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那是当然，小人当然知道不是您做的，大人如此心胸宽阔，怎会屑于使阴招来害人，谁敢惹您，您立刻提刀动指让他死得凄惨就是，小人哪有这个胆敢质疑您？”

“只是求您动动您神通广大的手指，稍微布施改变一下邪术，往后，您就是让小人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也立刻去做。”

赫伦森听了没有不快的征兆，但也没有多高兴，他不置可否，只是问：“那么，您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西泽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您看，二十次如何？若是您想要无限次，也是完全可以万分荣幸，小人身上的一切，全都任您挑选使用就是。”

赫伦森：“在下哪里敢？那……您看十次如何？”

西泽：“如果您觉得可以，小人真真忍不住要低头跪谢。”

赫伦森周身的邪神系气息杀意更浓了，但是他动了动手掌，掌心浮出紫黑招式，仿佛破解谢恩斯身上的邪术并不顺手甚至很吃力，好一会之后，谢恩斯愈发凄厉的惨叫才渐渐烟消云散。

如果西泽当真以为不是他下的术，那这样子真是逼真至极，仿佛他解开伊诺克的邪术的确要费些功夫，再次证实了不是他干的。

西泽心道您大可不必如此，我早就知道是你下的了，你快点解了就是。

一阵磨磨蹭蹭后，赫伦森当真把谢恩斯身上的邪术解了。

西泽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谢恩斯脸色白得像重症患者，他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历尽千劫从地狱回到了天堂，被西泽眼疾手快地扶起，背着他紧急抢救输液补充葡萄糖，没有注意到这一刻赫伦森在他背后的视野死角露出的眼神。这眼神晦暗又憎恨，目标却并非叛徒西泽，而是另有其人。

临走前，西泽语速较快但内容详实、丝毫无怠慢之意地对赫伦森长篇大论地致谢，他想要跪下了磕头，但被赫伦森不知道多少次眼疾手快地扶了起来。

西泽说：“下次见面，您一定记得好好享受啊。”

赫伦森：“您若是抽不出闲暇，分许多次也是绝对可以，希望您能与我长长久久保持联系就是了。”

*

榜五喜欢赫伦森。她就喜欢赫伦森这个样子，银发红眸的成熟男人，其实这并不奇怪，赫伦森有一副符合常人审美的皮囊，彼时赫伦森还是榜八。

榜五和西泽约了见面。这约见把西泽吓破了半个胆，西泽此人即使是游走于正邪两派的“牛虻”银河外交官，有资格说过话的其实充其量也就赫伦森一个，当然如果要不是赫伦森对他有极特殊的兴趣，他是下辈子也轮不到和赫伦森说话的资格的。

榜五找他做什么？他谈判途中当然小心翼翼不敢提及榜前五任何，黑渊联盟的榜五排位是一道分水岭，其上个个都是垄断一切资源的巨头，西泽碰了就是给全宇宙招来杀身之祸，他哪里来的胆子？

他一没损坏她一分一毫的利益二没说话不当惹了她，于是西泽也这么说了，只是在具体的言语表达上堆砌了无数恳恳切切的敬词，他从来没和榜前五说过话，他唯一了解到的情报是榜五身为女性却妖魔力量独一无二的高超，甚至精通双.修术，他不知道怎样说才是对的，但他知道多恭敬一点总不会出大错。

同一张茶桌的相对座椅，西泽寒颤着心下惶惶，榜五悠悠然然高雅坐下，用纸巾擦拭着指节，神色自得仿佛在欣赏无伤大雅的舞会。

她只说了一句话。

一句，就让西泽胆战心惊。

“我今天不是来威胁你什么，也不屑于拿实力作谈资，就是来看看，赫伦森喜欢什么样的。”

西泽就是上天入地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如刀绞的心理准备，领地可以谈，赔款可以赔，就是他的命她也可以要。但是她要的是赫伦森，这次来见他的目的明显得不言而喻，问题却复杂激烈得多了不知多少倍，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西泽就已经明晰自己现在是榜五的情敌，但是他何德何能有胆量成为榜五的情敌？

是的，赫伦森在他和他第一次交易的时候就明确提过让他不要找别人，但是那针对的仅仅是他，如今地位孰高孰低一目了然，赫伦森想要同时和什么人在一起，他自然可以随心所欲，而他西泽，连半根毫毛也没资格管。西泽对此并没有太惊讶，令他最惊讶的是他这样一个卑微低贱的人，榜五竟然纡尊降贵特意花时间来约见他。

西泽对人际往来向来料事如神，这次榜五看似平平淡淡甚至说要和他平等对话，但说白了，不就是他身为正主正和赫伦森在一起，结果自己这个小三被榜五抓了个正着，否则哪轮得到榜五亲自过来兴师问罪？

