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林妍会不会因为自己改变原来的选择，林希并不是没有想过。

就连小白团子，在一开始林希决定选择理科的时候，也曾问过她，要不要问过林妍再做选择。

当时林希说，她是为了自己而学习。

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学习，所以她没有问林妍打算选什么。

同时却也没有掩饰自己会选什么。

然后就在不久前，林妍告诉林家外婆，妹妹会选择理科，而她因为崇海中学只有艺文，所以会选择文科。

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跟大多数圈子里的同龄人一样，林妍自幼就跟着老师学过琴棋书画，尽管其他学得都不差，最上心的却依旧是舞蹈。

春夏秋冬，她跟着郁今瑶，不断提升自己，不断参加比赛和演出，甚至于舞蹈已经成了她的门面。

即便到了高中，她也依旧尽量每一天都坚持练舞，从未放松。

哪怕林妍不曾在林希面前提过，哪怕【恒定世界】给的剧情梗概并不至于具体到一个原本连结局都不会拥有的路人的梦想，但林希不用让白团子推演具体剧情，都能猜出舞蹈对林妍的重要性。

跳舞是林妍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并鼓励的事情。

所以林家外婆会说“我记得你是跟郁家丫头学跳舞的”。

崇海没有艺理，林妍选择艺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尽管包括林希在内的人都想过林妍会不会跟着林希选科，但林妍到底没有。

这样的结果，让林希心情很好，故而小白团子会说，她很高兴。

她确实很高兴。

运动会结束之后，直到期末考之前，能够放松的活动就只剩下了十二月底的元旦晚会，一直以来郁今瑶带着林希和林妍练习的节目也逐渐成型。

在选科志愿上交之后，林家姐妹一人选文一人选理、接下来肯定不会同班的消息也传了开来，一开始也并不是没有人猜测两姐妹感情并没有那么好。

然后就被其他同学敲了脑阔。

一向寡淡的何斯年被问及的时候，看过去的眼神仿佛在看个傻子：“不同班能影响感情？”

诚然这种事情对于不同的人而言是不一样的，但对于林希和林妍而言，不同班不可能影响感情，甚至于在知道彼此的选择之后，两姐妹还更亲近了些。

这时间一晃便晃到了元旦晚会，元旦晚会之后是元旦假期，哪怕警告着同学们马上就要迎来期中考决不能放松，看见同学们兴高采烈地期待晚会的时候，老师们却还是忍不住笑着纵容。

打头的节目向来是朗诵或合唱，再之后的第二个节目，便是林妍和林希的节目。

主持人报完幕，灯光暗下去。

黑暗中，有人影晃动，然后又静了下来。

于是刚才还有点骚动的人群也静了下去。

一片寂静中，琴声响起，单手，再简单不过的音节，是一整个礼堂的人都耳熟能详的曲调。

欢快的儿歌被放得很慢，琴声清澈，显得悠远温柔。

右半边舞台的灯光亮起，高挑的少女踮脚站着，手臂弯成优美的弧度，一头乌黑秀发也尽数盘在了头顶。

很多人都知道这一次元旦晚会林家姐妹会出节目，也知道林希这段时间在学钢琴，他们原以为姐妹一起会做四手联弹，或是演一些别的东西，却没想到会是林希为林妍伴奏。

一个初学者，为林妍伴奏。

有那么一瞬间，有人想，就算选科不一样，林妍也真的是惯着林希。

然后他们发现不是。

林希自然不会由头到尾都是单手弹奏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这一次的钢琴伴奏，由许多他们耳熟能详的的儿歌组合而成，编曲被改变，速度也都经过了调整，钢琴声在分明是初学者的女孩指尖下流淌而出，温柔清脆，纯澈天真。

美好得叫人甚至无法嫌弃单调。

林妍的舞蹈也与她在迎新晚会上所展示的不同，这一次的编舞，为了适应儿歌，动作上会显得更加活泼，而这样的动作由林妍做出来，又是一等一的赏心悦目。

台上的姐妹仿佛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琴键、与空气肆意玩闹，她们仿佛相互独立，却又有某种东西将她们紧紧牵在一起。

再然后，琴声轮转，曲调重新变回最初模样。

精灵一般的少女趴俯在琴盖之上，看着面前弹琴的女孩。

女孩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裙，长发披散，脑后一小撮头发叫缎带束着，打成了蝴蝶结。

安宁得好似落入人世间的天使。

然后琴声停了下来，两个女孩对视着，画面仿佛定格。

灯光没有暗下去。

有同学回过神，正准备鼓掌，却又愣住了。

——节目并没有结束。

琴凳上的女孩撑着琴凳，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精灵。

精灵弯下腰，将祝福印在了女孩额头上。

这一回，舞台终于暗了，只剩下一束光，打在她们身上。

然后，连这束光也没有了。

等灯光再次亮起，两姐妹谢幕的时候，同学们才如梦初醒一般，起哄声几乎掀翻礼堂的屋顶。

对于这些个赞誉掌声，林妍是自小受惯了的，林希反应也大不了，只笑吟吟叫林妍牵着下了台，然后扯了扯林妍的手，等林妍转过来，直接抱住了她。

“跟姐姐一起上台表演真的特别开心，谢谢姐姐。”

林妍愣了愣。

林希松开了她，重新拉起她的手：“我们回座位看节目吧。”

为了方便表演者行动，也方便最后全体演员上台大合照，表演者的座位都集中在前门那几排，故而这一次，她们姐妹自始至终都可以坐在一起。

林妍应了一声，跟她一起从这边门绕出去，绕到另一边门重新进入礼堂，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面前便被递过来了两件校服外套。

前排的郁今瑶笑得灿烂：“小美女们今晚表现都很棒哦，估计过了今晚，校花榜就得重排了。”

从确定节目到今晚演出，郁今瑶一直跟着她们，除了看林妍的编舞，还找了自家姐姐商量过伴奏的编曲。可以说，如果没有郁今瑶，今晚的节目也不会这么顺理成章。

林希笑吟吟接过自己和林妍的衣服：“是您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