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乔近期总是噩梦不断,叫李泽之知道后,便陪着一起去看了中医。医生说是脾胃不和导致的,配了几贴药回来喝,也迟迟不见好。
于是怀有私心的李泽之提议玩几天,放松放松。
他们没跑太远,只想着在市内玩玩。这也是两人自来到川城,第一次出来逛。
李泽之兴奋的四处张望,一会扒着金元宝,一会没骨头地靠在何乔的背上。
何乔陪着他笑闹,把这只皮猴子从身上撕下来。“叮咚”他的手机发来讯息,是苏晋南:“乔乔,今天有排班吗?”这样的问话仿佛已经成了男人的日常任务一般。那天之后,男人总要时不时过问几句,尽管什么都不说。但只要有排班,必然有男人的身影。
李泽之将脑袋探到他面前,把他手机扣下揣进自己兜里,“哥,出来玩要专心,不要一直玩手机。”
何乔由着他,“好,那放你那保管。”
何乔痛失手机使用权,更专注在名胜风景上了。
金元宝在川城待了很多年,对川城的地貌风景烂熟于心。因此是他给两人带路。
三个人浩浩荡荡地游了半个川城的景点,都有些疲惫了,寻了家网上有名的打卡餐厅。
餐厅主营的是川城的特色小吃。三人都点了标准套餐,一盅薄荷糖水和红糖糍粑。
北方喜咸,特别李泽之,三人中最挑嘴。
何乔两个人都吃了大半,只有李泽之试图偷偷倒掉,结果被何乔发现,“这只是甜了些,不至于食不下咽,不要浪费。”
金元宝看着两人,无滋无味地咽下口中的薄荷,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回着消息。
李泽之好奇地伸过头,被何乔半路拦截了,金元宝好笑的看着李泽之,不紧不慢地收起手机,“干嘛?想偷看啊?”
李泽之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就看看嘛。”
金元宝缓缓竖起中指,轻挑着眉毛,狡黠的笑:“好奇吗?”说完举起手机在他面前虚晃一下,“让你看一眼。”
李泽之猛地抓住他的手,眼前终于是不晃乎了,待看清屏幕时,他笑问:“哥,你给你对象备注五千万啊。”
何乔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争抢的两人。就见金元宝也在看他,还是那副带笑的模样。
何乔轻挑眉,询问他怎么了。
金元宝轻轻摇头,嘴唇张合,没事的口型。
“走吧,去附近转一转,听说旁边有个步行街。”金元宝支着手臂,看着何乔笑道。
何乔:“好。”他轻笑。
李泽之像个好奇宝宝,不停追问:“什么步行街?”
金元宝抱着手臂,“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步行街离这里不远,和商场隔个马路的距离。街道仿唐风的建设,还有古人装扮的NPC严守在里面,像在等待游客触发游戏。
三人顺着人流挤进街里。红布绸圈出的巨大场地坐落着一棵郁葱的参天古树,树干之间的红绸飘絮,是随风飘扬的美好愿景,湮灭在熙攘的人群里。
“我们也系个。”李泽之兴奋道。
金元宝也有些跃跃欲试。
见两人都如此期待,何乔也不好扫兴。
但他想了好久,依然没想到要写什么,最后只能草草了事。
这根绸条最终被绑在细小的枝条上,它那样弱小,被风吹的四处鼓动。飘起的红绸被一只修长的手捉住,他轻轻摩挲着空白的绸条,仿佛这样可以触碰到残留的体温。
那人系上自己的那根,覆盖在空白绸条上。
绸条舞动间,我看到上面,如愿两字苍遒有力。
如愿,所求皆如意。
只是大风过境,竟有许些绸条被吹起。
熙攘人流中,有人举着醒目的红布条问:“这是谁的,叫风刮下来了。”
……
李泽之钻进人群,喊道:“哥,你们在哪?”见无人回应,他挤到空地,给两个哥哥发消息。