西泽知道今天自己这条命怕是难保了，接下来估计还要承受很多非人的刑事折磨，而他自弹自唱先自己杀自己的那点痛苦、相比之下已经不算什么了，他暗暗盘算着接下来可以让榜五稍微消气的举动。

其实如果要减缓自己死亡的痛苦，他可以趁着榜五眼下这段时间还没预料，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拔剑自戕，这样无疑逃过了后续无法忍受的折磨。

但是榜五定然会被他这番举动气得半死，没折磨成就让西泽死得如此痛快，榜五接下来估摸会举兵大肆讨伐银河联盟和西泽的母星莱恩星，那么无数同伴和人民都将因为他的逃避受到牵连。

于是西泽宁愿受着。

“我们就放下这没什么用的地位，互相以赫伦森情人的身份，平等地聊聊天。”

榜五嗓音秀丽语气平缓，但是悄无声息之间，西泽的姿态已经有了显著的变化，他把头逐渐低了下去，转眼之间，竟已经以极低的身位俯身和她对答。

明明座位平等，高度平等，眼下这场景真真可笑至极引人嘲笑。

实际上她说她是赫伦森情人是编的，这并不是什么很精细的谎言，巨大的实力差距下最粗制劣造的谎言也会变成名家真理，如果西泽大胆些问起与赫伦森共眠时的喜好，榜五必是什么也答不上来，但西泽却能倒背如流，但很可惜西泽到下辈子没这个胆子。榜五故意让西泽心里得到震慑，西泽也确实信了。因为他不相信那个令他过于高看自己的想法，尽管这想法才是真正的事实：除他以外，赫伦森和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关系。

榜五穿着华丽姿态优雅，西泽披着很旧的斗篷，情人对峙根本没有对峙的必要，西泽还没开始就已经是满盘皆输的破烂样子。

“啊哈哈，小人说过，赫伦森恨极了我，他留着我是作折磨用的，小人要是情人，那情人这个称呼本身可真要被恶心死了。”

“您要是想砍我头或者折磨我，那就请您动手吧，只要给您消消气，就比什么都好。”

沉默。

回应西泽的是无边无际的沉默，榜五在沉默，按她先前的话势，应当继续悠然自得地回答，但此时此刻，她先前温言温语的耐心似乎已不复存在。

西泽哪敢让气氛就这么沉默恶化，他思索着是不是自己自贬得还不够，于是他继续说：

“我就是个被当做奴仆，插足您和赫伦森大人的恋情的畜生，您尽情惩戒我哈哈。”

说着西泽扇了自己一巴掌。

榜五没有想过和西泽的对峙，和自己真正情敌的对峙会是这个样子，他知道西泽阳刚不阿正义凛然，预想过互相折损讥讽，也以为堂堂银河联盟外交官，至少也有和她平等对谈的气势。这是她没想到的。

为了避免榜五看到他探查的眼神而激怒，西泽没有抬头，只听到没有动静，然后他又对着自己的脸扇了一巴掌，力道丝毫不留情面也不留任何分量，仿佛快要把自己扇死的程度，“小人怎么这么贱！竟然敢碍着榜五大人追求至高无上的恋情，小人甘被榜五大人所斩！或者，小人这就自己滚的远远的，再也不敢碰榜五大人的丈夫半点毫毛……”

榜五的眼睛是冷的：“你猜得出我不会杀你，赫伦森知道我杀你以后不会对我做好事。”

“不要用这种谄媚的说法方式来恶心我！我知道凭你的脑子你可以想出点什么，你讨好我当然是最有利的，到时候再讨好一下赫伦森，渔翁得利这种事你也配？！”

“大人这可不是谄媚啊，这是小人的真心话……”西泽俯着身打苦哈哈，即使同坐对等高度的圆桌和椅子，西泽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一点一点弯下腰，每说一句就弯下一点，没有样子也要制造出地位悬殊的样子。

但是听了西泽的话榜五确实有点消气了，赫伦森把西泽藏的太好了，就连她也不知道赫伦森到底对西泽做了什么，或许西泽说的是真的呢？奴仆，折磨？

何况如果不真的是这样的话，西泽怎么可能一见她就这副反应，一上来就连最后一点尊严也不给自己留，在赫伦森那里想来也没怎么好受……

榜五说他们以平等地位对话，话是这么说，可是西泽都被她单独叫到了这里，结果无非就是赶尽杀绝。什么赫伦森知道了会对她不好，她这样的堂堂黑渊联盟榜前五，多的是办法掩盖杀人痕迹，让赫伦森不知道谁杀的，在榜五的概念里，赫伦森也不会为了西泽，专门拼命去查是谁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