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终于止住了werwer哭声,他冲着马德拉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你他妈才是比格!!!”
马德拉看起来比爱尔兰淡定多了。
他露出某种胜利者才会有的笑容,气定神闲,纵容道:“如果你想这么喊也不是不行。”
虽然比格是大耳朵怪叫驴,但赏味期的时候特别可爱,马德拉唯心主义思考,他是一只永远处在赏味期的比格。
成年了之后拆家似乎也蛮厉害的,想到这里,马德拉沉思。
难道是他误会了爱尔兰,好厚米的意思是想夸赞他的能力很强?
于是他补了一句,“谢谢你,爱尔兰。”
爱尔兰,“……????”
基安蒂看到这场面就想笑,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指着爱尔兰呼呼哈哈哈哈狂笑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卡尔瓦多斯清晰的看到了基安蒂的嗓子眼,“………”
不过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可谓是宾主尽欢,马德拉成功用警方给的奖金宴请了他的好朋友们,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敌方加成,基安蒂总觉得这顿饭吃的格外香,连带着之前马德拉爆破叛徒大脑的画面都已经不重要。
只有一点小小的意外。
马德拉挥手向基安蒂和卡尔瓦多斯告别,跟着爱尔兰一起走在返回基地的路上,安静地观察着新出现的一份【邪名】。
感谢组织后勤部的专业素养,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自己身上见到邪名了。但或许是这次马德拉的动作太大,又或者墙壁上的人类碎片实在是不好清理,于是一份怀疑悄然无声地破土而出。
有些行为会长久留存于人们的记忆中,邪名的出现很可能使人立案调查——这里所说的不是刚刚给了马德拉奖金的警1察,而是一个专门关注“密教”犯罪案件的政1府部门,名为防剿局(Suppression Bureau),在此工作的人员,密教学徒们将其称为猎人。
虽然文明世界的法律出现晚于司辰的法则,但是它们共通之处在于,有时需要献上牺牲。
这个祭品是法律的代行人。
马德拉不太喜欢身负邪名的感觉,毕竟防剿局可不在乎他人隐私,而这种坏名声一旦存在就必然会招来猎人的询问,每次都让马德拉疑神疑鬼:自己是不是正被人盯梢?
不过现在……他摸摸下巴,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这份坏名声去做点别的事。
比如让防剿局的警探们帮他找找老鼠。
爱尔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那股别扭劲已经过去,碰了碰马德拉的肩膀,“哎,皮斯克被你送到哪里去了?”
看视频里的背景,应该不在日本?
马德拉思绪被打断,但也没生气,只是声音轻飘飘的,“嗯……大概是夏威夷?”
爱尔兰,“……他是被你送去度假了是吗?”
马德拉否认,“不,是因为最近白头鹰在团建。”
这还是马德里从流亡者嘴里听到的消息,艾伦的事业蒸蒸日上,冬天又是生意的淡季,他干脆大手一挥,领着手底下的员工和信徒们坐飞机去夏威夷避寒了。
皮斯克是马德拉在仓促之间送到艾伦手里的,但他相信作为汽车公司董事长,黑衣组织的前元老的皮斯克,就算脱离了组织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新公司发光发热——总之,在这场交流中,三人里有三个人很满意。
唯一觉得有点崩溃的就是爱尔兰,“你什么时候和白头鹰搭上线了?!不对,我记得之前你曾经护送过这个黑1手1党的继承人…”
马德拉点点头,哎说起来还挺怀念呢,“对啊,艾伦嘛。”
之前那个傻白甜富家子弟现在居然也把白头鹰经营的有模有样了,马德拉非常欣慰,这种吾儿初长的感觉他不止一次和流亡者共同提起。
现在的艾伦依旧很甜,一副美国甜心的长相,就是不傻白了,也不太好骗了。
马德拉还没有想更多,爱尔兰却看上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为此他抑制住了想要继续痛哭的情感,如此坚定地看向马德拉。
“我会帮你保密。”他指的是马德拉私下与白头鹰有所往来的事情,毕竟早在三年前组织就因为武器供给问题和这个美国最大的黑1手1党之一产生了纠纷,现在关系不冷不热,“……然后,谢谢你了,马德拉。”
爱尔兰此刻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看着马德拉,眼睛里没有让步的屈辱,只有某种满足,浅淡却仍存在的喜悦。
秘密总会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牢固,像是两头恶龙在看守着同一片财宝。
马德拉闻言居然没有马上嬉闹回去,而是静静体会了一下这种感觉。
很不错,他想,称得上是一份积极的感情。
“这没什么啦。”马德拉听到自己笑着开口,“如果想谢我的话……爱尔兰,你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他时常以问题来做交易,收纳沉思者们孕育在体内数年的答案。这个爱好从当初与伊森.本堂的对话起就初见端倪。
爱尔兰一愣,随后点点头,“你说。”
什么样的问题才能配得上现在这种场合呢?马德拉脑内写满十万个为什么的书的纸页被他翻的哗啦作响,他的目光扫过爱尔兰的脸,比对着他们共同所知晓的,但思想上或许从不一致的东西,然后露出一丝了然。
这模样让爱尔兰心中警铃大作。
但太晚了,他想阻止也来不及——他也不能阻止!马德拉刚刚救了皮斯克,现在爱尔兰说是对他言听计从也没问题。
只是一个问题,爱尔兰安慰自己。
于是他听到马德拉问:“假设boss有一天倒台,”青年看起来确实在为此苦恼,“你觉得下一个继承人是谁?”
