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膳厅聊到会客厅,宴苓在一旁打瞌睡,这两个人这么能聊吗?
“行云,留在这用了午膳再走吧!”宴明贤和温行云站着相互拉扯,颇有过年大人相互交手的意思。
“苓儿,送送行云,爹就不去送了。”宴明贤一嗓子叫醒宴苓,宴苓指了指自己,我?
“快去!”宴明贤拉宴苓起身,她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走吧,师兄。”
“那就麻烦师妹。”温行云温柔的看着宴苓。
宴明贤看着两人的背影,温行云这个孩子算是他亲自带大的,严谨细致、医术高明,既可以照顾宴苓,也和她兴趣相同。
不知道比那个裴霁好多少倍!
翌日傍晚,宴苓陪宴明贤用完晚膳,就说今晚困的不行,早早的就回房。
差不多到约定的时间,宴苓鬼鬼祟祟的从后门溜出去,小心的把门带上,一转身就撞到裴霁身上。
宴苓揉着鼻子抬头看,对上裴霁那对含笑的眼睛。宴苓也不揉了,慌乱地往四周看。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裴霁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怨。
见四周都没有人,宴苓才为自己的鼻子报仇,一拳打在裴霁的胸肌上。这会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脱妆,晚膳后特意化的呢!
“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爹现在还以为我们两个毫无瓜葛。”宴苓越过裴霁上马车。
“你怕低估了你爹的能力。”裴霁跟上,自觉的抬手让宴苓搭着。
“怎么会?我瞒得可好了!”宴苓脱口而出的“狡辩”,带着沾沾自喜,脑袋一晃一晃的。
裴霁眉梢轻挑,语气拉长而慢,“行~”
裴霁弯腰上马车,坐在宴苓对面,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有想好去哪吗?”
“去鼓楼大街!我还没去过那儿!”宴苓语气带着期待,她之前听过那的夜市灯火通明、商贩云集。
宴苓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一直忧心任务,并无心思游玩。如今她决定为自己而活,不能像上辈子一样让工作填满自己的生活。
见宴苓充满生机,裴霁也不自觉的被他感染。“行,今天都听你的。”朝着车头的方向说,语气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
“奇思,去鼓楼大街。”
奇思拉起缰绳,“是家主,保证完成任务。”今夜我一定要好好配合,将昨天失去的俸禄都夺回来。
奇思朝着不远处的人使了个眼色,“出发!鼓楼大街。”坐在旁边的檀香见奇思如此热血,内心的冰冷更甚。
上了贼船可就下不来了啊小姐!
马车行驶到鼓楼大街牌坊处,裴霁先从马车下来。奇思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家主,都已办妥。”
裴霁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抬手接宴苓下车。
宴苓一下车便被这灯火通明的街道震惊到了,古时候的夜市就已经这么发达?请问这和她旅游时走过的知名商业步行街有什么区别。
宴苓像只脱缰的马,一下子就冲进了人群里。裴霁怕两人走散,连忙跟了上去。
檀香见自己小姐早已跑远才反应过来,“小姐,等等我——”
还是和商业街不一样,至少没有全国通用的长沙臭豆腐、写着地名的竹筒奶茶以及经典怀旧零食铺。
宴苓跑到一旁卖扇子的铺面,拿起一把圆扇。“天啊,这是绣上去的。”宴苓回头看向裴霁,“她好厉害!”
那老板娘慈眉善目,“我远远见姑娘就觉得姑娘面善,定是个有福之人,这圆扇就——”
“便宜点?”宴苓主动接话。
“送给姑娘了。”老板笑意盈盈。
宴苓刚开始有些开心,但是想到这是别人谋生的手段,便打算自己掏腰包。
裴霁瞥了一眼奇思,奇思很快将银子放在台面上。
手慢无!宴苓眼疾手快的把银子拿了回来,塞回奇思手里,把自己的银子放到老板手里。
“你不用给我买。”宴苓用手里的扇子半挡住自己的脸,眼睛在灯笼的映射下亮晶晶的。
裴霁故作姿态,“宴姑娘连这小小的圆扇都不让我买,怕是要与我划清界限?”
宴苓惊讶的把眼睛睁大,这还是她认识的裴霁吗?
