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火苗指向的是他从不相信的方向。
最终,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质疑。
他上前一步,更靠近时禾一些,仿佛想用自己的存在给她一点支撑的力量。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清晰地回应了那份绝望的祈求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紧接着,他补充道,语气沉稳而可靠:“我来联系。”
话音未落,他已经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手机。
屏幕亮起,锁屏壁纸是他与何古、贝羡一家三口的温馨合影,何古最喜欢的照片。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而精准地滑动、点击,翻找着通讯录。
贝氏集团在G市根深蒂固,贝家老爷子贝乾在现居的Y市也人脉广阔
符家虽远在Z市,但其隐世家族的地位也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
他迅速筛选着可能的人脉:Z市思云寺的住持风仁大师?
G市某位据说颇有些道行的道长?或者通过姑妈贝琳在娱乐圈的人脉打听一些民间高人?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表情凝重专注,仿佛在处理一项关乎集团生死存亡的重大并购案。
此刻,对他而言,满足时禾这个“不科学”的请求
就是最重要、最紧急的“工作”。
惨白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在冰冷光滑的白墙上投下两道长长的、沉重的影子。
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钻进鼻腔。
会议室里残留的咖啡气息与走廊里的药味混合,形成一种奇异而残酷的对照
一边是高效运转的商业世界,一边是生死一线的挣扎求存。
玻璃窗内,仪器屏幕上绿色的线条依旧在微弱地起伏
氧气面罩上凝结的薄雾依旧在艰难地生成又消散,那是科学竭尽全力的挽留。
而玻璃窗外,一位理性崩塌的母亲,向玄学发出了绝望的呼救
一位沉稳的商界领袖,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沉重的任务。
这堵沉默的白墙,再次无声地见证:
在至暗时刻,当科学似乎走到尽头
人类最本能的情感会驱使人们去叩响任何一扇可能存在的门,哪怕那扇门通往的是虚无。
贝衡的“好”和“我来联系”,不是对玄学的认同,而是对一个破碎母亲最深沉的理解和最无条件的支持。
这是理性对绝望的妥协,也是情义在深渊边缘伸出的援手。
它也终将记住这一刻:
一个母亲枯槁的身影,像风中残烛,固执地伫立在生死边界。
她空洞又执着的目光,穿透玻璃的冰冷与仪器的森严壁垒
如同实质般落在女儿艰难起伏的胸膛上,落在那片维系着最后生机的薄雾之上。
那目光本身,就是最深沉、最绝望、也最纯粹的祷词——它不再仅仅是对缥缈神祇的祈求
更是对生命本身最庄严的致意
是对那不肯熄灭的、如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之火,献上自身全部的温度、重量和无条件的、永不放弃的爱。
科学的仪器在冰冷地运转,玄学的呼唤在绝望中升起
而母亲的爱,是横亘在这两者之间,永不坍塌的桥梁。
白墙之下,生死之间,唯爱永存,却也唯爱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