“李泽之发位置过来了。”金元宝看了眼手机说,他将何乔扶到青石台阶上坐着,说道:“你先在这坐会,我去找他。”
何乔应了声,低头看着自己肿成拳头粗细的脚踝,看着着实怖人。早知道不去鼓楼上看表演了,戏没看到,还负了伤。
他试着轻揉搓了几下,痛的嘶出声。
“乔乔?”苏晋南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何乔不禁怀疑自己是痛的幻了听,不然怎么会听到远在另一个城区的男人的声音呢。
“乔乔,是你吗?”一角深灰色的围巾出现在他眼帘。
他寻着声音抬头。
男人单膝跪着,昂贵的高定没在泥泞残叶之中。打理过精致发型和嘈杂哗闹的街景格格不入。
“您怎么在这?”何乔立即垂下眸,忍住痛感,搓揉着脚踝。
苏晋南注意到他肿胀的脚踝,眼中隐隐心疼,他上手卷起了青年的裤脚,声音低沉,“步行街是我投资的项目,我来看看。倒是你,跑这么远,还把自己伤成这样。“男人的手掌紧贴在何乔脚踝处,那样滚烫,烫的他下意识缩回了脚。
只是又被捉回去,那样灼热。
喧哗之下,只听微风拂过古木枝头的丝绸,瓦檐挂着一串铃铛,被高高抛起,最后又落在温热的肌肤上。
他抬起头,对上了男人深沉的眸子。心灵震颤下,嘴唇不自觉开合,又倔强地偏过头,紧紧抿着唇。
“哥,我们回来了。”李泽之突然的出声使两人之间的氛围回归正常。
何乔着急之下忘记脚踝的伤情,猛地起身。失重感袭来,他害怕之下闭上眼睛,最后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何乔缓过神,踉跄着从他怀里出来。
李泽之很有眼色地上前扶住了他,关切地问:“哥,没事吧。”
苏晋南看着他接触青年的手,面色不虞。
金元宝自他身后踱步而来,与男人并排站着,小声道:“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不加点工资?”
苏晋南冷着脸,“帮我忙?受伤也是?”
金元宝轻笑一声,不屑道:“我只是爱钱,又不是坏心眼。苏总反思的不应该是自己嘛,明知人流大的地方难免发生意外,还执意要制造该死的偶遇,苏总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不放开手去追?”
苏晋南沉默地看着笑的灿烂的青年,“他和我们不一样。”况且,感情里哪有试错。
沉没成本本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结果。
如果要走一百步,你站在原地就好。
“哪有这么复杂,我和…。”没等他说完就被打断。
他偏过头,“因为你是站在原地的。”只是这样也好,过程越是艰难,就越懂得你的来之不易。
而我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渴望。
到了进医院这个环节,李泽之坚决要陪同病患。金元宝打着配合,最终说服李泽之乖乖跟他回家,而苏晋南则带着何乔去医院医治。
为了方便照顾病患,何乔被迫坐在副驾,起初他还挣扎。
男人却说:“你要是在我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你哥不能放过我。”
他便不动了,乖乖靠在椅背,双手拉着安全带要系上。只是没想到连这种小事男人也要代劳,他说:“顺手。”只是不知顺的哪里的手,不过是贪恋对方的理由。
苏晋南放着音乐,询问青年的意见:“放这首?”
“都行。”何乔靠在车窗的脑袋扬起。
悠长的前奏响起…
“梅雨季节以后”
“白昼变薄,夜晚变厚”
“怎么四季以后”
“我们还像,平行的线,素不相谋。”
何乔目光不由飘向男人。骨相硬朗的人,却有着细长的羽睫,在卧蚕投下阴影,深邃的眸子专注看向前方。
窗外树在倒退,他问:“你…和哥是情侣,对吗?”
