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赴栢马不停蹄的回去找消息。
他不是信仰坚定的人，但是血脉源头来源于神秘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而函夏挖了他们祖宗的墓，还瞒着南家后辈...这件事终归在他心底留下涟漪。
如果函夏直接告诉他，在遇到南音笙前，他说不定还会帮忙掩盖这个事实。
但南音笙现在不需要南家人为容器，所以事情就变得格外微妙。
他们应该…
不，是必须站在南音笙背后，让因血缘而起的不可解除关系更加牢不可破。
所以哪怕南音笙告诫他这些都无关紧要，并要求他不告诉家中长辈，南赴栢这段时间面对同僚还是沉默寡言许多。
与他交好的涿州星辰司司长杨家齐以为他生了病，还在劝他多休息。
“赴栢，要不你休息两天吧，黑眼圈都出来了。”看着南赴栢眼下青黑，杨家齐拍拍他的肩，“有什么事，哥随时能帮忙。”
南赴栢从厚重的资料中抬起头，嘴角诺诺张阖，最后只是长叹一声，埋头苦找。
监天局真正的重要资料全都集中在夏历司，或者说夏历司任职人员的脑子里，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物理资料。
但南音笙想要找的姜殊是二十多年前司仪部的队员，既然如此，这些不重要的任务档案里，一定会有她的相关信息，积少成多，总能勘破姜殊的经历。
而南音笙想要找的纯黑色的异常，南赴栢记忆里几乎没有。
要么是它无用低危，要么是它消失在了历史中。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它的权限极高，连南赴栢都没有权限查询。
如果是最后一种可能，贸然询问其他人员说不定会引起疑问和警惕...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麻烦。
所以南赴栢选择先找找资料，看能不能有些蛛丝马迹。
而往前三十年，虽然已经开始使用网络和计算机，但档案中的记录总是没有纸制资料详细。南赴栢这几天任命般专注在一堆一堆厚重的文件里。
南音笙说不急，不代表他真的能让她慢慢等。
他可以任性，偶尔叛逆，但绝对不能无能且狂妄，将神秘的要求置之不理。
杨家齐见南赴栢不说话，也不生气，只是坐在他对面，随手拿起一份资料，发现是一份即将封档的文件。
《041神秘衍生形拟态人类观察报告》
目标名称隐去，监测原因隐去，监测结果中涉及神秘向和污染部分隐去，只平铺直叙地留下对“拟态人类”的日常行为描述。
显然，这是夏历司传到档案室的日常学习类文件，每三十年集中销毁一批。
杨家齐看了眼报告留档时间，距今刚好三十年，今年年底就会销毁。
“赴栢，你想找什么？”杨家齐放下资料，语气中有些惊奇，“不久后会出新的学习文件，内容会跟贴近，也更典型，但你还需要这些？”
南姓世家，世家。
南赴栢的启蒙资料与他们现在的学习文件一般无二，甚至更为隐秘。
历年来，都是南姓子弟帮助监天局新增隐秘，什么时候出现过南家人拿着监天局资料不放手的盛景。
“秘密。”南赴栢没抬头，声音半死不活。
“啧啧，你居然还有不愿意说的话。”南赴栢被三秦监天局总负责人师蔲引入涿州时，接待的人就是他。之后一段时间，也是他带着南赴栢熟悉各项工作流程。
杨家齐还记得他询问过南赴栢为什么加入监天局，本以为会是涨见识，尝试不同生活之类的回答。
结果南赴栢大大咧咧道，“我想找个办法让【夜灵】醒不过来，师蔲说监天局可以帮忙。而且你们有监察神秘的习惯，跟着你们能得到【夜灵】的第一手消息。”
当时三司两部高层聚会，增进同伴情谊。
南赴栢话一出，火热的气氛骤然凝固，每个人都心脏发颤，脊背发凉。
他当时嘴里阵阵地冒苦，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把问出的话打碎。
想到往事，杨家齐又拿起那份《041神秘衍生形拟态人类观察报告》看了起来，掩饰只有他一人感受到的尴尬。
谁知道南赴栢听进了他的感慨，道，“也不是不想说，你实在要听...我现在给你讲讲。”
一瞬间，南赴栢情商堪忧，边界缺失的回答在杨家齐脑海里翻滚。
他不想听，他什么都不想听。
“这个任务孟局参加过。”
杨家齐咦了一声，指着手上的文件。只有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在转移话题。
