。丽嫔的眼神里满是艳羡,能有自己所爱,恰是自己所长,这简直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反观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没有一件是自己所爱。都只是取悦皇上,获得皇恩的手段。
“娘娘,您的面色比往日好了很多,小女待会在原本的方子上减少补益气血的药,加些补肾精的药。只是——补肾精需要长时间的日积月累,没那么快有成效。另外您月事的前十日小女都会来的。”
宴苓看着丽嫔望着她出神,以为是自己输出的信息太多了,“丽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