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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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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的祖宗你可别再跑了?”闵炎凉正于方懿圆的话将信将疑时,在书房好找了几圈都不见人影的桃李,忙追了出来道。

“桃李?”闵炎凉循声望去。

“还愣着做什么?走,快随我回去!”桃李一来话不多说,就拽着她往回走,边走边又禁不住对她前儿些个、今儿些个和二少奶奶闹出的那些动静,不知不觉将积攒在心里已久的恨铁不成钢一下都化为了溢于言表道:“你可真行!身为现在家里唯一的脊柱子,你不想着怎么为这个家,为二少奶奶分担支撑起个一星半点儿天来,却成天真要跟个活死人般,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先前的话,算是被你这头犟驴三两脚一踹全当放屁了!你今儿胆敢要是出去一步,以后,我便没你这个弟弟,你,也不要再叫我一声姐!”

“姐。”话落,闵炎凉便应声叫了一声,顿步道:“现在……不是我要走,是她要放我走。”

“你是说二少奶奶?”被这一声“姐”叫得一下软款了几分的桃李,见闵炎凉纳头一点,宛宛地想了下后,又鼻尖异常敏锐地凑近闵炎凉揭衣扒衫的怼鼻细闻了闻,紧跟着双眸一抬:“说!几天没洗了?”

闵炎凉随即自审着嗅了嗅后又看了看,道:“我,我这衣裳不都是你天天来常来常换的嘛?左右也不过两天。”

“我说的是人!”看她这一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样子,桃李一眼估定她这些天可不就真跟个行尸走肉般,除了每天吃喝拉撒睡,便不再做别的了。于是睁圆怪眼,嗔道:“难怪二少奶奶要放你走。她那么一个高高在上如天仙般一样人物,能成天和你这样一个地皮浊货待得住一个屋檐下才怪……”说着便招了一个小丫鬟过来吩咐着去备水,又轻推开了她一把,举目尽是嫌弃道:“一会儿记得给我洗干洗净咯!不然,别怪我进不去,反逼着我去请二少奶奶来亲自督着!”

闵炎凉伏低头锉了锉脸颊骨,咀咀喁喁切齿着:“不怕你去请,就怕她不来!”她也是自认方懿圆既有意放她走,那放在她身上的心思自也无多了。

“你说什么?”桃李岔了下。

“噢,没什么。”闵炎凉忙改口道,“我说洗就洗,大不了脱层皮。”

再说方懿圆一走,先是乘轿到柜上、粮仓例行巡视一番,再回到府中雷打不动地帮着二太太宽打料账。看着搁案头上那一方从阿秀手里假借来的还未归还的绣帕,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想来阿秀肚子里的孩子也快过头三、坐胎稳了吧?啧,闵炎凉这爹当的,怎么就瞌睡来了送枕头——那么顺风顺水呢?一拢裙,起身去了西苑。

“呦,二少奶奶,今日何光俯赐宠临?快,快请屋里边儿坐!”一见方懿圆独自倚门携礼而来,目之所及皆是各手捧大锅小碟、忙近忙出的小丫鬟,吴嫂忙迎讶上前接过礼,却又从方懿圆渐渐凋耗的眸光中礼不成礼地道:“这,这些都是大太太的为了阿秀姑娘能平安顺利诞下小少爷,特地……”

“我知道。”方懿圆俨然一抚自己若有似无的肚子拦词淡淡道,“阿秀姑娘可真是好福气,一来就给闵家解燃眉之急,又添子添孙,大太太的嘉顾她也是应该的。瞧我,我这肚子里的好赖还得全倚仗人家呢。”一低眉,瞥了眼吴嫂手里自己精心所挑的一些伴手礼,“吴嫂,你说有大太太的这么尽心尽力的呵维,我今儿带的这些东西是不是显多余了?”