奇思见自家家主如此,早有准备的把檀香拉到了一边。今日家主打算大展身手,为了防止误伤,还是提前预防比较好。
裴霁拉下圆扇,“宴苓,你我何须如此客气。”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裴霁眉峰似剑,眸如深潭。宴苓怔在原处,良久才又拿起圆扇挡住自己发红的脸。
裴霁总是说这些暧昧的话却又不主动表白,还得我自己来。
宴苓逃跑似的转身去下一个铺面,现在还不是表白的时机,得再酝酿一下。
裴霁看宴苓摇摆的罗裙,这才哪到哪?摇了摇头跟上去。
逛的铺面越多,宴苓越发觉得奇怪,几乎每一个商贩都会主动夸她。刚开始宴苓以为这只是促销的手段,到后面愈发不可收拾。
卖馄饨的老板夸自己三餐有味,四时无忧;卖发簪的老板夸自己青丝如墨,命里无灾;卖花的老板夸自己定能享百春……
宴苓回头看向裴霁,他不动如山,看不出任何问题。宴苓只能不停的感谢各位老板,祝他们生意兴隆。
“好奇怪,怎么这些老板嘴都这么甜?”宴苓抱着手里的花束随口说道,这可是她特意挑的,比较符合裴霁的气质,鲜花和表白绝配。
“是吗?可能嘴甜生意才能做的长久吧!”裴霁放慢脚步,跟着宴苓的步伐。
宴苓一路上都接到不同的祝福,直到走到长街尽头,宴苓往前走两步转身面向裴霁,神色认真。
“你……”
“我……”
宴苓捏了捏衣角,“你先说。”
裴霁上前一步,双眼注视着宴苓,“宴苓,柏树林是你我初见,你穿着青色罗裙,在细雨连绵时将我捡回马车。”
那时你居然醒着!宴苓瞳孔地震。
裴霁继续说,“那是我充满防备,心想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到底有何目的。”
我辛苦救你,你居然还提防我!
“直到在你扒开我的衣服,即使我那样威胁你、恐吓你,你心里也只是想着治病救人。”
你讲话要说清楚,什么叫我扒了你的衣服。虽然事实如此,那不是情况紧急吗?
“你与其他女子不同,不喜女工,反而有着一手厉害的医术。即便旁人便是烧香拜佛都近不了我的身,而你却主动拒绝了我的提亲。”
拜托,那时候我们只见了一面就提亲,多冒昧啊!
也许是宴苓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裴霁捏了捏宴苓的脸,“你能不能听我讲完。”
宴苓眨巴着眼睛,食指与拇指相贴,在自己嘴边做出拉拉链的动作。裴霁虽然看不懂,但是宴苓紧闭的嘴应是鼓励裴霁继续的意思。
“后来与你同住在裴府,你的一颦一笑都那样令人心生欢喜。直到有一天,你在竹林下,微风吻过你的脸,吹起了你的发丝,却拨动了我的心。”
我陷阱去了。
“宴苓,我裴霁心悦于你,整条街上百人的祝福是我送给你的心意,愿你百岁无忧,两人长相伴。”
裴霁喉咙发干,轻轻的触碰宴苓的脸颊,“我不愿你整日都在担心自己的性命,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自己成为你的依靠。”
裴霁见她眼神慌乱,忍不住笑出声。
宴苓心脏剧烈跳动,怀里的花抱的越来越紧。自己总是害怕死神提前来到,可是裴霁让上百人送上祝福,只为抚平自己的焦虑。
怎么办,不是说好自己表白的吗?怎么反而被裴霁抢先一步。
忽然,裴霁身后金色的火花绽放,如流星般扬起又划落,像是有人将整片银河倾倒在人间。
是打铁花!
裴霁身姿如松,墨发高束,整片华彩像是他上场的幕布。
“你愿意与我长相伴吗?”不知道是不是被身后的热浪烘烤,还是内心紧张。裴霁喉咙发干,说不出话。
宴苓用行动回答裴霁,靠近他,踮起脚,轻吻裴霁的嘴角。宴苓整个眼皮都在颤动,根本不敢睁开眼。
裴霁轻轻的搂住宴苓,在宴苓想逃时收紧双臂,继续这个吻。
在漫天的华彩里,在众人的欢呼中,两人拥吻。
奇思默默的挡住檀香的眼睛,拒绝狗粮,从她做起。
宴苓抿着嘴推开裴霁,他怎么这么用力,感觉有点肿了。
“我……”宴苓舔了舔嘴唇,裴霁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本来我今天打算向你表达心意!”宴苓把手里的花和香囊一起塞到裴霁的手里。
裴霁低头看这个香囊,这熟悉的绣工。
“你要是敢笑我就杀了你!”宴苓恶狠狠的警告,早知道裴霁表白的时候会说自己女工,昨晚就不绣这个香囊了。
“挺好看的。”裴霁拇指摩挲针脚,真是个又怂又大胆的姑娘,裴霁口是心非的说。
刚见面被宴苓撞个满怀时,裴霁便察觉她身上的味道与往日不同。起初以为是她特意焚香,原来是藏了这个香囊。
马车上两人坐在一起,宴苓还是有些不敢看裴霁的眼睛。这样就确定关系了?好奇怪的感觉。
裴霁牵着宴苓的手,时不时捏一下,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氛围暧昧。
“小姐,宴府到了。”檀香拉开帘子,见两人坐在一边,手牵着手,赶忙又重新拉上。
奇思在一旁贱兮兮的说,“我早就说过不要拉帘子了吧!你就是不听。”上一次拉开帘子被裴霁刀了一眼,奇思再也没有拉帘子的习惯。
檀香一拳打在奇思的脸上,“哪来的苍蝇!真是聒噪。”
马车里的宴苓听到马车已经停在宴府,松开裴霁的手,“我先下车了,你赶紧走,别让人发现了。”
也不等裴霁回应,拍拍屁股就走了,空留裴霁一人在风中凌乱。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深宫里的妃子,被宴苓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明日我再来找你。”
宴苓停下来思考了一下,“不行,明日我要去考察一下在京都开医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