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皇夕和杜允梅加入队伍,和他们一起离开杜府。
四方洲正时值早市,街上非常热闹。这几年各方势力稳定,很少再看到买卖奴隶的市场,只是街头偶尔能看到一些衣着破烂有身形瘦弱的人会在头上插一根枯草,那是自我贱卖的标志。
除此之外,很少再见到令人不快的景象。
和皇少苍前世所居住的高楼大厦不同,这里连三四层高楼稀少,地面以黄土路为主,空气里夹杂着泥土腥气。
在路过一家小店时,闻风笑让众人等会,说要买东西,然后一个人挤进了店内。
过不久,他便提着一个纸盒出来了。
“苍儿,你拿着。”他把盒子递给了皇少苍,用眼神示意他打开。
皇少苍拆开纸盒,看到八个圆润软弹的艾草青团。
那正是自己爱吃的。
一见到青团,游子舟便无奈地摇头,唏嘘道:
“宠,真是太宠了。”
闻风笑解释:“想什么呢,有八个呢,我买了也是准备分给大伙一起吃的。”
“呵呵……”子舟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再看另一个当事人皇少苍。
呵,小伙子一脸幸福啊!
得,你们开心就好。
几个人继续赶路,他们离开了喧闹的四方洲,从西门出了城,沿着路骑马来到五台山脚下。
虽然五台寺距离四方洲不远,但寺院位于山顶,这个世界不像少苍前世的时代,石砖路少,这条上山之路并无台阶,众人得顺着前人踩出来的土路慢慢绕上山,光是爬山也要走上一整日。
五台寺香火旺盛,去山上祈祷的人还挺多的,这一路上还有很多人与几人同行。
杜允梅在当地的人气就好比闻风笑在清溪镇,认识她的人很多,一路上都听到杜门主长、杜门主短的问候。
中午,他们坐在小溪边休息,舒玉、皇夕两个女孩子拿出早上带出来的午饭,在地上铺好餐布,摆出来放好。
皇少苍和游子舟拿着水桶去打水,久胜去捡木材,然后烧水煮开了喝。
两位门主则是坐着享受服务。
“青儿姐姐,这个滑蛋虾仁真好吃,是你做的吗?”舒玉咬着筷子感叹道。
“还好啦,挺好做的这个菜,其实主要食材新鲜,简单烹饪一下,什么都好吃的。”
舒玉和皇夕一边布菜一遍交流起做菜经验,其实她们年纪相仿,真的相处起来也还是蛮谈得来的。
皇夕对舒玉的嫉妒也在实际和她的相处中缓和了不少。
水烧好后,大家坐在溪边,晒太阳吃午饭。
“唔,正午的阳光真的太好了,好想睡午觉啊。”舒玉伸了个懒腰。
杜允梅笑道:“那可不行,这样今晚就来不及投宿了,辛苦舒玉小姐,还是要抓紧赶路。”
“嗯,好吧。”舒玉委屈巴巴地应声。
午饭后,大家收拾好行李,再度赶路。这回因为要爬山所以他们没办法骑马,只能把马匹寄存在驿站,徒步前行。
中途他们遇到不少五台寺的僧人,有同路上山也有下山的,他们背着篓子,下山采买粮食的僧人是空的,满包则是买完屋子送回去的。
一行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爬到了半山腰,天已经黑了。不过五台寺也考虑到来这里贡香的香客也需要休息。他们在这个半山腰的地方,开了间客栈,以供沿途的旅人休息吃饭。
远远地看到黄色的烛灯在黑暗中摇曳,疲惫不已的久胜快步走近,进入客栈内。
“哟,这位香客,您一路辛苦啊。”
小二还留着头发戴着帽子,应该不是寺里僧人,只是抓着商机在此处经营的客商。
“小二,想问一下您这客栈卖吃食吗?”
“卖啊!”店员热情地向他展示身后的餐谱:“不过啊,这里是为进香的香客提供服务的地方,所以只卖斋饭,我们从不杀生。”
杜允梅等人也来到了客栈,她对久胜说道:“寺里还不一定供饭呢,今天晚饭就在这里吃吧。”
说完她又转向小二,问道:“店家,我们这一行人,三女四男,你看好安排客房吗?”
“客官,我们这儿每日来敬香住宿的人很多,所以只有两间大通铺,男女分开和其他队伍里的同性别的香客同住,只提供床位,两边洗漱也是分开的。”
“也行,那你看着给我们安排床位吧。”杜允梅到不计较这些,只睡一晚,和陌生人同住也不是很大问题。
女客那边怎样,少苍不清楚,男客房里太吵闹了,他注意到身边的闻风笑也睡不好,一晚上来回翻身了好几回。
“吵死了……”闻风笑捂着耳朵,听着陌生人的打鼾声,抱怨道。
皇少苍伸手把他揽在怀里,双手叠在他耳边,盖在他的手背上,进一步阻拦声音进入他的耳朵。
“好点了没?师尊。”他问道。
怀着的男子像是个小猫,他没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入睡。
好在不用连续熬两个晚上,不然真的要累死了。
第二天一早,杜允梅就派小二来喊他们起床吃饭。
接着又是半天的赶路时间。
临近饷午,他们才终于来到寺院。
五台寺虽然不是大寺院,但附近有很多香客会定期来参拜,供奉主佛的正殿全是来访者。
杜允梅避开人群,领着众人走过偏门,来到另一处更为幽静的区域。
在路过一口井的时候,允梅停下脚步,有一个年轻的僧人正在打水,她主动走到他身边向他打招呼。
“哟!老弟!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有啊?”