“哪有哪有!”吴嫂是过来人,自是听出她话语里的几分无奈与酸楚,忙接过话道:“敬闻二少奶奶和二太太一样,女子应怀木兰心,一心便能顶半边天。这既上能顶天,下又能立地,还从不恃贵自高,要是中间能再多个小少爷……”吴嫂说着,逐开颜笑地道:“大太太的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和二少爷的以后啊。”见方懿圆不言不语,遂又四下着看了看,抹过这茬道:“呦,二少爷呢?怎么没和您一块儿来?她要是想娘了,自个儿来不成,凑着和您一块儿来还不成吗?”

“什、什么?什么想娘了?”方懿圆拉回思绪,随口诧了句。

“噢,没没。就是知道阿秀姑娘近来多了一个娘,她便至此觉得自个儿少了一个娘,心里欠,又怕前些儿个犯浑被大太太的不待见,所以才想来而不敢来。”知道自己险些说漏话,吴嫂忙夹三带四地圆道。

“我来呢,没别的事,就是想看看阿秀和孩子。听说孩子爹自从喜闻乐见了这边的喜讯,至此便对这边的母子不闻不顾了。你瞧,这还像个当爹的吗?”闻言,方懿圆有所消虑,道着此番来的目的。她于心理解闵炎凉,可又把闵炎凉一心带回来的不负责任于心哼哼喇喇地骂了一遍,面上却依是十足的演帐自洽道:“我呢,这个日后的‘娘’,要是再不来多看两眼,未免前车之鉴,我可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跟某人一样——打小爹不疼娘不爱的,以后长大心里还老欠我!”

“是,是是是。”明知孩子不是闵炎凉的,可闵炎凉将阿秀带回府的事却是那夜众目昭彰,又大闹着要娶人家,故各种机缘巧合下孩子又不能不是闵炎凉的,吴嫂也只好顺着方懿圆的话顺坡下了,“还是二少奶奶身系高处,站得高,看得远,想得也周全。”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小丫鬟后,又佯作万分小心地搀着她,往里走着:“只是……大太太的嘱过,阿秀姑娘现身子金贵着呢,万出不得半点儿马虎,二少奶奶您……”

“知道。我,自有分寸。”知道他们对自己于闵炎凉带回阿秀一事闹得仍心有芥蒂,可方懿圆早就不屑一顾、明事底的抛之九霄云外了,边走边插趣道:“无非是现在她肚子里的才是闵家的希望,而我肚子里的不过是假借希望之名瞒天过海罢了。”

“呦,想要希望成真那还不简单,自己生一个不就得了。”说话间,方懿圆已被吴嫂引到一间不狭不阔的后置屋,刚一搴帘,就被帘子里头一句——是咸是淡、又咸又淡从温计嫆嘴里发出的话道,“自个儿肚子不争气,还怪我儿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了?”

听着这话,方懿圆立时如生嚼了她正坐床边手里为阿秀剥着的青桔,不,甚至连一旁桌上整个带皮的青柠都咽下了,心思道:“到底是你‘儿子’有蛋还是我没蛋?自己造的什么孽自己不知道吗?哦,先前万千好言联袂着二太太齐来附庸我的时候忘了,这会子又拿孩子的事来磕碜我?这,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越想,方懿圆越觉胸懑气塞,本就没太怎么粉饰的脸上更显弥月不快。可碍着礼度尊卑,她还是挤牙缝里恭奉了声:“娘——”

“过来坐吧。”瞧着她肚子日渐一日的也快不像个事儿了,温计嫆整整绪、平平心给安胎卧养在床的阿秀满眼皆是喜欢和爱怜地拭拭嘴后,起身兜着帕子自也擦拭着,对方懿圆道:“炎凉这孩子拗,娶不了阿秀是事实,可阿秀肚子里有了孩子也是事实。她不能开言,自也不堪折辩,跟着炎凉历尽千番地来到这,既认了我这个大娘也好,干娘也罢。总之,我管是不是有人歹说我胳膊肘往内拐?今儿,我就撂下一句话——我自无后背眼,只要我在一时就护阿秀安一时,以后,谁要是再拿阿秀肚子里的孩子开科,谁就是断闵家根儿、绝闵家户的罪人!”说着又还得倚势、攀附着方懿圆欠了欠身子,放低身段道:“当然,二少奶奶一向知书识礼,温谨贤能,乃真个宰相肚里能撑船救闵家于水火之人……所以,还望二少奶奶海量,且不必为我方才的话悬心上。你们,自便吧。”说罢带着吴嫂去了。