爱尔兰,“……”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问题放在曾经可能要被砍头,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所以爱尔兰也只是谨慎地反问,“……怎么想问这个?”
马德拉不吃他这套,摆摆手让他打住。
“现在是我在问你。”他说,终于摆出来一副救命恩人的架子,“当然,如果你认真回答了,那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爱尔兰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刚要张口,马德拉就打断他,“琴酒不行。”
爱尔兰的声音卡在嗓子里,“………”
你妈的,马德拉是不是故意的。爱尔兰有点恼了,他揉了揉自己蹦蹦跳的太阳穴,看起来一副憋屈模样,这让马德拉咯咯笑了好久。
“琴酒要和我一起走,他不行。”马德拉说出的每个字都仿佛在敲打爱尔兰脆弱的神经,偏偏始作俑者毫无察觉,只是催促道:“你再想想,肯定还有别人,但我不喜欢组织里的那些老东西们,所以帮我挑个年轻点的。”
爱尔兰没好气,“我是许愿机吗??!”
但他确实顺着马德拉的话思考了,说起来爱尔兰也对组织里的元老团不爽很久了,要么说中层领导最不好干,上面的老家伙们油盐不进,手底下的新人们一个个只进油盐,清澈愚蠢到每天做完任务就想着组织食堂什么时候开饭——
哎?他一激灵,还真想到了一个绝佳人选,这绝对不是他偏心行动组,而是此人近期的表现确实称得上优秀……
“……倒确实有个人符合你说的条件。”爱尔兰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马德拉,“虽然年纪小,但背后支持的人一定不会少,况且元老们都是见人下菜碟,不会轻举妄动的。”
马德拉一喜,进而疑惑,他怎么没有听说过组织里有这号新生代。
爱尔兰凑近马德拉,说出名字。
“有背景,有能力,有人支持,最重要的——有野心。”爱尔兰细细数着,“总之你别小瞧了对方……啧,你真没发现?”他说。
马德拉愣住,随后恍然大悟,“啊——!对啊!”
都怪组织里拥有刃性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一时竟然没想起来,这不能怪他。
“太厉害了爱尔兰。”马德拉抑制不住地拍对方马屁,“天才!”
爱尔兰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听得飘飘然。
“所以你认真的?”他小声问马德拉,“整顿组织之类的——你甚至还想好要和琴酒浪迹天涯了,马德拉,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不想吗?”马德拉也学会反问了,他眨眨眼,叹了口气,看起来特别忧国忧民,“哎,实在是现在的工作环境太差了,你看,动不动就会被灭口。我做点其他打算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走向更高、更远的地方,如果有,我会把祂毁掉。”
马德拉最后对爱尔兰说:“爱尔兰,我希望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
。
。
一场心灵敞开的对话落下帷幕,即使今天经历了天女散花,作弄同事,给同事起外号这一系列事件,马德拉仍然坚信自己是个顶顶好人,于是他背着一份邪名,一身正气地回到了温暖小屋。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防剿局找上门了。
冬日的清晨并不明亮,相反它将长时间保持着灰暗的基调。马德拉家的门口因此总是亮着一盏小灯,这是里奥来到这里后,马德拉对这栋房子做出的小小改造,现在它很好的照亮了来客的脸。
站在房门前的男人身材高大,灯在冬日的浓雾中挣扎出昏黄的光晕,马德拉自上而下打量着对方:竖起的衣领让暗红色羊毛围巾更紧地裹住脖颈,他身上深灰色双排扣羊毛呢大衣带着潮气,肩部拼接的防水油布在灯光下反射出——
马德拉还没看完,男人突然动作,微微俯身拉近了和马德拉的距离。
就算做出这样的动作,二者之间仍然没有丝毫暧昧气息。有的只是对方冷峻而锐利的审视,马德拉的困顿还未消退,勉强思考着。
他意识到的第一件事:
好近。
紧接着马德拉就把它抛之脑后,毕竟他自己也是个很没有距离感的人,心底暗暗赞叹了对方的衣品——英国人之间的默契,司辰在上,他这打扮可真帅。
但两人这样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马德拉正要开口破冰,身体却不由自己控制猛地向后倒去——哦、
他被拎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是琴酒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拎着枪,全然恶意地用它对准了门口的猎人。
杀手的声音也同他的表情那般充满恶念,“说话,否则打穿你的脑袋。”
两人身上都散发着冷气,但相比之下门外的男人要更平静,他的面容悒悒不乐却又冷酷无情。听到琴酒的声音,男人摘掉头上的帽子微微欠身行礼。
他对那黑洞洞的枪口并无惧怕之意。
“冒昧打扰,我是扎迦利·韦克菲尔德,来自防剿局(Suppression Bureau)。”他彬彬有礼,钢蓝色的眼球转动到马德拉身上。
扎迦利的声音也如同落雪般寒冷,低沉,让人一下就能听出这是个寡言之人。马德拉回忆,他似乎从斯宾塞口中听到过扎迦利的名字。
神射手,警探,冷峻者,一名督察警官。他在前些年被借调到了防剿局,在资料中,扎迦利能将他发现的所有邪名成功升作证据。
“月见里月,学徒。”他的声音唤回马德拉的思绪,钢蓝色眼睛一眨不眨,态度一丝不苟,且犀利。
他说,“我看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