听到这一声,闻风笑是最先惊讶的那个,他看向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难以置信道:
“这不是杜允曳吗?怎么出家了?”
“杜允曳?那是谁?”
除了皇夕以前也来过五台寺,因为知情而很淡定外,其他人完全不在状态,也不认识这个和尚。
杜允梅爽快地把手搭在那名僧人肩膀上,解释道:
“这是我亲弟弟杜允曳,本该由这小子继承家业和门主之位,但他一心向佛,几年前就出家了。
他现在有法名,叫明曳,闻门主可别再喊错了啊。”
听到杜允梅的话,明曳道:“姐姐你一心想要从商和继承家业,我离开玄机门岂不正好?”
杜允梅搂着他的肩膀开怀大笑:“可不是嘛!省得我给你找富家女,嫁出去做倒插门女婿。”
“姐姐!这里是佛门圣地,你不该说这么污秽的话语。”明曳埋冤道。
“好好好,乖弟弟你别生气啊。”
明曳也只是说教一番,并未动怒。
“姐姐,你带了这么多客人来,有事?”
“嗯,找怀智法师商量大事,劳烦老弟你带路吧。”
“我正要给方丈大师烧水泡茶,你们随我来吧。”
说罢,明曳提着水桶带众人去佛堂里见主持。
这会怀智法师正在给弟子和信徒们讲解经书,佛堂里点着香炉,僧侣们敲着木鱼,有一种别样的肃然。
老住持年过六旬了,眉毛都白得发光,整个人淡雅安静,装束得体但不张扬。
明曳放下水桶,去把老和尚叫了来。
“杜门主,数月未见,有失远迎。”怀智法师一见到杜允梅,就丢下手头的事,优先向她行礼。
四方洲离这里最近,玄机门和五台寺也一向关系交好。最早五台寺建立的时期,玄机门就为建立寺庙出钱出力,两家也算有几代的渊源了。
“大师客气了。”杜允梅也回以相应的礼仪,并且一一介绍了身后几人的来历。
“原来是阴阳剑派的贵客啊!”怀智法师打量着闻风笑,叹道:“听说闻门主十六岁便继承祖业,被前任钦定为门主,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真是年少有为,久仰久仰。”
把闻风笑夸了一遍后,怀智法师对身边的小和尚说道:“还不去给贵客倒茶?明曳,你也是,难得你姐姐来看你,还是这样灰头土脸,去洗把脸,换身干净衣服再来。”
“是。”
明曳领命退去,再回来时,已经洗去脸上的油汗,换上了干净的灰色僧袍。
此刻,怀智法师已经了解到两位门主此行的目的。
“原来如此。”怀智法师了然:“往日都是玄机门在扶持五台寺,今日门主有求,贫僧自当然不让,愿意保管月神杖。”
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但皇少苍却并不觉得安心,他对主持说道:
“我们这几日上山也没隐匿行程,若是坏人有心定然也知道月神杖在大师手上,只怕……”
“黄少侠担心本寺无力保管贵派至宝,是吗?”怀智法师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少苍的意思。
少苍也不藏着,抱拳咬牙道:“既明事理,还请贵寺派出一名武者,与在下比试一番。”
“少苍!不得……”游子舟一听就不干了,正要制止皇少苍,却被闻风笑拦了下来。
他向子舟使了个眼色,游子舟顿时不说话了。看来他也和皇少苍一样,想试一试五台寺和尚的功力。
怀智法师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明曳,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你来跟这位少侠去切磋一下。”
“哈哈……”听到自己弟弟被点了名,杜允梅拿扇子捂嘴轻笑,满脸准备看好戏的表情。
明曳全然没表现出害怕,而是犹豫道:
“主持啊,他还是个孩子,派我不会欺负人吗?”
“孩子?”皇少苍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也没控制音量,倒是把明曳吓得抖了一下。
闻风笑没控制住情绪喷出笑声:
“徒弟啊,十六七岁,可不就是孩子吗?”
可我加上前世记忆,内在灵魂已经三十多了啊!——皇少苍想,我不管,我是大人。
游子舟还是觉得不妥,悄声对闻风笑说道
“师兄,要不要拦他一下,这样不会太失礼了?”
“怀智大师都没拦着呢,给他试试吧。这小子在同门派里已经横着走了,该给他敲打一下了。”
只是比武,明曳人又温厚。
那不是一场好戏嘛!