苏晋南瞳孔骤缩,坐直了身子,他有些语无伦次道:“他…我…我们…”没等他说完的下一秒,青年又说:“我们出生在北方的农村,那里思想封固,很多人接受不了同性恋这个理念。所以,勇敢迈出这一步的哥和南哥会幸福的。”
“我能看的出来南哥的真心,您是爱屋及乌。虽然我只是哥的堂弟,但南哥却处处照顾我,这些天真的很感谢您。”
苏晋南咽下没说完的话,“是啊…毕竟,爱屋及乌…嘛。”他声调越渐低下来。
终于把埋藏心底的话问出!何乔松了一口气,心中巍峨的石山掉落一隅。
“确认悸动以后”
“他的名字,怎么突然,朗朗上口”
……
在音乐的熏陶下,何乔慢慢睡着,睡梦中他陷进棉絮里,温暖包裹着他…
再睁开眼,眼前的茫茫大道已然变成一幢庞大的医疗机构。
他解开安全带,刚伸出一只脚,就被男人搀扶住胳膊,随后不由分说地抱起。
何乔吓了一跳,抓住他衣领,扣子蹦开,堆叠成褶皱。
两人交叠的影子被拉到地上,像个巨人一样。
…………
苏晋南排队挂号,何乔坐在后面等他。
何乔旁边有个胖胖的小男孩,很可爱,他将小脑袋探过来,盯着他看的双眼亮亮的,“哥哥,你真好看。”
何乔惊喜道:“谢谢。”
何乔环顾四周,没见到他家长,拉起小胖手问道: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你家长呢?”
“爸爸给我办理住院去了。”小胖子坐在铁架椅子上,够不着地的双腿来回晃悠。
何乔对这个小胖孩很有好感,关切地问:“你生病了?”
“哥哥,看你说的,我不生病来医院干嘛,不过没有什么大碍,爸爸说我只是感冒有些低烧而已。”
何乔放下心来,摸了摸小胖子不多的,细软的头发。
苏晋南挂完号回来了,站在一旁,不舍得打扰他们。
何乔发觉了他的靠近,主动向他介绍,“南哥,这是我刚刚认识的一个小朋友。”
苏晋南蹲下身子,友好招呼:“小朋友,你好呀。”
小胖孩咬着手指:“叔叔,你是哥哥的爸爸吗?”
苏晋南:“?”
何乔连忙说道:“南哥,他还小,童言无忌啊。”
苏晋南眯着眼笑,看着没啥好心眼,夹着声道:“小朋友,不是叔叔,是哥哥哦。而且我也不是哥哥的爸爸。你看你叫这个哥哥是哥哥,这个哥哥又叫我哥哥,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叫我哥哥呢。”
“好复杂啊,叔叔。”小孩又说:“而且你明明跟我爸爸差不多大。”
苏晋南站起身,看着何乔眯眼笑着说:“没关系,童言无忌。”
有些人嘴上说着童言无忌,实际私底下嘴都咬烂了。
为防止造成虐童惨案,荣上新闻榜单,何乔连忙叫住苏晋南:“先走吧,南哥。”说完他蹲下身对小朋友说道:“小朋友,哥哥们先走了,你乖乖在这等爸爸,不要乱跑。”
小胖孩乖乖答应,点了点头。
苏晋南给他挂的专家号,两人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等待,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药水气味。
没过多久叫到了两人的号。
专家看着扭伤的猪蹄沉默了,扭伤…看骨科…嘛,医生有些迟疑。随后又说道:“要不你们去拍个片?但以我多年经验来说,这应该就是扭伤,给你们开个药油拿回去抹吧。”
“要不还是拍个片吧。”苏晋南关心地说。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不听劝啊,你去拍片也是浪费钱,白费这功夫干嘛,你担心你男朋友,日常就把他看好嘛,还用受这罪。”
听到这,两人都沉默了,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何乔急于解释,“不…”不等他说完就被医生打断。
“哎呀,我都懂,放心,我开明的很,你们这些男娃娃什么关系,我一眼就看的出来,你看他的眼神,看你都拉丝,恨不得镶你身上勒,绝对不清白。”他边说边摆手。
何乔还想挣扎一番,“不…”
医生再次出声打断,他故作高深,“不必多说。”
两人做梦似的游出了门。
何乔指责他,“南哥怎么不解释一下。”
“乔乔,我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种事越解释就越像越盖弥彰。你不搭他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