她前脚刚走,却不想因为肚子里的小家伙近一月都被拘着、如犯人被囚般难能下床活动的阿秀,立马掀被穿衣穿鞋,跑到门口再三确认人走远了后,适才回身对立原地还在为方才一席话明显悬了心、悒怏不乐的方懿圆,挥挥手比划道:“你今儿能来,我真是谢天谢地谢谢您!”

“——啊、啊?”一回神,方懿圆显然眼花缭乱着。

“哎呀!”阿秀像是想起什么,豁地一抚掌,去取了纸笔,别别扭扭写上几个字,又递了方懿圆,两个指头从眼切到纸,示着她:“快,看看。”

“谢我?”方懿圆看完后,对上阿秀一双纯朴得异常无比忽闪忽闪明亮而又逗人欢心的眼睛,顿觉心头舒畅,块垒全无,笑道:“我有什么好谢的,说知道尾,我倒要对你说一声谢呢。”见阿秀眸光微沉,又道:“谢你孩子还未出世时一下便有了两个娘。谢你早在炎凉出事时又至今为她坚守着秘密。你说,我实该更谢你的不是?”

听她一言,阿秀顿又回身奋笔疾书,见方懿圆转一遭后竟又开始悬着心事的东走走,西看看;这儿摸摸,那儿瞧瞧。阿秀干脆掷笔起身把揽了她过来坐下,随后将桌底下早让人备写好、藏着的一封信笺寻摸着抽了出来,推到她眼跟前,以手托腮的笑笑着示意她看。

方懿圆纤手轻起,打开后于心中览道:“以前我常听阿爹提起曾经有一个和尚对他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之所迷,因在局内;人之所悟,因在局外。草木夺地气而长,走兽夺血肉而食,世人夺名利以生存立足,故天地夺而万物生。不死如何生,死者生之源,生者死之终;夺者杀生也,故杀生为道,或战争杀戮偷盗,取他利我,还法众生,取之于彼用之于彼。’”

“我文墨少,慧缘浅,不懂这些。但我知道,以我阿爹这样一个游世虚己的粗汉,能将这些一字不落,明明白白地听进耳朵里,再不厌其烦地传到我耳朵里,定是有其中的道理。眼下闵家收留了我,接纳了我们母子,那这个孩子的到来,想必也是于杀生夺利中有取之于彼用之于彼处。万报无一,我愿意把他交给闵家,为闵家续一线之生机。同时我也知道,其实二少奶奶和大太太一样,都是通达性戒、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一心只追名逐利、有的放矢之人,我相信二少奶奶只要有心,心里有二少爷,就准能当好这个孩子的‘娘’,当好这个家!阿秀无悔,敬上。”

这回看完,方懿圆纵使心里好一番五味杂陈,可面上却一直默默无言着,即便是面对近在咫尺、正像朵花儿开似的冲着自己笑的阿秀,她依是默默无言地一横一折叠好信纸。又相坐了好晌,她才动动唇睫,同阿秀你一言我一笔的发心叙谈了起来。

“二少奶奶——”叙寒温间,就见桃李气喘不住地寻了进来,各相施了一礼后,方稍缓过一口气地禀道:“二、二少爷不知又发了什么昏,从今儿早个我让他去净净身子,净着净着都眼瞅着到后曏了,只见人进不见人出,狠拍门叫人的也不应!他,他会不会一口气伏你不过,索性就、就将就一桶水淹没气了自己?您,您快过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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