“当时孟局还在姜队长手下做事，据说这个任务很惊险。”
【姜队长】
南赴栢从文件堆里探出脑袋，随意瞥了眼文件名又探了回去。
他的语中还带着疲劳的颓气，显得格外散漫，“怎么惊险？”
见南赴栢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杨家齐松了口气，心情放松地接话。
“041是神秘气息浸染的神秘衍生物，当时所有参加任务的人都被污染了，直到两年后才发现。监天局差点全军覆灭。”
南赴栢的眼睛离开文件，看向杨家齐，显然对此有了兴趣。
“知道【蓝焰】吧，它的原型就是那次任务负责人的神秘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有了完全阻断尸.体污染的办法。”
【蓝焰】——火化解密人尸体，烧剿受到不可逆污染的同胞，阻隔危险的最后一层防护。
南赴栢当然知道，并且好奇地真心实意，“那位负责人现在在哪个部门，怎么没听说过？”
“姜队长在二十五年前就牺牲了。”杨家齐感慨，“据说【蓝焰】里还有姜队的微弱意识，可惜这都是不靠谱的猜测。”
“姜队长，姜殊，牺牲前两年才破茧为解密人，不到两年时间，想要把意识融入神秘向，太难了。”
“两年？她才上任两年就是队长了？”
“哪能啊，二三十年前监天局多寒酸你又不是不知道，解密人少得可怜，还都在观察和培养当中，普通人才是主力。”杨家齐晃了晃手上的文件，“姜队长还是因为这次任务破茧，孟局说要不是【蓝焰】来得及时，当时在场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真惊险。”杨家齐感慨，“以当年的死亡率，我要是早生一二十年，估计也能早死投胎，和你做一对兄弟。”
南赴栢眼角一抽，笑得真诚，“是可惜，我还挺想让你做我弟弟。”
虽然他的母亲只想要一个孩子，怀上了也不会生，只会把老爹揍到半身瘫痪。
“所以那次任务到底是什么？”没管杨家齐被噎住的神情，南赴栢转回正题，“那位姜队长能在任务中直接破茧，说明污染很强，但为什么两年后才发现其他人被污染了？”
杨家齐回忆，“孟局说，当时他们都以为姜队长是被【006】污染了，没想到已经被回收的【041】身上，后来...好像就失去了【041】的消息，只是涉及人员及其接触过的普通人都进行了一次检查。”
“可怕的点在于，所有检测人员身上都有一层引而不发的污染，整个涿州都处在污染域。甚至这些污染可能已经辐射到整个函夏。”
意识到了杨家齐口中的【041】是何方神圣，南赴栢缓缓眨了下眼。
“真可怕啊。”他一点也不心虚，“后来呢？”
“没有后来。”杨家齐放下文件，“孟局也不知道后续发展，也没有流传下来的文件，连夏历司方面都是一头雾水。”
“【041】和它的消息，全都消失了。”
“彻底消失。”
南赴栢了然，又有些困惑，“所以...是【终焉】的人间容器？”
杨家齐又拍了下他的肩，语气飘忽，“谁知道呢。”
“既然你不需要帮忙，哥就走了，注意休息。”
南赴栢反手抓住他的小臂，嘻嘻哈哈地追问【041】和任务相关，意外得到【纯黑】色异常的消息，这才满意地放走了杨家齐。
又待了两个小时，南赴栢挨个放回所有资料，离开档案阅览室。
直奔南音笙的住所。
......
这几天南音笙过得很滋润，等消息期间，她偶尔进入虚无之地看看封锁中的【吕星罗】，其余时间就去“古传醇酒”坐坐，或者在手机上和三秦监天局的人聊聊天。
是的，安康和言严又开始联系她了。
他们大多时间都是发些普通的问候消息，偶尔传一些现实侧和神秘侧的常识资料，似乎是在弥补她未曾去监天局补课的遗憾。
南音笙感觉两人突然和她联系有问题，但想了想，还是捡回了最初的伪装，在回言中保持礼貌且没有任何有用信息。
黎期也开始和她联系。
他的灵魂深处被打下烙印，尝试向外界示警失败后，走上了另一条路。
类似于...奸佞的路。
每天发三五百字的赞美小作文，早中午问好，时不时发些消息，问有什么是他可以效劳的...
南音笙想起黎期成熟稳重的外表，感慨人不可貌相的同时，莫名对他多了些耐心。看心情回复些“嗯”，“知道了”，“都好”之类的消息。
这天，南音笙回复完所有消息。坐在“古传醇酒”小店，吃着店员呈上的新鲜瓜果小菜，小酌特色香酒。就看见南赴栢踏踏踏地跑来，坐到她身旁，温润俊美的脸上挂着傻气笑脸。
“小笙，我找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